咔哒、滴答……时间流逝,一片静谧的森林,只有少数夜间生物仍在活动。
“呜呜呜……”像是孩子的哭声,无助地啜泣。
在跳跃的火光下,萧橙猛地睁开双眼,一贯淡漠的眸中透出一道锐利又清醒的光。
“哭声……是什么人?”萧橙心想,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拨开藤帘往外走。
洞口处挖了三个陷阱坑,中间留出的实地只能让人或小型生物通过,为了让大家明天醒来时不至于一脚踩空,三个陷阱处都做了一个显眼的标记——动物们是无法理解的。
三个坑的陷阱外,有一颗大树,大树底下,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埋着头断断续续地发出幼兽般恸哭的声调,光裸的肩膀背部一颤一颤的像蝴蝶扇动的翅膀。
直到萧橙走近,身影也没有察觉。此时他的身体已经不再颤抖,哭声也渐渐弱了下来。
“你是……”萧橙放轻声音,问道。
萧橙刚发出声音,小孩就警觉地抬起头,那双赫黄色的眼睛像猫眼一样在夜间发光,相视不过三秒,小孩就以普通人类达不到的速度飞快地跑到了十米外。
借着那瞬视线相接时的月光,萧橙看清了小孩的样貌——皮肤黝黑介于小麦色和巧克力色之间、双眼有神狡黠却蒙上了一层阴霾、额角处有几块小小的梅花印记黑斑。
清丽的月辉洒遍深林,大树之下站着一位年轻少女,她的十米之外,有一个赤裸着上身、弓起脊背、浑身上下都紧绷着神经、年龄五六岁左右的小孩。两人面朝对方,遥遥相望,都安静得像尊永恒的雕像。
相峙了一会,萧橙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小孩没有动,他——毫无预兆地,倒下了。
小小的身体砸在松软的泥地,那瞬间发出的所有声音都被四方绿草植被吸收,半点声响也没发出。
萧橙踩过草地上的断枝和石头,脚步声十分清晰,来到了小孩身边。
“萧橙?”是卫子城,他醒来后发现少了一人,就走出了山洞,此时看到站在几十米外的站立人影,试探地问。
“这里。”萧橙朝他摆手示意,一边注意着脚边孩子的动静。
卫子城走了过来,他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孩子,压低声音问:“一个孩子?发生了什么?”
“你看看他,出了什么问题。”萧橙蹲下身一手按在小孩的左肩上,“刚刚,这孩子突然就倒下了。”
“你能不能检查出他是在装死还是什么,怎么会突然倒下——还有,这孩子不是正常人,不到二秒的时间,他就从我身边跑到了十米以外……”
听得出来,萧橙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惑,同时夹杂着矛盾纠结、不得其解的思索。
卫子城蹲下身,在小孩鼻尖脖颈处探了探,捏了捏他的手臂和小腿,翻起他的眼皮看了会。直接一手穿过小孩的腿弯一手从肩膀处环绕将他抱了起来。
接着两人一起往回走,萧橙问他:“什么原因?”
“过度劳累饿晕了。”卫子城脚步很稳,“他可能是跑了很远才跑到这里来的,至少有几个小时情绪都极不稳定,又饥又饿,受到刺激后直接脱力饿倒。”
两人刚走到山洞门口,就听见李川的声音:“大家都醒醒,卫哥和萧姐不见了。”
“唔——这有什么?”是声音迷迷糊糊的宋筱雅,“你都说了是两人一起不见了,说不定是有什么事。卫哥和萧姐那么厉害的人,不会有事的。”
王林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刚睡醒的鼻音:“你站在门口看看,看能不能看到他们,总不会跑得太远吧。”
于是,走到门口往外张望的李川,就这样同卫子城和萧橙撞上了面。
“卫哥,萧姐……”李川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你们都听到了?”
卫子城直接抱着孩子走了进去,萧橙倒是回了一句:“听到什么?”
听见几人走进来的脚步声,宋筱雅睁开眼,一眼就注意到了卫子城刚刚放下的小孩。
“卫哥,你们出去怎么带了个小孩子回来?”宋筱雅坐在小孩身边,伸手轻轻地碰了碰他额角的梅花黑斑印记。
“怎么会有黑色的胎记?不过还挺好看的,有点像豹子身上的花纹。”朱湘红也醒了过来,她打量着紧闭双眼眉头紧皱的棕皮小孩,说道。
卫子城拿起他之前多做的那个木碗和勺子,揭开水罐上的盖子,舀了一碗热水:“王林,把你的糖罐拿出来吧,这小孩是饿昏的,先给他喂点糖水会比较好。”
晚饭后的篝火夜话里,拿到礼包的三人大概说了自己得到的礼包里有什么。萧橙也在那时得知了王林的魔杖具有自动锁定目标的功能,卫子城的魔杖充当近身武器时能增加一倍伤害。萧橙有十罐调料,王林有两罐糖——一白一红,卫子城则是一罐盐加上一包一千克的精盐——因此卫子城的那罐盐直接被朱湘红征用了。
卫子城挖了一勺白糖,用木勺将它拌匀,递给了坐在小孩右边的朱湘红。
朱湘红托起小孩的脑袋,碗沿抵在他的唇边,小孩自觉地一口口咽下,在碗空了一半的时候睁开了眼。
“你叫什么?”朱湘红放下碗,松开托着他的左手。
小孩茫然地看着大家,口中吐出几个音节怪异的词,大家都是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语言?”李川看着卫子城,满是不解。
“不知道。”卫子城在记忆里反复搜索,没有一种语言能对得上。
“这应该不是我们世界存在的语言。”萧橙说:“绝大多数人类语言我都听过,没有哪一种人类使用的语言是这样的。最重要的是,他的发声器官和真正的人类有些不同,人类不会自发产生这种语言,就像人类不会产生出动物的叫声一样。”
“你们可能很少外出走进森林……”卫子城像是想起了什么,“之前我们一起出去找适合生火的木头时,我隐约发现这里的光线和太阳角度似乎有些不对。如何用理论来解释,南半球北半球还是赤道线上都说不通。”
“所以,这里不是地球。”王林一手摸着下巴,说道。
小孩旁观了他们的交谈,神情先是疑惑不解,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站起来走到了卫子城面前。
他指手画脚比划了一通,将自己脖子上带着的骨链取了下来,抓住最大的那颗骨节一拽,绳子应声断开。
小孩将拳头伸到卫子城面前,张开手,那颗有成年人拇指大、外表光洁莹润的骨节在小孩黝黑的手掌里十分突出。
卫子城问:“给我的?”
卫子城伸手先指了指骨节又指向自己。
小孩的手掌离卫子城更近一分。
“谢谢。”卫子城接过了骨节,仔细观察后才明白这是一个简易哨子,尾端有一个孔,可以用绳子穿起来挂在脖子上。
接着,小孩又给了其他人一人一个尖牙,其中萧橙的那个最大,朱湘红的次之。
虽语言不通,大家却也都明白这是小孩表示感谢的意思,之所以给卫子城的感谢最独特,也许他自有辨别谁帮了他最多的办法。
小孩接着把剩下的半碗糖水喝完,抬脚就要离开。
萧橙拦住了他,把背包里无人问津的两个黑面包给了小孩,用肢体语言告诉他这是可以吃的,然后看着小孩直接嘎嘣咬下一口,自然无比地咬碎咽下,最后还对她露出了一个笑脸。
宋筱雅把自己的浅蓝色背包拉链拉开,塞给小孩一瓶绿茶饮料和几颗硬糖。
然后,宋筱雅另拆开一瓶饮料,喝了一口;拆开一颗糖,含进嘴里过了几秒后用舌头抵出来卡在嘴唇,让小孩看清楚她没有吞下后继续含了回去,凸起的一边脸颊表明那颗糖仍是在她口里含着。
小孩照模照样地做了一遍,吐出糖的时间分毫不差。
宋筱雅点点头,目光流露出看聪明孩子的喜爱。
卫子城给了他一个用藤条编织成的小包,足够放下两根长面包棍和一瓶绿茶饮料了。
夜色安详,微风吹拂,细细的虫声断断续续地发出。
六人站在山洞口,目送背着藤条小包的小孩一步步远去,直至成为一个黑点。
恍惚中,萧橙看到了什么——已经到了远处的黑点,突然变了幅形态一样,跳跃着彻底消失。
【叮咚——救助成功,且成功获得了被救助人物的感谢,奖励如下。】
【救助成功奖励积分一百目,获得感谢奖励积分一百目,获得礼物奖励积分三百目。】
【综合统计,队伍每人共获得奖励五百目。】
【具体萝卜升级数值可在面板内查看。】
大家都打开了自己的面板,积分数目确实是都增加了五百目,卫子城和萧橙朱湘红的萝卜等级都升到了二,其他人的萝卜离二等级倒是或多或少的都还差了点。
卫子城正在收拾陶罐和木碗木勺,紫萝卜——名字是流光,流光站在卫子城的肩头,听着他的指示把陶罐木碗等统统收进它自带的异空间,然后将一堆还未烧过的木头和用树皮包裹住的木炭也收了进去。
除了卫子城和多出来的那副碗勺,其他人用的木碗木勺都是自己收拾,免得弄混。
大家或聊天或收拾东西,中性音毫无预兆地继续开口,吓了众人一跳。
【初步考验通过,具体规则转为可见。】
【一:六点到十八点的时间,队伍将在数据世界,每天前进路程不得少于三十千米。】
【二:十八点到次日六点,队伍将在真实世界,不强制要求前进,主要是锻炼队伍成员的野外生存能力,以及为第二天的行程提供充沛精力。】
【三:前进路程、救人、打怪、获得感谢、获得礼物……等等都能得到奖励,但一切解释权归萝卜世界所有,如无意外,奖励系数基本恒定。】
【四:萝卜世界的规则从不摆在明面。善意与勇气能为你们带来好运,谨慎与敏锐能让你们少走弯路,忠诚与合作能使你们事半功倍,专注与坚持能带你们走到终点……这是唯一永不改变的规则。】
宋筱雅手里的笔一刻不停,笔记本上是鬼画符式的线条。
萧橙关掉录音器,转头发现李川正眼巴巴地盯着她看。
“萧姐,你的录音能不能借我录一下?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都说完一半了。”
萧橙把手机递给了李川,问其他人,“你们都不用记下的?”
朱湘红笑笑:“我记性一直都很好,现在复述出来也没问题。”
说着,朱湘红也真的就把画外音刚刚所说的都复述了一遍。让整理完笔记的宋筱雅目瞪口呆。
宋筱雅呆呆地看向卫子城和王林,问:“卫哥和王哥,你们也能背出来?”
卫子城点头:“不能像红姐一样一字不差,但关键意思不会有区别。”
“我记住了关键字,保证记在这里不会忘。”王林指了指脑袋,笑意浮现在脸上。
“记住了,但不能保证以后就不会忘。”见宋筱雅看向自己,萧橙说:“录音只是以防万一。”
“原来就我需要做笔记……”宋筱雅闷闷地道:“我连手机都没有,也不能录音。”
“用录音器和用笔记,有什么差别吗?”朱湘红安慰她,“手机迟早会没电的,到时候遇到必须要用到纸笔的关卡,说不定我们还要借你的纸笔。”
“嗯,谢谢红姐。”宋筱雅抬起头,认真道:“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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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黑色靴子踩上草地,翠绿的黑麦草直接折腰倒下。
另一只黑靴也踩了上来,往上看,是线条优美的小腿弧度,蕴含爆发力量的大腿肌肉,带着护套的纤手,和一张淡漠俊秀的脸庞。
从发绳漏出的几缕发丝随风飘扬,如墨的眼瞳里放过几帧地形景物图,浮现出一抹了然情绪。
“就在这里停下,怎么样?”萧橙转头看向身后的卫子城,“地形易守难攻,视野开阔,正好在这里休整一会和用完午饭。”
卫子城扫视一遍地形,抬头看了眼天空,“可以,就这里吧。”
他转头面向另外四位落在后头的队友,“我们就在这里休息,顺便把午饭给解决了。”
李川和朱湘红走了上来,应声答应。
落在最后的宋筱雅和王林姗姗来迟,刚走上队友们所站的平面,就都软着腿坐了下来。
商城里有食物卖,这点大家昨天就都知道了。
经过商议,他们对在数据世界和真实世界的用餐行事达成了一致:在数据世界里,不生火不做饭菜,所有人都吃自己带的食物或直接在商城里买;在真实世界,只要有条件就生火做汤煮水,尽可能节约积分以及将当天打到的战利品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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