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雪白的脸如寒霜斗雪,眼眸中透着丝丝冷意。
燕婉姗似乎是想到什么开心事,薄薄的嘴唇一扬。
有几分快意丶几分讥讽:“不过所幸这女人做皇后也没做多久,真真是有运无命,这凤座上,本就该是我阿娘坐,得不配位,果真如此。”
“哈...当时宁孟琅早已被阿娘下的毒给掏空身子了,想起那张惨白的脸,当真爽快!”
婢子猛然抬起脸,混沌的脑海中一直长期被荆棘缠绕。
这一刻仿佛被快刀斩去,一丝清明淅然涌现。
阿娘她...是被戴贵妃下毒手害死的...
婢子婢子脑子晕晕乎乎,摇摇欲坠像是个久病不好的病人。
她双目赤红,牙关紧咬,费了好大力气才没有对燕婉姗动手。
阿娘去世後,这几人惺惺作态,还在阿娘的牌位前痛哭一场,原来心里头乐得开花。
她的指甲狠狠抠进了掌心。
她恨!她恨透这些人了!恨不得把他们所有人都五马分尸祭奠阿娘!
前世身边之人一一被他们所害,连自己也因他们贪婪的阴谋,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他们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她不过是想安生活着,这样岁月静好的生活何以被他们剥夺?
她眼中涌动着暗潮,轻嗤了一声,随即把案上茶蛊给摔碎。
燕婉姗注意到动静,不快地抬头,“你有病?还在磨叽什么?赶紧去找人啊...”
“燕明熹?!”燕婉姗神色慌张,“你怎会在此处?!”
“好好好!我方才听了一耳,终于是懂了!”
燕明熹满眼狠厉,“以下犯上、以奴婢之身加害主人,我竟是小瞧了你们。不过就是下九流出身的贱/民,还敢肖想大瑞凤座?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天地祖宗肯不肯!”
“阿爷早说你们一家都难登大雅?否则以你阿娘受宠程度,为何每每百官述职回京、外邦异番来朝,等等大宴,阿爷都不让你阿娘出现?”
“我告诉你,戴丽娘才是个泥巴坑来的贱/货,她是受我阿娘,嘉慧皇后的恩典,才从奴婢之身脱离......”
“吃里扒外的东西,吃我燕家的,用我燕家的,还胆大包天肖想我燕家的东西...”
燕婉姗气得一把把燕明熹推倒在地上:“小贱人,你胡说什么?!”
一巴掌上去,一阵清脆的耳光声响起,燕婉姗接着恶狠狠地掐住燕明熹纤细的脖子。
燕明熹胀红着脸,嘴角渗出一丝冷笑。
燕婉姗见状,更加怒不可遏。
本就不出挑的面庞扭曲成如地狱恶鬼的模样,她从头上扯出一只金簪。
满肚邪火,随后狠狠朝燕明熹脸上刺去!
燕明熹用了巧劲,双臂一格,金钗狠狠刺破她白皙的肌肤,有些刺痛但没伤到筋络。
恰好外头一阵喧哗,火把明晃晃刺目逼人。
一只箭羽飞快地穿过厢房门,砉然刺入燕婉姗手持金簪的手臂。
燕婉姗呼痛地大叫一声。
燕明熹趁机踹了她一脚,额上满是冷汗。
外头声音更大了,蒋昀阳暴怒喝斥之声隔帘入耳:“去他娘!混账东西!好个贱/妇...”
燕明熹躺在原地,手臂的伤口处还不断地在冒血。
她动也不想动,脸颊发烫,肯定留印子了。
她听见帘声响动,侧过脸面对逆着火光而来的少年。
“唰”地一声眼泪便下来。
“蒋昀阳,我好疼...”燕明熹突然眼角满是洶涌的淚,含糊不清地哭道。
***
且说半/柱/香之前。
蒋昀阳自小习武,耳灵目利,他让心腹去将寺中人员全数引来,便待在外头全神贯注地留意厢房内的动静。
燕明熹和蓉安公主的谈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
听闻他们的谈话,蒋昀阳眼神一凝,面色大变。
自房内那刺耳的耳光声传来,他就焦躁不安,恨恨然地拍了一掌在树干上。
他本就不是个谨守礼仪的人,现在又恨又气,便骂了声娘。
一掌下去,树叶簌簌坠于地面。
但人潮还未聚集,打草惊蛇如此下策他是不会去做的。
真该死,早知道打死他都不同意燕明熹去以身犯险了。
但当时见燕明熹满是生机盎然、鲜活明媚的眸光,他当下真是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
燕明熹说她想自己整治家中那些恶人、她说她想自己找出真相。
那坚定郑重的眼神,穿透了他心中惶恐的迷雾丶山间远处血色夕光。
像是一道清风蛮不讲理地拂入了少年的心尖。
厢房里头动静开始大了起来,俩人应当是掐了起来。
燕明熹忽然没了声音,这近在咫尺的沉默,反而震得蒋昀阳头皮发麻。
燕明熹、燕明熹!
蒋昀阳闭紧双眼,捏紧手掌成拳,又狠狠地砸了树干一拳。
再睁眼时,一双星眸通红,他声音放得极轻,喃喃地说:“妳这个小骗子,要敢再骗我...”
外边开始有了动静,来寺里祈福的贵妇们衣鬓慌张、略显狼狈。
礼部范主事的夫人蓬头垢面,都还没来得及梳头。
她顾不得丢脸,捉着一男子的胳膊哭道:“天爷啊,崔驸马,这灵缈寺是怎么回事?怎会有那么多的尸体啊?妾身要吓死了啊...您快送我等回城吧...”
“崔某如今有羽林军职务在身,请夫人称某为崔统领,并非谁的驸马。”
男子不费吹灰之力地挣开范夫人的手,温声笑道。
蒋昀阳粗鲁地一抹脸,立刻从树上跳下,与崔云昊目光相接。
他随即点头,高声喊道:“御史台同羽林军捉拿人犯,谁人妄动,立斩!”
崔云昊抬手比了个手势,众羽林卫将院子给包起。
几名夫人吓得花容失色,抱在一起本想尖叫。
但看到这二人神色,众女一声也不敢喊出来。
蒋昀阳望着厢房内的剪影,目光一闪。
少年一把抢过羽林卫的弓,弓弦一松,翎羽微震,房内传来尖利的女声尖叫。
常随白商立刻捧着蒋昀阳的淺綠联珠团窠圆领襕袍和一把佩刀上前。
蒋昀阳随意一披,连腰带都未系。
“铿”的一声轻响,刀身出鞘,锋利冷然。
陌刀冽厉的锋光在月色下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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