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切断了。
女人愣了会儿,心如刀绞。最终发现自己并没有很难接受这种下场。
人之常情。
换了自己,大概也不会搭理一个莫名其妙玩失踪、又毫无预兆出现的所谓好朋友。
网上不是说嘛,一个很久不联系的同学突然联系你,不是要结婚就是要借钱。而自己结婚时没勇气通知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了这通电话,也确实是为了借钱。
……
浑浑噩噩到深夜,闷热的走廊开始摆开形形色色的折叠椅和折叠床。
消毒水混杂汗水皮屑的气味实在不怎么好闻。池落漪睡不着,和衣歪靠着墙壁发呆。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其他病人家属。有的坐着,有的躺着,守候在这扇生命之门的前方,生怕错过医生传来的讯息。
一旁的大娘正吃东西。吃的是超市里那种最便宜的、添满防腐剂的红豆面包。见她无聊,特意过来搭话,“姑娘,在这看到你好几回了。家里其他人呢?怎么没来换你?”
“这样熬,身体要熬坏的呀!”
她抿了抿笑,轻轻道,“我和我丈夫没有亲人了。”
大娘一阵尴尬,“这样,怪可怜哈!那朋友、朋友也能帮忙看着。别怪我多嘴,实在是你脸色太不好了,蜡黄蜡黄的,叫人看着心疼啊!”
陌生人的善意像六月冰雹不期而遇,硕大的冰棱子把人插得千疮百孔。
她牙齿打颤,平复许久才抖着嗓音道,“朋友也……”
也不理我了。
有些人,血里有风。注会孤独一生。这样的人怎么配有朋友呢?她浑身发冷,无助地抱紧膝盖,最后几个字像淬毒的刀子似的,割的得喉咙鲜血淋漓,说不出来。这时,手机震了下。她点开讯息,愣住,随即反复确认。
“咋滴啦!”大娘好奇。
她又哭又笑,珍重地摇了摇头。
翌日十点,她来到市里的一家咖啡店。要见的人没怎么变,齐耳发,鹅蛋脸,五官偏幼态圆润。一身Chanel连衣裙将娇小的身材包裹得恰好好处,看着清纯甜美。
但六年未见,沧海桑田,又怎么会一点不变呢。
对方眼里分明有冷漠,有不屑,有愤怒,交织喷涌的情绪压得她脊背越来越底。
“好久不见。”
最虚伪的开场白。
包悦哼了声,“让你来不是叙旧,只是想看看某些没心肝的人如今是不是逍遥快活赛神仙了。”
池落漪头低下又抬起来,“你说什么我都认,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而我今天找你,也确实带着很俗的目的。所以在你更加鄙视我之前,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一句真心话、”
“你……过得好吗?”
“重要吗?”
“重要。”
包悦就这样盯着她,带着十足犀利的蔑视和审判。私心想从她眼神里找到这人虚伪、无情又自私的证据。可时光偏心,终究只在俗人身上留下印记。她依然清冷、纯白、自持而倔强,无声无息地走,干干净净地回。
可太干净了。
心气都没了。
一定受了许多苦。
六年思念喷涌,她再也憋不住,起身将人薅怀里。池落漪愣了下,受宠若惊地回抱住她。
就听她在耳旁嚎啕大哭,“坏漪漪臭漪漪!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呜呜……你想离开池家,我支持你啊……钱都准备好了!你干嘛不告而别呢!”
“你不好是不是?瘦成这样,憔悴成这样……为什么不早联系我?臭漪漪坏漪漪……呜呜呜……”
女人同样泣不成声,“我以为,以为你真不理我了。包子,你还好吗?你还没告诉我你好不好?哮喘还犯吗?”
她摇头,“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就是老想起你。”
“好漪漪,这些年你去哪了?”
两人互擦眼泪,在周围人诧异的打量中重新坐下来。
服务员端来两杯卡布奇诺,是包悦来时点的,从前她们最喜欢喝。
“我结婚了,落户到淳县。淳县是杭城下面一个偏远小镇,毕业后我一直在那里当老师。对了……”
池落漪打开手机,翻出几张照片给她看,“我女儿,叫小溪,小朋友六岁了,以后有机会我把她带来给你看。”
“额……啊?好好好。”
信息量太大,包悦尴尬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一口。
同样27岁,她还当自己是少女呢。可昔日的好朋友不仅结了过还生了娃,太割裂了!
“漪漪,你结婚是和……”
“纪桥。”坦坦荡荡。
对面人先是一抖,然后一松,最后狂拍桌子,庆幸地舒了口气,“果然是纪学长!我就说嘛,他对你那么好,人也好,温文尔雅的,比盛时……啊不不,我是说比那些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臭男人强多了!”
怕脱口而出的忿忿使当事人想起不开心的往事,她又忙转移话题,“我也好久不见纪学长了,怪想他的。周末你们一家再过来呗,我请你们吃大餐!桂语山房还是金沙厅?要不如院吧!我记得你最喜欢吃他们家的……”
“包子。”池落漪打断她,起身,轻轻地鞠了个躬,“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这回找你就是为了纪桥的事。”
“哎呀,你这是干啥。”包悦把人拉坐下,“什么事这么郑重,你说,能帮我一定帮。”
“……借钱。”
饶是做好了心理建树,说出来时还是难堪地低下了头。
“纪桥他病了,危在旦夕,医生说必须尽快进行人工心脏移植。可我缺钱,很多钱,所以不得不、”
“就这?那必须呀!”她握了握她的手,又急又气,“人命关天,还涉及你会不会年纪轻轻成寡妇,谁不管我都得管!”
“你说,要多少钱。”
女人来不及感激,唇瓣微微发抖道,“我手里有20万,加上卖房子的钱,总共能凑一百万差不多。而换心手术连带后续保养修复,大概需要四百万……所以想先向你借一百万。有了这一百万,便可以植入人工心脏了。”
至于其它费用,自己会边工作边挣。十年,二十年,只要活着,总能还清债务。
包悦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才一百万,不过本小姐三个月的零花钱。卡号给我,我这就给你转。”边说边打开手机捣鼓,“一百万够吗,我给你转两百万吧。”
“这个卡一天上限是一百万,剩下一百万我明天分五次给——握草?!”
池落漪神经一紧,“怎么了?”
她蹙眉,“支付失败。等等,我换个卡,你别急哈。”
她点头,强撑地笑了笑,心头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的三分钟,包悦试了十几张卡,竟然没有一张可以转出钱来。
她气疯了,将几家银行的人工客服骂得狗血淋头。冷静一会儿后,她似乎意识到问题根源,出去给她老爹包六祥打了个电话,半晌不知所措地走回来。
“漪漪,对,对不起……我这边出了点问题。”
“Q/Q账号你不是不用了吗?那我们加个微信,我把我微信钱包里的十万多块零用钱先转你。剩下的我回去想办法,大不了跟包六祥拼了!总之相信我,我一定帮你筹齐!”
耳鸣剧烈,脑海里反复回放纪桥咳血沫的画面,女人牙都咬碎了,此刻她已经不能将发生的种种当作巧合。显然,有人在故意搞她。
“发生了什么……”
“直接告诉我吧。”
包悦脸色渐而沉重,艰涩道,“不确定。漪漪,我现在就去调查。你先回去等我,一定要等我!千万别再消失不见了!”
说完抓起包就走。
然而刚迈几步,她又折回来,怀揣满腔孤勇,英勇就义般跺了下脚,“其实刚见面时我就想告诉你的、”
“漪漪,他回来了。”
*
*
纪桥住院的事终究没瞒过小溪。
从市里回来第二天,母女俩从家出发前往医院。
一路上堵堵停停,一小时的路程开了快四十分钟、才走一半。忽略车内细细流淌的钢琴曲,能清晰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鸣笛声和咒骂声。
不怪后面人没素质。
这已经是池落漪第三次挂档未踩刹车而导致熄火了。
“……妈妈?”
“嗯。”
“稍等小溪,很快就好。”
绿灯开始闪烁,车打火顺利穿过路口。女孩松了口气,通过前视镜偷偷打量她。
“你在担心爸爸吗?”
“没有。”
“可你昨晚哭了。”
“……什么时候?”
“在阳台。”
“没哭。你看错了。”
小溪不争辩,学云嫂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
女人笑得勉强,“等下见到爸爸,小溪明白该怎么做吗?”
她闷闷点头,“明白。要笑,开心地笑。千万不能哭。云嬷嬷说爸爸最喜欢看小溪笑了。”
“嗯,真乖。”
拐过两个弯,医院到了。
走廊乱糟糟的,脑袋扎堆往小窗口看。她顿感不妙,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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