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为我折腰》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任传庭微怔。
一时间竟辨不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怎么,我说要娶,”任诩揶揄的目光落过来,扯唇,“父亲又不敢信了?”
任传庭回神,拂袖冷哼。
“你最好是。”
“我这个人最守信,自然说话算话,”闲散异常的语气落下,任诩稍稍抬眸,支着腿道“不过——”
老侯爷刚放下心些许,听他补充这一句,又皱眉抬起眼来。
“就糟践一个蒋家姑娘,我怕真把人折了,父亲您也不好交代不是?”
“你什么意思?”
“就让蒋府多陪嫁几个丫头做通房吧。”他轻笑,慢条斯理道。
他说这话时狭目微扬,大言不惭,全无礼义廉耻之心。
老侯爷却被他一句话气得胸口直闷,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还要不要脸面?你成日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这是你一个世家子弟该说出的话吗!”
“蒋家本就是高攀,这算什么?”无所谓的笑意挂在脸上,任诩支着腿撑着下颌,浪荡得不成样子。
郡夫人才从前堂赶过来,听清事情起末后,也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上前劝阻了,张氏拉上老侯爷的衣袖,慢声细语地哄劝:“侯爷,二哥儿说得是呢,蒋家本也是高攀。那些小门小户高嫁的,哪家不是带全了陪嫁,多陪几个丫鬟又有什么要紧。只要二哥肯,终归还是好事。”
任传庭怒目等着他,见任诩全然不知悔改,只得于心底认了朽木不可雕也。
恨恨地叹了一口气,他不愿再看这个浪荡子,回过身朝主屋走去。
“随你,”他背着手,怒其不争道,“成了亲之后就赶紧分家滚出去,别在侯府碍我的眼。”
任诩站起身来,低眸笑了。
他凝着老侯爷和郡夫人的背影,声音轻得像是说给自己听。
“求之不得。”
*
春日里难得落雨。
一场雨过后,京中清寒退减,是接连几日的晴天。
日头虽明炽,院中的青石小路上还是铺满潮意。
见蒋弦知从内室中出来,锦菱为她换上防滑的木屐。
“今天就是大理寺去香云楼取证的日子吧?”蒋弦知问。
锦菱点了下头,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虽说絮哥儿只是个无甚担当的主儿,对自家姑娘也是能利用则利用,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
但到底也是蒋家未来要担大梁的人。
此番东窗事发,定要落罪,恐会将他从科举之中除籍。
虽说姑娘远嫁侯府,再与蒋家无甚关联。可家族里的事终究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蒋家落魄,姑娘也难免被侯府瞧不起,更别提府中还有那个混世魔王一样的纨绔。
像是能明白她在想些什么,蒋弦知一眼望过来,安抚似的目光浮在眸中:“别担心,走一步算一步。”
“是,我不担心。我们姑娘这般温良纯善,定然会有好报,会一路平安顺遂的。”锦菱弯了弯唇。
知兰榭中有一高大槐树,能遮挡大半的天光。
云层被风吹散,光影偶尔黯淡地错落开,蒋弦知得以放下面上的纬纱,朝天际望去。
因着日夜的遮挡,她肤白如雪,此刻眼睫轻垂着,留下两轮淡影。
锦菱望着她,眼中有黯然的色划过,从内室里取来了药碗。
“这药我已经喝十年了,这眼疾却还是不见好呢。”蒋弦知轻笑着。
锦菱目色稍暗,一时没有接话。
为这眼疾,姑娘在京中也算是遍寻良医。
但无论是何人瞧了,口中皆是一声叹息。
这药说是治病,其实内里,大约安慰的效应更多。
她勉力展颜笑笑,宽慰道:“姑娘别灰心,总有一日会好的,咱们日子还长着。”
“是啊,日子还长呢。”蒋弦知轻轻抬手,天光从指缝中透射过来。
上天肯重新让她活过一遭,已是恩赐。
其余的一切,都可以慢慢求。
槐树下破碎的光晕散落在她清凌的眉眼上,给她雪白的脸鎏上一二暖意。
“真希望有一日也能不用戴着纬纱出门啊,日日躲在纬纱后面,总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呢。”
她语气轻巧,锦菱听着却很是心疼,也随着抬眸看天,呢喃道:“会的,一定会有那么一日的。”
院落中只宁静了一刻,忽然就传来肆意的脚步声。
蒋弦知微侧眸,对上来人视线。
进院的女子着一身火红长裙,裙摆下绣着利落英气的松涛纹,一双黑金乌履踏在地上,还未全然磨开的崭新鞋底和青砖地面擦出微刺耳的声响。
往上,女子下颌尖润,眉眼凌厉恣肆,是明艳张扬到极致。
夺目耀眼,走到哪都是光线汇聚的焦点。
“姐姐好有本事,折下身段一求,竟真就能让那个恶名纨绔改了心思,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不妨让妹妹也听听。”
来者不善,语气里亦不乏奚落。
蒋弦知直起身来,却是微怔。
任诩改了心思?
“姐姐是真不知道还是同我装温良呢?也是,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有手腕的人,我这样的笨人,自是无论如何都看不懂的。”蒋弦微轻笑,面上藏着的讥讽之意不减。
听她提及母亲,蒋弦知目色划过一瞬的寒。
片刻,那点儿凌厉融在唇边浅淡的笑意里,她站起身来,道:“三妹妹谬赞。”
这回应让蒋弦微的讥讽尽然打在棉花上,她心底掀起些恼,注视着蒋弦知道:“不过姐姐,你真以为旁人都不知你心底在想什么吗?别怪妹妹我多说一句,侯府诚然是举世无双的尊贵,姐姐你也要有命攀得上才行。我可是听说,任家二郎虽应承下了这门婚事,却要蒋府带上十几个丫鬟陪嫁,这份风流,可真是举世无双啊。”
还未曾定亲,就要陪嫁十几个丫鬟?
锦菱听了此话,面色骤然一变,是将唇瓣咬到发白才堪堪维持住面上的平静。
蒋弦知却已围上面纱,让人看不清神色。
蒋弦微见她不出言,美目扫过她一眼,笑道:“我能这么快知道,也是得力于京中众人的口口相传,姐姐以一己之力将我们蒋家推上京中的风口浪尖,现下谁人道起侯府要陪嫁十几个丫鬟一事,都将我们蒋家视作笑话,你倒还在这里逍遥自在。”
“将蒋家推上风口浪尖的人是你弟弟,不是我。”
“你!”
蒋弦微在府中跋扈作态惯了,偏偏蒋弦知这个人,不管软硬的话都温润地受着,不恼也不反抗,愣是让人找不到折磨的乐趣。
她刚要发作,知兰榭外忽然跑来一小侍女,急匆匆地走到蒋弦微身旁,靠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蒋弦微神色微滞,再看向蒋弦安的时候,眸色流转了瞬,如同变了个人似的,神情乍然柔和许多。
“我方才也是同姐姐说笑,万望姐姐别在意。说到底,这些事全都是蒋絮那个混账的错,姐姐你肯帮他,已是我与母亲还不起的情分。”
每每蒋弦微这般态度对她,定是有求于人。
蒋弦知不语,无声等着下文。
果不其然,刚抬了一句好话,她便开了口:“方才邹家派人递来请帖了,过两日就是京中的女红节,这一次的席宴邹家还特请了黄夫人来坐镇。我想着,咱们蒋家好歹也是京中有头有脸的门户,去参加这样的席宴,总不能被人小瞧了去。”
蒋弦知扫她一眼,心中了然。
参加女红节的小女郎,除却可以自请登台绣样,入宴时还要携带打好的络子,以供众人交流品鉴。
优异者还要决出三甲。
虽是个趣味性质的节,不过女红也算评判女子之能的基本功,若是得了赞赏,自然在京中有不尽的体面。
更遑论这一届女红节有黄夫人坐镇。
黄家夫人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人宽仁慈和,口碑向来极好,与京中众勋贵之家都建交颇深,也促成了不少良缘。
故而,能得她一句赞誉的大家闺秀,也算是在京中彻底提了身价。
蒋弦微自幼被杨氏宠惯着,赵氏自也是千拥万捧,巴不得她什么都不会。
故而她手上这份女红技艺,时至今日,也是羞于见人的。
“大姐姐手上技艺好,打络子的时候不妨带我一份,也能不让咱们家失了体面,”蒋弦微面上难得露出些笑脸,“姐姐不日出嫁,妹妹我定奉上厚礼。”
“你我姊妹,这些话倒外道了,只是我女红不如二妹妹,你何不去寻她?”
听及此,蒋弦微的面色变了变。
她稍有不自在地别开视线,道:“卑贱的人就是卑贱,她做那些东西都是最上不得台面的。若不是赵氏一力求得,这女红节哪里能有她一个小庶女的一席之地?还想让我上赶着求她,想得美。”
蒋弦知敛目,无声笑了下。
其实就算她不说,她也知晓。
前几日因着个衣服料子的不愉快,蒋弦微当众给了蒋弦安一巴掌。蒋弦安虽不敢在面上和她反抗,却也不肯咽下委屈,因着此事去父亲面前哭闹了良久。
落了父亲的责备,蒋弦微更是不豫,连着几日都不肯与她说话,见了面更是处处讥讽挖苦,眼下又哪里肯因着这么个小事去服软。
“姐姐嫁去侯府,今后自与我们命运不同,有的是锦绣前程。姐姐不会就为方才那些玩笑话,恼了我,非要我在女红节上难堪吧?”蒋弦微叹了口气,仿佛自己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
锦菱最是看不惯她这幅模样,刚皱了眉要说些什么,却见蒋弦知静静晃了晃手中的茶。
她轻声言:“不会。”
似是松了口气,蒋弦微扬唇笑了下,眼中不乏得意之态。
“我就知道大姐姐没那么小气。”
也跟着饮了口茶,她却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咽下后看向蒋弦知道:“也没别的事了,我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络子还要多烦姐姐操心,这样要紧的事,可不能假手于人。除了姐姐,我谁都放心不过。”
“三妹妹放心,我会亲自打的,”轻应了,蒋弦知点头,“妹妹慢走。”
蒋弦微招摇地迈出院中。
出了门,这才嫌弃地咳起来。
“什么陈茶的破味道,她院中竟还在用,她当真就穷到这个地步了不成?没得给府中丢人。”
“知兰榭的东西自比不上咱们院子里的,毕竟老爷的宠爱摆在这儿呢。不过姑娘,咱们方才进了知兰榭还对大姑娘一顿奚落,眼下又劳她打络子,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能带去女红节的络子自不能随意打去,要不然就是院子里的小女使也能替主子干得,不必劳动大姑娘了。
与平日里用的不同,除了巧思,还要做得万分精细,一点差错都不能有,非几年的闺秀手艺浸润不能成。而节宴迫近,大姑娘要做两个,恐又要点灯熬油了。
“有什么要紧?你没见她穷成什么样子吗,实在不成的,送一两个金银首饰过去,”蒋弦微抬了抬下颌,奚笑着慢声,“算咱们赏她。”
她身旁的小丫鬟神色有些犹疑,轻声:“姑娘,咱们下次还是……”
话还未说完,就已被人截断,蒋弦微凌厉一眼望过来,拧眉道:“你怕什么?”
“你没瞧见她那副软弱样子吗?想拒绝我,她敢吗?”
蒋弦微很肯定。
在这府中她若是闹了不愉快,没有一个人会为蒋弦知撑腰。
若说可怜,也只能算命不好。
“你到底是我院中的奴才,胆子大些,别一天懦弱得像条狗似的,给我丢人现眼。”蒋弦微一眼瞥过去,斥了一句。
站在她身后的小丫鬟一惊,连忙将头一低,应了:“是,奴婢省得。”
*
“姑娘怎么就答应三姑娘了?”锦菱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连声道,“姑娘本就有眼疾,每年的女红节,打自己的络子还不够,如今还要替三姑娘打,没得再熬坏了眼睛!”
“姑娘就是太好性了,明明她说话那样难听,还事事都由着她!同样是嫡女出身,凭甚她这样欺负人?好大的活计,说扔给咱们就扔给咱们了!姑娘又不是她院里的下人,何至让她使唤来使唤去的!夫人现在卧病不管事,这事就是说到赵姨娘身前,也是咱们占理,她自己同二姑娘闹僵了,赵姨娘定是向着咱们,我这就去——”
眼见着人就要跑出院子,蒋弦知将茶盏一搁。
“回来。”
锦菱一脸委屈,还要再辩:“姑娘!”
“求人向来不足自救。这些时日教予人的道理,你还没有明白吗?”
层云湮没在天际,槐树荫下,天光并不灼眼。
初春的风吹得淡薄,玉色纬纱轻动,像静水上泛起的波。
锦菱一愣,想着她这话里的意味,竟有些回不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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