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婉儿依照着上次的时间,准备带着淼淼出发。
一打开院门,却没看到往日摆放整齐的水桶。
“二公子今日没让人送水来呢。”淼淼奇怪地说,随即又笑了笑,“倒是巧了,咱们正好要过去一趟。”
舒兰院外,吴伯正在清扫落叶,他朝着小舟上的两人笑道:“正等你们呢,水都为你们打好了。”
淼淼跳下船,手脚麻利地从吴伯手中接过笤帚,“吴伯,我来帮您。”
黎平听到声响,提着剑从院内走了出来,那双手上,赫然缠着白色绷带,婉儿立刻明白了他今日为什么没来。
“黎公子,这些日子多谢你为我们送水来。”婉儿真心向他道谢,随即担忧地看着他的手腕,“你这手……”
“没事没事。”黎平一脸僵硬,摸了摸自己的绷带,“就是不小心伤了而已,只不过……今后怕是没办法再为燕小姐送水了。”
淼淼一脸好奇地凑过去,“黎叔,你不是剑客嘛,谁还敢把你弄伤?”
黎平脸色更硬了,“就……就是不小心自己弄的。”
婉儿见他面色不自然,暗中拉了拉淼淼的衣袖。谢之霁乃朝廷命官,日常行踪和内容对常人而言都是机密,看黎平的样子,明显是不能对外说。
“你快去帮吴伯把这里清理干净吧。”婉儿怕她继续问,忙把人支走。
淼淼不多想,只道:“好。那小姐先进院子换东西,我等下就过去抬水。”
见淼淼跑远了,黎平松了口气,他一个粗人,最不会的就是说谎,偏偏昨日把谢之霁惹到了,他让他自己想办法。
这理由,是他想了一夜才想出来的,没想到还被一个半大的小姑娘一眼识破。
“公子正在里面用膳。”黎平对婉儿道,“燕小姐要换东西的话,直接进去就好了。”
婉儿一听她要一个人去见谢之霁,不由得心里一紧。
毕竟昨日分别时的场景,算不上融洽。
“黎公子不进去吗?”婉儿有些期待地望着他,以往他几乎时时刻刻都跟在谢之霁的身边,这时候也不例外吧?
黎平却道:“我去准备车马,燕小姐一个人进去吧。”
婉儿一怔,紧了紧手中的包裹,只能硬着头皮朝着院子里走。
其实,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怕和谢之霁单独相处。她之前跟随父亲断案也见过不少人,其中不乏穷凶恶极之辈,她却从来都没有怕过。
是为了要避嫌?应该不是,她并非极度迂腐之人;是因为谢之霁位高权重?好像也不是,她也不是没有见过高官。
婉儿想了想,大抵还是因为谢之霁对她而言,如一团迷雾一般。
面对谢之霁……她完全看不透这个人的想法,正因为看不透,所以她以往那套与人交往的法则,在他面前完全失效了。
而谢之霁,虽然她们见面次数不多,对视次数更是少之又少,但每一回的对视,婉儿总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总让人遍体生寒。
在谢之霁强大的气场和过人的经验沉淀之下,每一次见面,婉儿总会被他牵着走,局面会完全由他来主导。
这种未知的不可控,或许才是她害怕他的原因。
院子里的白玉兰迎风盛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在晨曦的薄雾中,婉儿踏过片片落花,朝着主厅走去。
临近大门,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就这一次,这次见面后,她再也不会和谢之霁有任何瓜葛了。
婉儿轻轻扣了扣门,“二公子?”
无人应门,婉儿等了一会儿,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朝内看去,桌子上摆放的饭菜,似乎无人动过。
难不成谢之霁还没来?
她环顾四周,只见东屋的房门大开着,那应该是谢之霁住的房间。
她纠结了一下,决定还是站在主厅外等候,虽然薄毯这种东西,更适合放在房间里面,但若是她去的时机不对,万一不慎撞见了谢之霁衣衫不整的样子,那……那就糟了!
等候了片刻,谢之霁穿着官服,缓步而来。
看见婉儿过来,他脸上也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婉儿已经习惯了他处变不惊的模样,不过心里还是忍不住讶异,难道他猜到了她今日会过来不成?
来不及细想,谢之霁已经坐到了桌前,淡淡道:“坐。”
婉儿一怔,坐?
是让她坐在饭桌上?
就这几个字,差点儿把婉儿精心准备的说辞打散个稀碎。
“婉儿是来还二公子绒毯的,已经洗净。”婉儿微微福身,“多谢当日二公子相助。”
谢之霁:“放旁边吧,你坐。”
说完,他揭开面前的盅子,一股浓烈的桂花香扑面而来,他自顾自地为婉儿盛了一碗,“我习惯饭后议事。”
婉儿顿了顿,有些出神地看着眼前的这碗桂花羹,味道与梦中的相似,画面与梦中重合。
理智告诉她,不能坐下去,她不能再和谢之霁有牵连。
可心头那股浓烈的思念之情,却让她几乎不受控制地坐了下去,待落座后,婉儿才有些回神。
她竟坐在了谢之霁的旁边!
随即她意识到,这不是她的问题,而是谢之霁本就没有坐在主位上,她的这个位子,是离她最近的位子。
可毕竟还是她没看清楚,莽撞了,婉儿顿时心慌了,也不知为何,面对谢之霁时,她总是过于紧张,常犯一些她以往从不曾犯的错。
她想立即起身,但谢之霁已经把碗筷送到了她的面前,“用膳。”
谢之霁没表现出任何不满,甚至这个动作还十分自然,婉儿顿了顿,只好轻声道谢:“多谢二公子。”
这时候起身,未免也太过刻意了。婉儿无端想起上回她提前下车,感受到谢之霁那隐隐的不满。
婉儿端起碗筷,既然对方如此落落大方,她又何必扭扭捏捏?
她收敛心神,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这顿饭上。
之前没注意,现在她才注意到,这些东西竟都是她喜欢的。
桂花羹、水晶虾仁饺、莲藕糯米酿、翡翠白玉卷,这些东西自离开长宁县后,她便再未吃过了。
入侯府后,因为小院儿离厨房远,就算淼淼步子走得再快,饭菜上桌也都是凉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舒心地吃上一顿了。
谢之霁在一旁看着她,渐渐放下了筷子,将她用的多的菜放在她最方便的地方。
饭毕。
谢之霁起身道:“黎叔手疾,今后得你们自己每日来取水。”
婉儿:“这本是我们该做的事,之前是婉儿麻烦二公子和黎公子了。”
谢之霁看了看几乎空了的盘子,问:“饭菜可合口味?”
听他这么一说,婉儿不自觉地红了脸。
刚刚她就发现了,这一桌大半的饭菜,都是她吃的,因为吃饭太过专心,她根本没意识到谢之霁什么时候停的筷。
“还、还好。”婉儿尴尬地回道,话一出口,又感觉自己太敷衍了,忙补充说:“我很喜欢,多谢二公子。”
此时天色已亮,她跟着谢之霁出了院门,目送他离开。
他一走,淼淼上前笑嘻嘻道:“小姐还个东西可真久,我和吴伯都已经把水送过去了。”
想到两个人都在院外忙碌,她竟在和谢之霁吃饭,婉儿有几分羞愧,朝着吴伯道:“多谢吴伯。”
“无事无事,”吴伯摆摆手,“两桶水而已,我这把老骨头还搬得动。”
……
谷雨过后,气候渐暖,婉儿在屋里看了一会儿书,掐指算了算,她们竟来了有小半个月了,而侯府世子却从未露过面,连侯爷和夫人也没来找过她。
婉儿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不过是想拖罢了,拖到所有人都忘记了婚约这回事。
她能等,可母亲的病却不能等。婉儿取出婚约,准备带淼淼去前厅找谢夫人。
却不想午后,淼淼却神色匆忙地赶了回来,连午饭都忘了取。
“小姐,终于来了!”淼淼累得气喘吁吁,她扶着门框,“侯府世子终于回来了!”
婉儿立即起身,眼睛一亮:“当真?”
她还以为对方在躲着她呢。
“今儿厨房里忙疯了,到处乱成一锅粥,听说是世子爷突然回来了,厨房临时备了好多菜。”
婉儿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看来……不需要她特意去找谢夫人了。
……
此刻,杜鹃苑。
一列列小丫鬟们端着精美菜肴鱼贯而入,将饭菜送进屋子里去,再将吃得所剩无几的残羹端出。
屋子里,碗筷声叮当响。
谢夫人看着谢英才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心疼:“儿子,慢点儿吃,不够再让她们做就是了,别噎着了。”
她给谢英才倒杯茶,“来,先喝杯茶,别吃的这这么急。”
青年从碗中抬起头,满足地打了个嗝儿,他长得肥头大耳,眼睛被过多的肉挤压成一条小缝,此时正笑眯眯地挂在脸上。
“娘,你都不知道这两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谢英才一边吃一边抱怨,“那西山书院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吃的比猪食还差。”
谢夫人轻瞪他一眼,“可别胡说,那可是你爹好不容易才为你找的学堂。”
谢英才撇撇嘴:“娘,你都看到了,我在那儿都瘦了好几斤了,你怎么还帮着书院说话呢?我不想再去那儿了。”
“又不去了?”谢夫人一惊。
谢英才随意应了一声,又把头埋进饭菜里。
谢夫人瞧他那不争气的样子,既心疼又生气。
这几年,谢英才不知从哪里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整日不学无术,到处惹是生非,被各大书院都除名了。
这西山书院,还是谢侯爷拉下老脸,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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