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逃难以来,二妹性情变化许多,不再似以往那般横冲直撞,想来是有几分把握的。可惜二妹没托生成男子,否则科举真没他什么事儿了。
第二日一早,装扮一新的邬桐跟在邬杨身后,在林府门房内坐着,等府内通传。作为巡盐御史,门房内自是坐了很多等待候见的盐商。
门子倒是没为难二人,又是女公子老师又是为小姐捎信儿的,自是早早禀告进去了。
等门子着小厮为两人带路时,邬桐跟在邬杨身后,施施然进入林府。
林如海不愧是能高中探花的人,府内布置得颇为雅致,茂林修竹,轩昂壮丽,厅房内一溜儿八张楠木交椅,后侧墙壁上,挂着一副嵌银乌木牌匾,下面是青绿山水,既富贵又不失读书人的文雅。
邬杨和邬桐分别在西侧交椅上坐下,早有青衣小厮上茶水和点心。倒水时一点儿声音也无,可见林府规矩之严。
邬桐心内满意,这步棋走对了。日后和林府往来还要仰仗大哥,她也不多嘴,只看大哥行事即可。况且扳指在大哥手中,她就是想兜揽事情也需要由头,况且她并不想兜揽。
只要和太子、皇上挂边儿的事,再小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大哥从小读圣贤书,对于这些事比她这个半道穿来的熟悉多了,她又不想找死,何苦多言。
她和柳琼在末世都是死了的人,还想在这个花花世界多过几年好日子呢。多少年没吃过白花花的大米饭和绿油油的青菜了,她惜福着呢。
两人刚喝过一盏茶,一名年约五十上下的男子走了进来,清隽文雅,脸上有些文弱,却如挺立的紫竹,举手投足,无不彰显铮铮傲骨,却观之可亲。
邬桐心内赞一声,想着林黛玉到底是柳琼那厮的女神,作为林黛玉最后的依仗,林如海怎么也得救上一救,日后他们兄妹三人还得靠着林如海翻身呢。
她不插话,听着大哥和林如海寒暄,默默发动异能为林如海注入能量。她的治愈系异能已经可以不接触患者,凭借意志力治愈了,只是更耗费精力罢了。不过这个世界灵气充溢,她的异能提升速度,比上辈子快多了。
林如海正说到“不知黛玉有何物带来”,只觉心内一松,多年的心悸竟不再那么难受,就连嗓音都清越许多。
不待他多想,邬杨就低声道:“还请林大人屏退左右。”
待客的厅堂内下人本就不多,况都是心腹之人,林如海不动声色地多瞧了说话的年轻人两眼。挥了挥手,服侍在侧的一干小厮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邬杨这才松口气,将袖内的扳指和贾府名帖拿出来,道出身份:“我是粤海邬家的人,名叫邬杨,家母乃贾攸,是荣国府的大姑奶奶。和弟弟妹妹坐船赴京,谁知遇到祸事,这才来扬州寻林大人庇护。”
林如海心内一跳,昨日傍晚邬家来人报丧,说是外甥儿邬杨赴京赶考途中身亡,今日就有人说是邬杨,真真是奇了。
将扳指和名帖看了又看,扳指乃东宫之物,上面有印记,这个做不了假。只是这东西棘手,外人不知,他作为皇上心腹,知道太子是废定了的,粤海将军邬家是想救太子不成?
林如海抬眸,眼神中已有了疏离。邬家乃南海一霸,掌管海防,就连南安郡王这个名义上的南海郡王,都得仰仗邬家。这是让皇上掂量掂量,若当真废太子,南海就会反?
见对面人眼神变了,邬杨不知哪里得罪了林如海,不过仍硬着头皮,将二伯的话原数告知:“二伯只说将扳指给到三王爷即可,其他都没说。
只是林大人该是知道了消息的,现如今我和弟弟妹妹身份尴尬,如何能见到三王爷?不得已,这才来求见林大人。”
林如海端起茶盏,缓缓吹了吹杯中漂浮的茶叶,徐徐开口:“你可是去进京赶考?可知昨日邬家已经来报丧了,说是邬杨落水而亡,弟弟邬柏得知消息后惊惧交加,当晚就没了,这两日丧报只怕已经进了荣国公府。”
邬杨忍着酸楚,将弟弟妹妹如何偷偷跑出来,又如何逃难来到扬州的事悉数告知了林如海。林如海如何不知道内宅的那些腌臜事,他年过半百只得一女。府中姬妾也曾有过身孕,却全都没生下来。贾敏做过什么,他用脚丫子想也能知道。
将茶盏放到桌上,林如海默默地听着,半晌后,徐徐开口:“这样,你们三人先搬到林府,我先密信给到三王爷,之后如何办,得听皇上和王爷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有了林家的庇护,日后就算邬家人见了,他们做了亏心事,自是不敢声张的。邬桐心内高兴,悄悄瞥了林如海的面色,见治疗有了效果,她也没多话,跟在大哥身后进了林府的一个院落。
厢房内,柏哥儿已被接来,此时见哥哥姐姐俱平安,自是欢喜。三人在林府安住下来,虽不能随意出府,但一应物什都不缺,安全又有保证,一路忐忑不安的心才算放下。
只是邬桐隐隐有感觉,二伯邬有道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记忆里,原主这个二伯无儿无女,却坚决不纳妾,与妻子恩爱异常。无事时会带着他们三个出去玩,喜欢捣鼓些机关淫巧。邬桐挠挠头,南海事关海防,柳琼那家伙总是嚷嚷着什么大航海,说不得以后还得利用邬有道这个将死之人。
这边安心在林家住下,宁荣街茶楼的柳琼却在发愁。无他,都三日了,还没想出其他赚钱的法子,可不愁死个人。
二百两听着不少,可给母亲买下人,赎回母亲之前典当的嫁妆,再给弟弟交束脩,竟是只剩了不到十两,够干什么的。离夏收秋收还有段日子,母亲嫁妆庄子上的出息接不上趟,竟是又捉襟见肘起来。
在末世的时候,他和邬桐都有异能,有政府供养,从不担心钱的事,如今一切从头再来,竟是毫无头绪。
正发愁呢,不想那边冷子兴晃悠着过来,见到贾家的爷们儿自是要寒暄两句的。他的古董铺子可靠着贾家发财呢。
“琼大爷,这是又想出什么赚钱的法子了?以后有什么事您吩咐,小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当日薛蟠二百两银子买了一堆画着画儿的破草纸的事,早在管事们口中传开了。以前谁都没放在眼里的一个人,没成想竟是个有能为的。
柳琼是什么人?那是比王熙凤和贾琏加起来还心黑的主儿,不然以他上辈子的鸡肋异能,能在异能满天飞的末世部队里任高官?
见冷子兴撞上门,柳琼焉有放过的道理。反正冷子兴也不是什么好人,且来历大大的不明,坑他毫无心理压力,柳琼起身,扬起笑脸招呼道:“什么风儿把冷兄吹来了?昨日还听说您岳丈被府里叫进去说话了,可知恩宠。”
冷子兴心内冷笑,面上却与有荣焉。他岳丈就是个奴才,要不是搭着荣国府这条线,他会娶个奴才门第的女人?
“哪里,哪里。这不是得了扑克牌这个新鲜玩意儿,薛家做好送到府里几副,老太君让岳父给江南林家也送一副去,正好明日我也跟着出一趟船。”
江南林家?这是女神想给林如海送东西?柳琼心内一动,自来江南就是朝廷的钱袋子,哪里有比江南更赚钱的地方。且天高皇帝远,江南没人认识他,他拿出什么东西都不稀奇。
这不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嘛,他拱手恭维道:“可见您岳丈是个能干的,不然谁不吩咐,单就找您岳丈去?可见是个办事办老了,让人放心的。”
有的没的说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将人打发了。柳琼忙起身求见贾琏,荣国府外面的庶务都归贾琏管,少不得要送些银子,搭这趟顺风船走一趟。
这还不到晌午,贾琏自然不在家,在秦楼楚馆外转了一圈,远远在会真观外瞧见了荣国府的马车。
这会真观听着好听,像是得道高人修真修道的场所,其实内里腌臜得很。全真姑子、小道士、女尼的,京城里纨绔子弟哪个不知。
贾琼摸摸鼻子,没敢进去。这要是让邬桐知道他进过这里面,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在一旁的茶楼里要了一壶茶,暗暗留意着贾琏的动静,却想着桐儿的去向。
扑克牌只能算是旁门左道,桐儿是学珠宝设计的,银楼里怎么都得去看看,还得注意着林如海和林黛玉那边的动静。
桐儿知道他是林黛玉迷弟,不论出于什么目的,见了林如海和林黛玉都会救的。只要有消息说两人的身子好了,那肯定是桐儿做的。
刚有些头绪,那边马车边就有了动静。柳琼连忙起身,扔了半钱银子,打发了殷勤过来倒茶的小二,急急到马车前搭话:“见过琏二哥哥。”
贾琏长身玉立,是个矜贵的公子哥长相,正要矮身进马车呢,闻言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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