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嗖嗖声,接着一声尖厉的高喊撕破了夜空——
“阿瓦达索命!”
一片强烈的绿光刺透了哈利的眼皮,他听见什么东西在他身旁沉重地倒下。伤疤疼到了极点,他恶心得想吐。然后疼痛减轻了,他恐惧地慢慢睁开刺痛的双眼。
塞德里克四肢伸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在那永无尽头的一秒钟里,哈利呆呆地看着塞德里克的面孔,看着他没有表情的灰眼睛,像一座废弃的房屋的窗户,他的嘴巴半张着,显得有些吃惊。哈利的大脑无法接受眼前的景象,除了隐隐约约觉得难以置信外,他没有任何感觉。
同一时刻的看台上,罗莎琳德只觉得心脏骤然一缩——疼的她直接摔下了座位。
“罗莎?!你怎么了?”赫敏看着她摔下去后赶忙把她扶了起来,好友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脸色也白的吓人。
身旁的人也伸手去拉她,惊讶地看着脸色痛苦的少女。
赫敏被她的反应搞得更紧张了:“你要不要紧?我带你去找庞弗雷夫人看一下吧?”
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胸口,罗莎琳德几乎是颤抖着动了动嘴唇:“没事,没事……我要等他,我必须要亲眼看到他出来。”
赫敏把她重新拉到座位上,看着她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色,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他们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罗莎琳德突然就想再看到一束红色火花,两束也行,总之快让她看见塞德里克的身影——她的心脏仍钝痛不已,像是刚才那一瞬间的尖锐的疼痛的蔓延。
黑暗合拢的墓场里,哈利感到自己被拖了起来。
穿斗篷的矮个儿男人已经放下包袱,点亮了魔杖,正在把哈利朝大理石墓碑拖去。在被一把推转过来、后背撞到墓碑上之前,哈利在魔杖闪烁的光芒中看到了一个名字:
汤姆·里德尔
穿斗篷的男人用魔法变出绳子把哈利紧紧地捆在墓碑上,从脖子到脚腕捆了一道又一道。哈利听见兜帽里面传出急促而轻微的呼吸声。他用力挣扎,那男人打了他一下——打他的那只手上缺了一根手指。
哈利知道兜帽里面是谁了,是虫尾巴——小矮星彼得。
“是你!”他惊叫道。
但虫尾巴没有回答——他已经捆完了绳子,正忙着检查捆得紧不紧。他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摸索着一个个绳结。当确定哈利已被捆得结结实实、一动都不能动了之后,虫尾巴从斗篷里摸出一团黑色的东西,粗鲁地塞进哈利嘴里。然后,他一句话也没说,就匆匆走开了。哈利发不出声音,也看不见虫尾巴去了哪里。他不能扭头看墓碑后面,只能看见正前方的情景。
塞德里克的身体躺在二十英尺开外的地方。再过去一点儿,三强杯在星光下闪闪发亮。
哈利脑子里已经不能做出什么思考了,不管是罗莎琳德近乎乞求的嘱托还是幻想中的欢呼喝彩都扭曲成一副混乱不堪的画卷铺展在他的眼前。
他的魔杖丢在塞德里克的脚边。
哈利猜想是婴儿的那个包袱就在附近,放在坟墓下面。它似乎躁动不安。哈利注视着它,他的伤疤又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希望看到包袱里的东西——他不希望那个包袱打开。
哈利听见脚边有声音,往下一看,只见一条大蛇正在草上蜿蜒游动,围着他那块墓碑打转。虫尾巴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又响了起来,他好像在推着什么沉重的东西。然后他进入了哈利的视线,把一口石头坩埚推到了坟墓边。坩埚里好像盛满了水——哈利听见了泼溅的声音。这口坩埚比哈利用过的所有坩埚都大,可容一个成人坐在里面。
地上包袱里的东西动得更起劲了,仿佛要挣脱出来。虫尾巴忙着用魔杖在坩埚底部点点划划。突然坩埚下蹿起了噼啪作响的火苗。大蛇向黑暗中游去。
坩埚里的液体似乎热得很快,表面不仅开始沸腾,而且迸射出火花,像烧着了一样。蒸气越来越浓,照看火苗的虫尾巴的身影都变得模糊起来了。
包袱动得更急了。哈利又听到了那个尖厉冷酷的声音:“快!”
现在整个水面都闪动着火花,好像缀满钻石一样。
“烧好了,主人。”虫尾巴看起来很是害怕那个声音,说完他便扯开地上的包袱,露出里面的东西。
哈利不可自抑地发出一声惊叫,但被嘴里塞的东西闷住了。
虫尾巴猛地翻开一块石头,露出一个黏糊糊的、没有眼睛的丑陋东西——不,比这还要可怕,可怕一百倍。他抱来的东西外形像是一个蜷缩的婴儿,但哈利从没见过比它更不像婴儿的东西了:
它没有毛发,身上仿佛长着鳞片,皮色暗暗的、红红的,像受了伤的嫩肉。它的胳膊和腿又细又软,它的脸——没有哪个活的孩子长着这样一张脸——是一张扁平的蛇脸,上面有一双闪闪发光的红眼睛。
那东西看上去完全没有自理能力,它举起细细的胳膊,搂住虫尾巴的脖子。虫尾巴把它抱在手中。这时虫尾巴的兜帽掉了下来,哈利看到火光中他那苍白虚弱的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他把那东西抱到坩埚边,一瞬间哈利看见药水表面跳动的火花照亮了那张邪恶的扁脸。接着她又将那东西放进坩埚,随着一阵嘶嘶声,它沉了下去。哈利听见了它软绵绵的身体碰到坩埚底的轻响。
让它淹死,哈利急切地想,他的伤疤灼痛得几乎无法忍受,求求梅林了……让它淹死……
虫尾巴在说话,他声音颤抖,好像吓得神经错乱了。
只见他举起魔杖,闭上眼睛,对着夜空说道:“父亲的骨,无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再生!”
哈利脚下的坟墓裂开了,救世主惊恐地看见一小缕灰尘应虫尾巴的召唤升到了空中,轻轻地落在坩埚里。
钻石般的液面破裂了,嘶嘶作响,火花四溅,液体变成了鲜艳的蓝色,一看便知有毒。
虫尾巴又呜咽着斗篷里抽出一把又长又薄、银光闪闪的匕首。他的声音一下子变成了极度恐惧的抽泣:“仆人……的肉……自,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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