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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1章

小说:

烂柯觅蝶

作者:

lololu

分类:

穿越架空

东越葑京,嘉宁五十三年。

“姑娘,是第一次来葑京吗?”

一乘小轿缓缓行驶在繁华的如云街,卓珩掀起帘子,向外瞧了瞧,车马盈门,人烟浩穰,一派繁荣景象,“是的,看起来是比北颐有趣些。”

“姑娘是北颐人?”驾车的马夫问。

“是的。”梨衣替卓珩回答,“如云街真热闹。”

如云街是葑京的中心商业街,遍布着各类商铺和皇室设施,闻名遐迩。

“如云街可是咱葑京的支柱。”马夫热情地说着葑京形势,“当今圣上治理有方,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葑京是块福地,人杰地灵。昌平侯平定南吉叛乱,许大将军严防死守北颐。”

“太子和恒王联手推行新的赋税政策,其他皇子百花齐放。还加上唯一的异姓王容王,他们不仅满腹经纶,博才多学,还好生俊俏,天下多少女子争着要嫁给他们呀。”

葑京是东越都城,街市坊间热闹,熙熙攘攘。嘉宁皇帝沈秉煜为一代明君,励精图治,勤勉治国。广开言路泽天下,知言纳谏听民心。嘉宁皇帝与昭华皇后自幼青梅竹马,婚后举案齐眉,是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典范。昭华皇后教导有方,膝下皇子与公主孝顺,相亲相爱,个个年轻有为。边境安定,朝贡贸易往来不断,人文荟萃,被世人称为久违的太平盛世。

“听着口气,您似乎还见过这些王爷呢?”梨衣打趣地问。

“这葑京谁没见过这些玉树临风的王爷,如云街的晚停楼是他们爱去的地。若我是女子,我也要抢着要嫁给他们。”马夫笑着说,“姑娘,到赵府了。”

梨衣先下轿,替卓珩打起帘子。赵府正门有一名中年妇人在等候,四十多岁,肤色黄白,衣衫深红,身边还有几位穿红着绿的丫鬟。她见到卓珩,脸上尽是惊喜和高兴,连忙行礼:“六小姐好,奴婢是大夫人的贴身婢女管婆婆。老夫人和大夫人在文渊堂等您。”

“管婆婆好。”卓珩望着高门大户的赵府,眸中的沉静宛如冬日冷月。她微微地低头,眸中成熟换成孩童初遇的好奇和喜悦,笑着说:“有劳管婆婆带路了。”

“六小姐言重了。”管婆婆见着如此水灵灵的人儿,笑得合不拢嘴。

赵府几代皆是诗礼簪缨之家,每个宅院都是对称六翼马头墙,石雕门楣雕着凤,下边两端雀替雕着龙。内外装潢极具书香风雅之气,石雕、木雕、壁画三美俱佳,院落图案化小鹅卵石铺地之精致,檐廊用梭柱冬瓜梁,巍巍然的,显现赵府非同一般的实力和地位。

待走过长长的连廊,荷香扑人,微风拂面,修竹松柏,清旷之处,落英缤纷,苍翠欲滴,游鱼出听,泉水叮咚。楼阁倚云霞与杂树,亭台捱清澈湖水而居,幽清的花园映入眼帘。

“这是慕月亭,是七小姐出生后大老爷修建的。”管婆婆介绍,“平时大老爷会邀请好友,弹琴咏诗,酌酒对弈。七小姐善抚琴,时常在此与曾老太太一同赏花谈心。”

“七妹妹才貌双全,我是比不上了。”卓珩淡淡地望了一眼慕月亭,亭中依稀可辨的几个模糊身影也正在看着她的这个方向。

“六小姐不必妄自菲薄,夫人每年都收到清祐书院的书信,都知道您年年是头名。”管婆婆自豪地说,“过段时间,您可以与其他几位小姐一同在湘兰学堂,继续学习。”

湘兰学堂是葑京的第一学府,学生都是名门望族和富贵荣华之后。与湘兰学堂并肩起名的沅芷学堂,是葑京的皇室学府。学堂名字皆取自“沅芷湘兰”,意为高洁的人和事。

绕过慕月亭与花园,前面即是文渊堂。文渊堂用鹅卵石铺设大院落地面,极为精致周密。中间以太极八卦图为主体,四周配麒麟、雄狮、喜鹊、鲤鱼、蝙蝠、蝴蝶、蟠桃、花瓶、毛笔、书卷等图案。文渊堂为八扇格扇门,芯板为镂空雕,中间雕八仙人物,一个个栩栩如生。

“好精致。”卓珩不由地惊叹,修建精美的地画不仅需要大量的人工和金钱,还需要主人高雅的品味。

“这是老太爷的想法,这蕴含着阴阳均衡,地轴对称,四季和谐,出入平安,居家安康,万事大吉之意。”管婆婆一一指出,向好奇的卓珩解释。

管婆婆面色不悦,看着冷清清的文渊堂,约定的人没有出现。

只见穿着水红色衣衫的丫鬟走上前来,双平髻上斜簪着一支兰花簪子,向卓珩行礼:“奴婢浣青,见过六小姐。老夫人因受风寒,回房休息。老夫人让奴婢给小姐带话,明日务必穿戴得体,出席赏花宴。”

“谢谢浣青姐姐。”卓珩向身后的梨衣使了个眼色,梨衣从袖里掏出一只翡翠素镯,悄悄地塞进浣青手心。

“不客气,六小姐,这是奴婢应做的。”浣青收后,客气地笑了笑,“明日赏花宴目的是为各位小姐挑选贵婿,老夫人叮嘱穿得明艳些。那奴婢先行告退了。”

目送浣青离开,管婆婆叹了口气,安慰着卓珩:“六小姐别伤心,老夫人还在生大夫人的气。奴婢带您去见大夫人。大夫人可想念您了。”

“没关系,府内事务繁多,祖母劳累,我懂得。”卓珩无事地笑了笑,丝毫不在意老夫人的闭门不见,“我想见娘了。”

“好咧,奴婢这就带六小姐去见大夫人。”管婆婆见卓珩没有过度忧伤之色,心里松了口气。

曾老夫人反对将卓珩接回赵家,与赵德文和卓琏夫妇吵了好几天,最后卓夫人在争吵中晕倒。管婆婆还以为今日临行前赵德文劝服了曾老夫人,解了卓夫人的禁足。但曾老夫人依旧认着当年高僧说的“天煞孤星”的命格,大大方方地告诉卓珩,我不欢迎你。

赵家六小姐——卓珩是东越中书令赵德文和太学院博士之女卓琏的小女儿,兄长赵琦仁在吏部任职。卓琏怀孕时身体情况不佳,并且与赵德文的妾室辛圆圆频繁发生冲突争执,所以临盆时情况危急和胎儿状态异常。

恰逢当时赵家突遭厄运,在仕途上赵德文和两位弟兄接连出现坏事,府里怪事不断。而辛圆圆请来的高僧断定此女为“天煞孤星”的命格,言明赵家的不幸也源于女婴诞生。高僧认为女婴不能姓赵,只有被送往离赵家非常远的地方养育,才能化解出生之祸。先前卓琏导致辛圆圆流产,曾老夫人新账旧账一起算,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准备直接把女婴扼杀。但卓家将女婴救下,把出生仅几时的女婴送往北颐的卓家远房亲戚寄养。

莲华苑是卓琏的住所,卓珩遥遥望见一位妇人徘徊在莲华苑的主堂。她不由地握紧衣袖,调整着状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舟车劳顿的疲倦感渐渐浮现,被拒之门外的异样感夹杂着陌生感在口中反复咀嚼。她低头看自己一身素衣,赵家六小姐虽是最不值钱的名头,却是最需要昂首挺胸的存在。

“珩儿——”

卓珩刚欲拜见时,早被卓琏夫人一把搂入怀中,卓琏开始大哭起来。微风吹起卓琏发白的青丝,一双明目下淡淡的青黑,被过度忧虑蚕食的倦容,银镀莲花簪在岁月洗涤中黯淡,怀中人消瘦的身躯让卓珩也落下热泪。十五年,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血亲命脉的同频共振,过往云烟的悔恨不甘都消散于此刻。

“……娘。”卓珩一闭眼,将眼眶中的泪花掩住,颤颤巍巍地开口。艰涩的开口,却引来了卓琏再次的落泪。卓珩接过梨衣递来的帕子,心疼地看着眼前憔悴的夫人。

深宅大院的阴谋诡计有的像无形的刀,狠狠地插入隐秘处,旋转和翻搅沉底的秘密。泛白的青丝和爬上脸的皱纹是败局的序章,无限蔓延的怯意和被凌辱的倦意促使着后院女人最害怕的白发、皱纹肆意生长。后院女人谁不爱自己的容颜,但只有胜者可继续穿金带银,貌若天仙。

她温柔、小心地替卓琏擦拭着眼泪,勉强地笑着:“不哭啦,娘。”

“夫人,小姐这不是回来了吗。”管婆婆扶着消瘦的卓琏,回主堂,“外面天气寒,您身子还不好。小姐也一路辛劳,我们进去聊。”

“好,珩儿,我们进去。”卓琏胡乱地抹着眼泪,轻轻地拂掉管婆婆扶持的手,紧紧地抓住卓珩的手。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卓珩的脸上,想要一眼望穿十五年的女儿成长踪迹。

莲华苑庭院有个池子,种了一小片莲花,绿树成荫,清新淡雅。主堂内一阵花香馥郁,屋内摆设简洁大气,桌上摆着未绣完的女红。卓琏赶忙拉着卓珩坐下,端详着卓珩,情不自禁地感叹:“珩儿,真好看。”

“小姐像夫人,活脱脱的美人胚子。”穿着杏黄色衣衫的年轻丫鬟端上茶和点心,用调皮缓解着忧伤的氛围,“奴婢秋霜,见过六小姐。”

“瞎说,珩儿长得比我漂亮多了。”卓琏温柔地抚着卓珩的手,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不免地又伤感,“娘没本事,让你在外面受苦这么久。把你接回来,还不能红红火火地弄一弄。你别生老太太的气,人老了,难免有些固执。”

结发夫妻的恩情流逝于二心的出现,夜夜盼君归的苦楚藏在清晨第一杯茶,日日浓妆艳抹只为池中倒影。原以为忍气吞声和姑息纵容能换取长辈的一刻心软,只为见未曾谋面的女儿一面,却换来禁足反省。而这一面,竟也不是为了单纯认亲和归家,是被别的利益驱使的结果。

“娘,我谁都不怪。”卓珩一字一句,看着卓琏的双眸,黑色双眸跳跃着宝贵的亮色,坚定地说,“因为我回来了。”

正值荣华富贵的赵府大房大夫人,本应与各家夫人聊四海八荒的奇闻逸事,商谈女儿的婚事。绝不会待在房中叹气,盼远方的女儿何时归家,乌黑的秀发生出白丝,身体落下顽疾。清冷的院子与屋内陈设,婢女们的无可奈何,卓珩自然知晓庭院中多少心机和暗箭。她暗自捏紧拳头,下定决心,势必要夺回本该属于卓氏母女的所有。

“是啊,我的珩儿回来了。”卓琏用帕子擦掉眼泪,欢喜地对着婢女们说,“你们看,我的女儿多漂亮,多争气,还是清祐书院年年头名。”

对,她的珩儿已经回来了。卓琏久违幸福地笑着,无论如何,她再也不会是孤独面对着寂寥的莲华苑和兵临城下的明枪暗箭。因为她是一个母亲。

“都说小姐随夫人,冰雪聪明,蕙质兰心。”管婆婆添着茶,替卓珩介绍着点心,“这是文悦轩的点心,夫人知道小姐爱吃甜点,特意吩咐奴婢今早去买的。”

文悦轩是葑京第一的茶楼,门庭若市,日常难求一位。还有衍生的青楼、茶馆、戏楼和旅店等产业。日常书信不经意一提的吃食习惯被记于卓琏心中,额外的叮嘱足以彰显母亲深厚的爱意。卓珩拿起一块绿豆糕,甜甜地笑着说:“娘,很好吃,真的很好吃。”

“好吃,好吃多吃点,慢点吃。”卓琏咬着唇,强忍住泪水,不想打破温馨的气氛。她知道这文悦轩绿豆糕虽美味,但也只不过是个绿豆糕。而自己的女儿卓珩却愿意将这份喜欢,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呈现给她。

“夫人,您的东西,我找到了。”闻声,一位穿着桃花色衣衫的丫鬟一蹦一跳,端着华丽的匣子走来,向卓珩行礼,“奴婢红鸢见过六小姐,六小姐真是美若天仙,沉鱼落雁。”

“胡闹,找到那只簪子了吗?”卓琏虽嗔怪,但脸上皆是笑意。

“那肯定,这可是夫人您藏了许久的宝贝。”红鸢打开匣子,匣子里放着的是一支蓝宝石簪。一根细细的针梃连接细小的点翠花托,花托中嵌珍珠,接莲座上嵌一颗大蓝宝石。圆润的造型像倒置的水滴,莲座点翠为饰,层叠交错。

“这支簪子虽然花纹不多,但是流畅圆润的线条,更显大气,形态古朴娴静,朴素静谧之美。”卓琏将簪子放置卓珩手中,歉意地说,“前些日子你哥出了事情,处理起来花了些我的积蓄。这支簪子是我前些年在江艾买的,很喜欢,你明天记得戴上。”

“谢谢娘。”卓珩点点头,看着珍贵的蓝宝石簪子,心里升起阵阵暖意。

“明天是赏花宴,你一定要穿得漂漂亮亮地去。娘在明洋楼有几匹尚好的料子,拿去做几套好看的衣裳。”卓琏语重心长地说,还拿出另外一个匣子,里面满是银票,“这是娘的积蓄,自己买些喜欢的首饰。”

卓琏没有将禁足的事情告诉刚归家的卓珩,选择隐瞒,不愿见女儿神伤。

“我知道。”卓珩不由地低下头,她没有拿银票,眸中神彩黯淡,“娘明天不能和我一同去赏花吗?”

“珩儿……”卓琏痛苦地别过脸,想起前几天曾老夫人狠狠指责自己的模样。她不愿向刚归家的女儿提起自己的苦楚与不堪,只愿女儿能如期出席明日重要的择婿宴,她的女儿不能再错过人生重要的事情了。

“我去求祖母,解了母亲的禁足。”卓珩俯下身子,坚定无畏地对上母亲忧虑的双眸,替母亲擦拭着泪水,“择婿这件事情,要以母亲的意见为先。”

“相信我,因为我回来了。”这仿佛是一双有魔力的眼眸,望向它,万般气力涌上心头,卓琏不由地点点头。

因卓珩需休息,卓琏依依不舍地结束了闲聊。她看着卓珩离去的背影,安心地说:“都说女儿是宝,她回来了,我才有这个踏踏实实的感觉。”

“先前您还怕与小姐生分,这可与您多亲近。”管婆婆说。

“今明两天找人看着点老太太那边。我怕珩儿不知老太太脾气,擅自去求情。”卓琏正色道,“得让外头的人知道,我的女儿,是个人物。”

“奴婢知道了,到时候会让素素跟着的。”

“珩儿不喜人多,让素素必要时跟着。”卓琏叮嘱,“盯紧辛圆圆和赵琦月,明天不能出一点差错。”

霞茗苑是卓珩的住所,卓珩不喜人多和繁杂奢华的陈设,特地在回府的书信中嘱咐只需清净的环境即可。依目前的回府境遇,显然赵府给不了慕月亭那般恢弘大气的条件,眼前的这棵桂花树已是恩赐。

“青菱,这树坑是告诉你,你死了后就地埋葬吗?”青菱是卓珩的字,两人站在着桂花树旁的树坑前无语凝噎,梨衣打破尴尬的死寂。

“赵府真不是人住的,霞茗苑应该是之前赵家祠堂。”卓珩看着简陋的居室和杂草丛生,挤出一丝苍白无力的笑容,“我觉得赵府随便一个丫鬟的住处都比这好。”

“卓青菱,你这什么命。”梨衣摇摇头,见卓珩想掏东西,立刻制止,在地上随便捡了一个树枝,打开房门,“别,树枝能解决的事情。”

“所幸里面是收拾好的。”卓珩松了口气,梨衣用树枝打开房门,房间干净整洁,设施齐全。她拿起一只泛黄的茶杯,再看了一眼古旧的壁画,嫌弃地吐了吐舌头,陈设的用度也太不把她当人了。

梨衣直接躺在床上,疲倦地说:“这床板硬得我都想念当乞丐的日子了。”

“对了,你刚才拿钱了吗?”梨衣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看着正在认真琢磨簪子的卓珩。

“没。”卓珩一门心思在簪子上,没瞧见听完后的梨衣气得直接打了一套悔恨拳法。

梨衣心想,早知道我替你收下了。她悔恨不已地躺在床上,幽幽地说:“那你这屋不得整点东西,就这样你住得下?”

“我又不是正牌赵家六小姐,我哪能拿钱。”卓珩义正严辞地说,头都没抬一下。

真正的赵家六小姐在出生后不久因病逝世,虽逃过了人为的追杀,却逃不过命中注定的一劫。

“那你刚刚的话说得如此情深意切,我还以为赵家六小姐附身了呢。”梨衣掰着手指,还在品味卓氏母女说话时表情细节,“我都要被感动了。”

“慢着!”梨衣又弹了起来,猛地冲到卓珩身边,“那为什么你这簪子能收得心安理得?”

“这本来就是从我手里出去的玩意,刚才还觉着眼熟,回来一细看才发现。”卓珩得意地握在手心里,展示给梨衣看,“哟,好久不见。”

“哎!”梨衣叉着腰,气呼呼地说,“不是,赵家六小姐出生没多久就亡了。你不替她拿钱,还有谁替她拿钱?地府的冤魂吗?别忘了,你这辈子都要背着这个身份活着,可不像往常一样。”

神采奕奕的卓珩突然泄了气,把蓝宝石簪子放入匣子中,失落地说:“知道了,自由的生活一去不复返,要当一只牢笼里的飞鸟。”

“对不起,”梨衣知道戳中卓珩的伤心事,立马鞠躬道歉,还掏出口袋里为数不多的桂花糖,扒着卓珩的手,撒娇道,“吃颗糖,原谅我吧,青菱师姐。”

“好啦好啦,你也跟我来受苦了。”卓珩接过桂花糖,摸着矮自己一个头的梨衣脑袋,笑着回答,示意自己没有放在心上。

“那你会去见他们吗?”梨衣好奇地问,防止被揍,还提前做出了防御的动作。

“不会。”卓珩平静地与梨衣对视,迅速地回答,仿佛没有情绪波动。

卓珩是已故征北大将军卓南佑和太傅之女林婉青的小女儿,她的父母皆在北颐的泊泉之役中逝世。而她被副将救起后,依据林婉青的嘱咐,送往椋山的荟蔚书院。她还有两个哥哥,从未与卓珩谋面。

荟蔚书院是东越最神秘的女子书院,被称为天下第一书院。荟蔚书院取自“荟兮蔚兮,南山朝隮”,意为云雾弥漫貌。荟蔚书院坐落于椋山,地处北颐和江艾之间。荟蔚书院只招募女学生,不少名门望族的千金也被拒之门外。书院会经常接济落魄潦倒和厄运缠身的女子,并收其为徒。

相传荟蔚书院还会培养一批厉害女子,她们可能被遗弃、贩卖或者父母双亡。学院倾尽所有,把她们培养为社会各阶层需要的人才。她们将天下比作一盘棋,潜伏在暗处,反复掂量着每一颗棋子,理顺风云突变的形势,埋下伏笔,连点成线,依据天意,遵循民心,随时将杀子放置于棋盘之中。

她们不执着于庭院里嚼不碎的闲话,而是留观于社会现状、民心所向与统治者在众口铄金下颁布的条例。她们知晓史书中荒诞不经的过去,为天地立心,用尽所学,将棋子放于棋盘上合适的位置,为万世开太平。

东越历史上许多嫔妃、文人墨客、富商大贾等奇女子相传都是荟蔚书院的学生。如今荟蔚书院西席为宁冬荣,鲜少露面,以精湛医术和性格沉稳毒辣的性格而闻名。清祐书院作为分院,就读门槛相对较低,达官贵族和商贾家庭的女子就能入学。现今社会的女子以读清祐书院为荣,彰显家族对女儿的重视程度,意味着愿意在她身上投资更多。

荟蔚书院建立了许多专门供女子上学、工作和医疗等基础设施,还有类似依斐楼和薄衍亭等无所不能的消息机构,覆盖之广。东越王朝虽忌惮荟蔚书院的存在,但与其也是合作和相互尊敬的关系。东越的女子地位因荟蔚书院的存在逐渐提高。

卓珩一直由宁冬荣养育。传言中卓家小女儿在泊泉之役生死未卜,因岁月流逝,被世人淡忘。她有着赵家六小姐的假身份,并且赵家六小姐也是因怪病,自幼被送往清祐书院寄养。

“宁西席也没说不能见吧…”梨衣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只知道要下好这盘棋。”卓珩淡淡地说,眸中深邃是望不尽的冬日冰川。

夜晚,文悦轩。

“再来份烤鸡,饿死我了。”方修然口里左边一块蟹黄豆腐,右边一个叉烧包,满满当当,含糊不清地开口,还要求加菜。

“你可真像个饿死鬼。”宋之清替眼前胡吃海喝的方修然添着茶,“北颐是什么饥寒之地吗,你到底几天没吃饭了?”

“别说了,北颐简直不是人待的。”方修然拼命地摇着头,告诫着沈承恪,“亲爱的灵王殿下,我替您开路了,远离北颐。”

“养尊处优的方大少爷,安心吃饭吧。”沈承恪毫不吝啬白眼,悠闲地喝了一口茶,“这次北颐的瘟疫及时制止,父皇很开心,你可以进太医院了。”

“我本来就是天才神医,不需要时运,也可以轻松地考进去。”方修然得意地说,转而不悦地吐着舌头,“不过这次我是跟着你三哥去的,这一功恐怕是记在沈承宇头上了。”

沈家兄弟表面是兄友弟恭、相亲相爱的模样,太子沈承鸿与三皇子沈承宇联手推行新的赋税政策,二皇子沈承玮久病缠身,五皇子沈承恪在文艺领域崭露头角,其他皇子也在各个方面为嘉宁皇帝分忧。

实则分为两大派,一派为太子沈承鸿,另一派为三皇子恒王沈承宇。但嘉宁皇帝偏爱二皇子敬王沈承玮,乐见两个儿子为皇位斗个不停,只要不出大的事情,不会出手干预。

“我是真讨厌你三哥那套作风。”一讲起沈承宇,方修然滔滔不绝,“还有那李思睿,不跟他哥李思勉学点好的,就跟沈承宇学虚伪君子那一套。”

李思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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