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首辅后我躺平了》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一石激起千层浪。
屋子里霎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众人纷纷沉默，目露疑惑——
顾夫人为人稳重，她亲自认下的娘家表姑娘，想来不会有假。但五爷谢昀，说话行事更是缜密周全，从未有过妄言。
几番思量之下，众人目光纷纷质疑地投向顾妙瑛。
顾妙瑛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
进府前最担忧的事情，竟然是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发生。
她不是真正的“顾妙瑛”。
原主性情温柔娴雅，慢声细语。她就处处小心谨慎，说话走路都刻意放慢半拍，见人抿唇微笑，吃饭都只敢吃半碗，半粒半粒地慢慢吃，常常饿的前胸贴后背。
付出总有回报。
碧心没有发现异常，顾夫人也没有发觉异常，却忽然从天而降个“谢阁老”。
简直犹如晴天霹雳。
“回五叔的话，妙瑛自幼在江陵长大，父亲乃是江陵同知顾江，八月十五从江陵动身，前日至汴京投奔姑母，有路引为证，不敢对家中长辈有所隐瞒。”
进京前，顾妙瑛拐弯抹角搞清楚了自己的底细，现在正好用来应付谢昀。
谢昀只静静看她，眉目一片清冷，“中途可一路顺风？未曾遇见什么人？”
顾妙瑛没敢看他的眼睛，“不曾遇见什么人。”
谢昀不为所动，往后靠了靠，“我却看着顾小姐很是眼熟，可是在哪见过？还是曾来过谢家？”
顾妙瑛顿时感觉不妙。
众目睽睽之下，这问题很容易落入陷阱。
原主八岁来过谢家，那时候是顾江刚刚去世。顾妙瑛为了见顾夫人，提前做了许多功课，却唯独忽略了她当时有没有见过谢昀。
偏偏事情就这么离奇。
顾夫人一字未提，谢昀穷追不舍。
可曾来过？
“回五叔的话，承蒙姑母不弃，妙瑛八岁时的确曾来过侯府。”顾妙瑛冷汗涔涔，避重就轻，只挑着回答他后半个问题。
乍一听起来也没什么差错。
谢昀默了默，抚着杯沿手指倏然收紧，片刻，又松弛开来，眼中明显一道暗影掠过。
他岂是那么容易蒙蔽？只忽地笑了一笑，不疾不徐道，“你抬起头来，仔细回话。”
心里一凉，顾妙瑛下意识地抬眼。
谢昀端坐在太师椅中，紧抿着薄唇，鬓发如刀，手中端了杯茶，但好像也没有喝，光洁如骨瓷的手指，一下一下，无声地轻叩杯沿。
“你只答了后半句，前面还有半句，可曾在哪见过本侯？怎么不回答？”
他慢慢地抬头，目光越过寂静的人群，一瞬不瞬落在她的脸上。
凤目冷沉。
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要穿刺逼视她的内心。
顾妙瑛只觉得他手指叩的不是杯沿，而是一下一下叩在她的心脏上。
呼吸都变的艰难，“侯爷觉得眼熟……想来这汴京繁华，面貌相似之人也是有的，侯爷许是在哪见过——”
“答非所问。”
他忽地顿住手指，望入她的眼底，一针见血道，“你只需回答，是否曾与本侯见过？”
声音温和，带着笑意，却是字字紧逼。
顾妙瑛手指冰凉，无异于被逼迫到绝境，肺中隐然有热气上涌。她很想直视他的眼睛，大声告诉他，见过的，不仅见过，还救过你的命，是你的救命恩人。
可是她不敢。
如果当初救完他就走，现在是另一个施恩不图报的感人故事。可她偏偏各种大不敬，“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这一句就够她喝一壶的。
屋里的银烛放出暖黄的光，温度却冷的吓人。
其他人不明缘由，谁都不敢开口。
谢昀就那样靠坐在太师椅中，姿态神情皆为一派儒雅清隽。眼中紧绷的冷意，却压抑住每一个人的呼吸。“五爷，绝对不会弄错的。”
一片诡异的静默中，顾夫人身子晃了晃，打破了死寂的空气。
谁都不敢逆了谢昀的意，可顾夫人不能再沉默。她看见顾妙瑛的脸色已经苍白如十二月的雪。
一个刚来京城的孩子，什么世面也未曾见过，被朝廷德高望重的阁老，一番毫不留情地盘问，定是被吓到了。
“妙妙与我相貌几分神似，五爷觉得眼熟也是正常。”
顾夫人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五爷，我便是再糊涂，也不会不认识自己的侄女。顾家的那些信物，路引，我等会让路宝送去五爷的屋中，您都一一查验。”
顾夫人谨小慎微，声音都变了调。
谢昀却靠坐在太师椅中，始终沉默着。
这时，谢老夫人出来打圆场道，“要么现在就让路宝去取路引，当着大家的面，查问清楚便是。”
谢笙觉得这个办法最好，也不至于冤枉了妙妙。
“不必了。”
谢昀忽然出声打断，拿起盘中温热的湿锦帕，漫不经心地擦手，“这些东西未免不可以造假，三嫂还是警惕些的好，莫要何人都往家中领，谢家不容藏污纳垢。”
他顿了一下，目光随即转向谢老夫人，“母亲，今日也吃的差不多了，儿子还有公事缠身，就先告退。”
说罢，他放下手中锦帕，起身撩了裙摆，疾步往门外而去。
经过顾妙瑛身边时，目光冷冷地从她身上掠过，狭长的眼眸幽冷似浸满浓墨，随即拂袖而去。
屋子里一时无人说话。
谢昀平常不亲不疏，态度至少是温和的。
今日却一反常态。
众人不免一番细细思量，食不知味。
良久，王夫人慢慢放下玉箸，扬了声调道，“五爷说的也不无道理。江陵那个小地方，民风不开化，筹谋着来京中享福的女子，可不止一个两个。三弟妹十年没见到自家侄女，没得弄个假的来谢府，污了老夫人的眼。”
王夫人这一番夹枪带棒，并非随口一说。
打从顾妙瑛一进门起，王夫人心中就极其不舒服。小地方来的人，原以为土气在骨子里生了根。却不料这丫头生得肤白莹润，哪怕刻意安排她坐在角落里，依然遮不住美玉生辉。
明明有赤金步摇也不簪，偏生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却出人意料地清雅脱俗
这一定是故意挤兑她两个女儿俗气。
相比之下，谢瑶儿那满头的金钗玉翠，珠光四射，忽然就不似往日里那般尊贵耀眼，反而平白俗艳了几分。
这哪能行？
她们二房向来是掐尖的，处处压三房一头。
王夫人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气闷不已。
恰好今日有谢昀在前面背书，王夫人势必要让三房在众人面前出丑，她才能吐出胸中这口浊气。
顾妙瑛只看了顾夫人的脸色。
只见她平静地坐在椅中，目光淡然，私下却掐紧手中的汗巾。
“回王夫人的话......”顾妙瑛正要起身回话，顾夫人却忽然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顾妙瑛咬了咬唇，顺从地将话头咽了回去。
“二嫂实在多虑。”
顾夫人这才抬起头，对着王夫人平静地道，“我与妙妙虽然十年未见，但是她的样貌是刻在我的心里的。至于信物，路引，我明日让妙妙送到母亲的院里，让母亲及众位叔伯亲自过目。”
顾妙瑛顿时体会了顾夫人的良苦用心。
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都只会被认作是狡辩，甚至被扣上不敬长辈的帽子。
顾夫人出来回话，远远比她更好。
王夫人冷笑了一声，“五爷不是说了吗？那些东西都可以作假，退一步说，即便路引是真的，人也可能是冒充的。”
“老二家的，你今日实在话多了些。”
谢老夫人听到这里，忽然重重地拄一拄拐，目光锐利地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心中一凛，顿时噤了声。
众人都纷纷屏气凝神。
谢老夫人实在少有这疾言厉色的时候，“容时一向谨慎，提点一番也就作罢。你何须在此多言？你三弟妹一向话少，你非得争得个面红耳赤，才肯甘心？”
谢老夫人目光又落在顾妙瑛的身上，带着几分审度的意味。
老太太看人一向是讲究面相，老话说，相由心生，这话不得不信。谢老夫人平常不喜多言语，人却是看得准准的。
王氏颧骨高突，柳叶吊梢眉，就好争个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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