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子。”荷鸢插着腰跟在胭雪背后,“你很得意是不是,世子现在宠你,老叫你过去伺候,你定是使了什么媚术迷惑了他。我看啊,你被前头的主人家赶出来,肯定也是因为你做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人家才不要你的。”
胭雪面露愁色,皱了皱眉。
荷鸢:“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不敢承认啊?我可是都听府里的其他丫鬟说了,你出身实在是不好,亲爹亲娘……”
胭雪猝然转过头,荷鸢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
方才嚣张的气焰一弱,看见她眼底那片痛苦和幽怨,顿时哑口无声。
胭雪看着她,忍了又忍,深呼吸一口气。
她想荷鸢是因为自己抢了她的差事,不服气才看不惯她的,彼此同为丫鬟奴婢,又有谁比谁尊贵。
倒也能理解她心里的不悦,说不上多讨厌她,只是因为她说的话而痛苦难过罢了,伤心厌烦,恨就说不上。
于是隐忍的提醒,“荷鸢姐姐,这是我的私事,事情也并非旁人说的那样,并非是他们说我有错,我就真的错了,还请你慎言。”
她不想再与荷鸢纠缠,躲开她去寻一片清净之地。
早先她去给团主儿喂食,被人丢了一个纸团在脚边,“有人叫你子夜出去见一面。”她听见声音抬头,也只看见一个蒙着面的丫鬟从她身后急急地跑开,连脸也没看清楚。
确定了身后的荷鸢不再跟来,胭雪松了口气,这才做贼似的,掏出那个一看就是被人特意揉好的纸团打开来看。
接着蒙圈,她没上过学堂,没人教她认字,根本不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
她直觉这个纸团是谢修宜让人递给她的,不然怎么会有人约她子夜出去见面。
谢狰玉院子里的下人被管事的郭妈妈管的很严,不许男女之间有任何出格的行径,再说这纸和上面的字迹,哪怕她不知道写的什么,也能瞬间明白,写这字的人身份非同一般。
她的心脏在这一刻飞快的跳动,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犹如看到了希望。
谢修宜要见她,多么好的机会。
她颤抖着手将纸团收好塞回去,只恨自己不像段淑旖,大家闺秀念过书懂得字,不然也能知道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站在一处水缸前,胭雪探头看着水面,对水仔细照着自己的容貌,上摸摸头顶,下摸摸鬓边。
只觉得今晚就要去见谢修宜,并十分难过于自己竟然没有能装扮的漂亮衣饰。
一时激动的心情顿减,自嘲的笑了笑。
谢修宜也是,让人把纸团送出去,才回味过来胭雪应该是不认识字的,他写的撩拨的话不亚于是对牛弹琴,写给睁眼瞎看的。但他还是没叫人回来,一张纸条而已,也没有点名道姓,看不看得懂是胭雪的事,谢修宜并不关心。
也不觉得自己这种做法伤到了胭雪那点,可怜敏感不值一提的自尊心。
毕竟一个奴婢,主子的恩赐就是她们一生所求的,奴颜婢膝才是她们真正的命运。
自尊不自尊,哪有比活的好,得到的赏赐多更重要。
“胭雪,你今晚怎么吃这么少。”
过了这么长日子,已经有丫鬟和她比较熟了,看她不是个脾气古怪惹人讨厌的,还是挺愿意和她说话的。
问她的是她的同屋,胭雪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口,然后解释,“我中午吃的还未消食,晚上的便吃不下了。”
丫鬟整理着床铺,说:“说的也是,今儿晚的菜也太齁了些,怕是厨房煮菜的妈妈心情不爽利,还好你吃的不多……”
胭雪舔着滋润的嘴皮,一面听着丫鬟发牢骚。
她是特意减少了饭量,以免吃的太撑,肚子鼓胀起来一时不消食,等偷偷与谢修宜见了面,怕不好看才这么做的。
越是临近子夜的时辰,她便越觉得紧张,很担心那么晚出去会被人撞见。
到了深夜静昙居的门会紧闭起来,她打开门还要做到轻手轻脚,不易察觉的程度,不能让门房发现她出去过。
丫鬟见她坐了又站,站了又坐,眼神奇怪的看着她。
胭雪担心自己被她们看出异样,找出借口说自己今日去给团主儿送吃的,不小心被它跳到身上,撞伤了腰,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糊弄过去后,她便出去打了一盆井水来,像往日一样回房里,躲在隔间里用布巾沾湿了水,净面擦身。
清凉的井水在夜里透着冷意,水珠凝聚在胭雪的皮肤上柔顺的滑落,同时也叫她打了个冷噤和哆嗦。
她将自己擦洗干净,收拾一番,又重新打了一盆冷水洗头,趁着时辰还早,洗完披头散发的坐在院子里等风吹干。
同屋的丫鬟也同样依次到隔间后头,用帘布遮挡清洗过,穿好衣服躺在床上,早早睡了,明日还要起来干活。
只剩胭雪在树下捡了一张巴掌大的橡皮树叶,对着头扇风,想让头发干的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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