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柳夫人刚出了王宅大门,就停下脚步。
回望王家门口那两个烫金大字——王宅,心中升起各种情绪,一时间五味杂陈。
“夫人这是怎么了?”
嬷嬷耿氏看出了她的不寻常。
“怪我,怪我!”
柳夫人捏着眉心坐上了自家马车,才慢慢地和耿嬷嬷道:“原以为这王家儿子要和李大人家结亲,我们的生意若是能借王家搭上李家这条线,老爷在京中也就不用受那么多白眼,我们也不用给各个衙门交那么多暗钱。”
说到此处,她脸上悔意更甚。
“可现在看来,怪不得王家愿意和咱商户结亲呢,恐怕就是指着咱家聘礼好去给那个草包儿子下聘呢!”
耿嬷嬷“啊”了一声,不敢置信。
“不会吧,王家好歹是将门世家,怎可能如此上不得台面?”
“怎么不可能?”
柳夫人道:“你看刚刚两个姑娘说的话,我都不敢想,往后把这俩姑娘娶进门,不知道我们得给那废物儿子补贴多少呢!”
说到这里,柳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压低声音道:“回去后,你多使些人去查查,李家是不是真的要和王家断了,若是真的,详细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耿嬷嬷连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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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早晨,京城的天已微微有了些凉意。浮白楼上却聚满了不怕凉寒的宾客,众人脸上俱是满满的笑意。
之所以大家愿踩着开门的点来到此处,皆因浮白楼近日新推出了一种酒,据说是前朝文学才子潘先生在惠州所酿,名曰罗浮春。
浮白楼一向将宾客分得很清楚,有钱的可在顶楼三楼隔间内,无钱的一楼大厅也能饮上一杯。楼中伙计掌柜也绝不用低看于人,因此在京中很能吃得开。故此,今日浮白楼有钱的没钱的齐聚一堂,好不热闹。
三楼的青衣伙计从浮白楼风景最好的竹里轩里退了出来,轻轻地关上门,离开了。
而竹里轩内,四壁上挂着些素白绢纱,用上好的墨汁绘就了远山近水,笔意疏朗,不知道出自哪位名家。东侧手则设了一个紫檀木屏风,上绣名作《鹊华秋色图》,一抹青绿借着文人笔墨展于世间,让人心旷神怡。
临窗的一张黑漆祥云纹的矮几上,供着一尊青瓷瓶,瓶内斜斜插着两只添色木芙蓉,花色艳丽,在如此高雅的房间却不显得突兀。
“你为何不回府?”
桌案旁坐着一位身着靛青色竹叶纹暗花罗的男子,轻轻地品了一口杯中清酒,缓缓开口问。
与他相对而坐的,则是一位肤色略深的青年人,手握瓷杯,仰头灌下一杯酒。
“舒安你果然还是没变,明明是喝酒,却如喝茶一般,慢悠悠的。如我这般豪饮,在你面前倒是该露怯了。”
“别打岔,”靛青衣衫的男子语调不高,却字字清晰:“你要去看她?”
男子手中动作一顿,半晌,放下酒杯,沉吟片刻,道:“既然我回来了,不去看看她,怎么都不能放心。”
“你呢?”他问:“要和我一起去吗?”
“不去。”
他也将酒杯放下,递了个眼色给身后护卫,护卫以手撑窗棱,翻身一跃便没了影儿。
“沈栖迟,别被人发现了。”
“你放心。”沈栖迟端起酒杯豪饮一口,眼中却没半分醉意。
“大事未成,我不会让她暴露在人前。”
“至于你,傅阁老,我回来的路上倒是听了你不少的传说。”
他眼中笑意愈深,看向对面人的眼神充满了戏谑。
“你的腿没事吧?”
“无事。”傅绥答得很简短。
“燕行说你的腿留下了病根,以后都没办法长时间走路了,这也能叫没事?”沈栖迟皱眉看向傅绥。
“无妨,能以此拔除几根钉子,很值。”
是了。
沈栖迟心想,这个人总是将利害关系分得很清楚,只要他能从中得了利,他便不在乎自己失去了什么。
“前些日子沈清入选公主伴读,我将她放在了常宁身边。”
沈栖迟原本想一饮而尽的酒杯蓦然一顿,他将酒杯放下来,和傅绥的酒杯一碰,终于从玩世不恭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真情。
“谢谢。”
他诚恳地感谢,傅绥自然也诚恳地应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们真的能成功么?”沈栖迟眼神中有一丝怀疑。
“若不成功,我也就不走这条路了。”
傅绥的目光落在了窗外热闹的集市,忽然,不知他看见了什么,眼神中那一抹冰霜忽然消融,自从那件事后,他久违地从傅绥眼中看到了一丝情绪波动。
他忙顺着傅绥的目光看向窗外,可窗外人群熙熙攘攘,他并不能看出他在看什么。
叫卖冰糖葫芦的中年人,要糖吃的孩童,卖菜的老妪,杂耍的青年,画糖人的老者,逛街的妇人、小姐,一副普普通通的街景。
傅绥在看什么?
沈栖迟的眼睛也快看累了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位小姐。
她容色美丽,着一件月白袄裙,布料虽普通,但阳光却在她乌黑的发上镀了一层淡淡的柔光,她携着一个高个丫头,丫头神情倨傲,紧跟她身后。
而她的脚步飞快,如一只翩跹的蝴蝶,在花丛中穿梭。
她笑得好开心啊。
沈栖迟心想,难怪啊,难怪傅绥会有一瞬的失神。如果没有那件事,他或许也早觅得自己心仪的姑娘,也早和这样蝴蝶般自由的姑娘翩跹而去了吧?
他本来也没有很喜欢官场。
傅绥的失神只短短一瞬,他很快就收拾了神情,再转头时,依然是那个平静温和、不带情感的傅阁老。
他起身告辞,走前,他对沈栖迟说:“去看她的时候也去一趟五里原吧,帮我在老师坟前放一束高良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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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春停书肆的柳掌柜推荐过来的王姑娘?”
问话者约莫五十岁年纪,鬓边已有丝缕白发,人却生得白胖富态,着一身灰青色锦缎绸衣,戴着羊脂玉扳指的拇指扣击着桌面。
待英茀点头,对面人细细打量了她,不由地咦道:“小姐看着还是位未出阁的姑娘,你要出什么书呢?”
他沉吟一下,让人出去端茶,然后轻蔑道:“不知道柳掌柜给你怎么说的,但我们三才馆不是什么书都出。柳掌柜的书之所以能出,是因他的确有几分本领,每次科举,他的书籍畅销得很,小姐你若要出书,恐怕也得拿出让我宇文台信服的本事来。”
英茀一笑,显然,她并没被眼前这个阵势吓到。
“既然我能请动柳掌柜帮我说项,那必定也不是空手而来。”
说罢,她招来回萦。
“将东西拿上来,请宇文掌柜掌掌眼。”
回萦随即拿出一本深蓝色封皮的线装书,宇文台将信将疑地接过,手在润指膏上点了点,才轻轻翻开书页。
待到翻开扉页看了署名后,他的眼神忽然一亮。
接下来连润指膏他也不用了,急忙连翻几页后,迫切地问:“小姐这是打哪儿得来的?”
他指着手中封面未曾写字的书本。
“这真是飞羽将军的遗稿?”
英茀点头:“千真万确。”
宇文台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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