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纷纷扰扰都影响不到这一片小天地。戚瓷心只是在厢房内，一碗接一碗地灌着药汤。若是将这药汤当作世间万物的对照，怕是连那最不起眼的杂草都能显得娇艳欲滴，连那最无趣的石头都能变得光彩照人。
自打她病倒以来，便被严严实实地关在了自己的厢房里。但凡她想要点什么，都得靠青穗和李莉儿这两个丫头出门去采买。
终于，等到戚瓷心能踏出厢房的那一天，已经是十一月了。
青穗端着最后一碗药走进来，戚瓷心二话不说，接过碗，仰头一饮而尽，随即皱着一张苦瓜脸，豪气干云地将碗往桌上一放，道：“OK，本姑娘要出门了！”
青穗一脸茫然，眨了眨眼：“哦什么？”
戚瓷心哪有功夫跟她解释，脚底抹油似的就要往外冲。青穗见状，连忙追上去拦：“姑娘！外头风大，再穿件衣裳吧！要不要我陪您去？”
戚瓷心头也不回，挥了挥手：“不用，全都不用！”
青穗望着戚瓷心那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里，拿起一本书，心里倒也踏实了几分。这几日，她也琢磨明白了，戚瓷心是真不需要她时时刻刻跟在身边伺候，反倒是希望她能多读些书。
戚瓷心一路疾步走到大街上，眼前顿时热闹非凡。近些日子，街上多了不少外国商队，各色奇装异服的人来来往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前几日青穗出来采买时，就曾兴高采烈地回去跟她描述过这些新鲜景象。
不过，戚瓷心今日出门可不是为了看热闹的。她心里惦记着林既明，上次坐在马车里出门，坐得不舒服，便没看路，此刻她只能顺着大街一路打听过去。林府的位置倒也好找，随便问了几个人，便知道了方向。
越靠近林府，越显得冷清。前几日宴会时宾客如云，此刻连只鸟儿都不过多停留，寻常百姓不敢转悠到官府门前。
门口站着两个侍卫，戚瓷心站在那儿，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几圈。走上前去，温和地对着两个侍卫说道：“麻烦二位通报一声，就说乌二娘子来了。”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往府里跑去。另一个侍卫则依旧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没过多久，林既明便跟着那侍卫匆匆走了出来。他一见真是戚瓷心，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乌娘子……”
戚瓷心见他这般反应，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几分歉意：“这几天生病了，没能去那个诗会，实在抱歉。”她语气诚恳，毕竟是自己先答应了人家，爽约总归是她的不对。
认错之后，戚瓷心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今日来，是想问你点事。”
林既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乌娘子既然来了，不如进府里坐坐？”
戚瓷心点点头，跟着林既明往里走。身后的侍卫正要关门，林既明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门敞着。一路走到正厅，大门敞开着，厅内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二人。
“方婆子审过了吗？”
林既明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戚瓷心：“已经审过了，这是秦曼卉的家庭住址。”
戚瓷心接过纸张，低头看了一眼，随后歪头瞥了林既明一眼，林既明冲她笑一下，戚瓷心便轻笑着转头，”猜得挺准。“
话毕，厅内的气氛一时陷入沉默，戚瓷心静静地坐在一旁，既不开口，也没有提出要离开的意思。她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托着脑袋，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林既明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心里像是揣了只小猫，挠得他坐立不安。他想问戚瓷心还要不要和自己一起查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之前闹出些事，如今再开口，总觉得有些强人所难。
“诶？不说吗？”，戚瓷心忽然轻快开口，笑盈盈地看着林既明，“我猜你肯定想问我还要不要和你一起探案。”
戚瓷心翘起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稍微正了正身子，“虽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是很难让你不在意。所以我还是说得直白些。”
“我说不在乎名声，是指他们哪天觉得我名声坏了，不守妇道，要把我拉去砍头我也无所谓。”
在封建时代生活了二十多年，被这个时代的文化熏陶，戚瓷心不觉得自己能够完全扭转林既明的思想，她只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
因为反抗而被吃掉，总好过被端上了桌，还要努力让自己变得色香味俱全，以期成为压轴大菜能够被最后一个吃掉。
林既明先是觉得戚瓷心的话极端到像是在开玩笑，但看到戚瓷心那双眼睛，又发现她没有在开玩笑，即使她在笑。
那是一种有些轻蔑的笑，嘴唇的弧度淡淡的，眼睛看不出在笑。
林既明能在四年间就当上提刑官，除了皇帝提拔，林既明自身也是对官场的人际把握得很好的。
但是，戚瓷心比他过往遇到的人都难懂。
其他人，难懂在遮掩，戚瓷心难懂在坦率。太过坦率地表明她的态度，背后的原因却难以琢磨。
戚瓷心并不在意林既明的反应，话锋一转，又轻描淡写地问道：“你提刑官的事多不多？”
“什么？”
“我过几天想去秦曼卉家，你要是没时间，我就自己去。”
林既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口：“有时间！”
“很好。”
“如果我要去沈家，你有什么能告诉我的消息吗？”
“沈娘子与陆娘子似乎关系不错。”
“啊……原来如此”，戚瓷心回想起那日宴会的场景，“她们两家有什么关系吗？”
“沈娘子兄长是陆娘子外祖的学生。”
“外祖？”
“陆娘子外祖是杨教授，十年前在京中做官，自请调到沄洑州来。”
“这么久远……”戚瓷心嘀咕了一句，正要接着开口，林既明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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