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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畏浮生白首

小说:

天宇开霁

作者:

素光同

分类:

穿越架空

《天宇开霁》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这天傍晚,谢云潇住进了县衙的厢房。

他点了一盏油灯,在灯下擦拭长剑,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华瑶客客气气地唤道:“小谢将军?”

谢云潇拉开房门:“殿下能否换个称呼,别叫我小谢将军?”

华瑶走进室内,边走边问:“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谢云潇尚未答复,华瑶抬起头来,盯着他的眼睛:“你的亲朋好友怎么喊你呢?”

她从他的双目中望见了自己的倒影,又因为他的瞳仁是琥珀色的,她恍然以为自己被封存在剔透澄澈的琥珀里。她一时忘记了来意,如同品鉴珍宝一般,长久地凝视着他。

谢云潇低声问:“你为何这样看我?”

华瑶反问:“不行吗?”

他不自然地偏过脸 :“没什么好看的。”

华瑶调笑道:“那你可真是谦虚了。”

她把怀里的紫檀木盒递给他:“我来给你送东西。盒子里装的是玉山雪蕊,我从京城带来的花茶。”

谢云潇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他指尖一动,匕首出鞘三寸,刀刃寒光凛冽。

华瑶波澜不惊:“什么意思?你要用匕首刺我吗?”

谢云潇旋转刀柄:“照你这么说,我良心何在。”

他把刀柄朝向华瑶:“凉州精铁冶炼的匕首,请收下。”

华瑶接过这把匕首,仔细检视,那刀刃果然锋利至极,吹毛立断。

凉州的冶炼锻造工艺密不外传。华瑶的大皇兄和二皇兄都喜欢收藏凉州的精铁利钢,如今华瑶终于也有了一件凉州出产的兵器,心里就很高兴。

她诚心诚意道:“谢谢你,小……”她正准备说“小谢将军”,忽然记起他刚才的话,便改口道:“潇潇。”

谢云潇一时走神,没听清她的话:“你说什么?”

华瑶站得笔直,正正经经地念了一遍:“潇潇。”

她自顾自地解释道:“你不喜欢‘小谢将军’这个称谓,那我私下里叫你潇潇,怎么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廖。”

谢云潇试探道:“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廖,出自《诗经·风雨》,殿下是否明白其中寓意?”

他的语气庄重严肃,就好像学堂里的老师,正要为学生传道授业解惑。诚然,讲解文章,阐述义理,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插科打诨,华瑶索性扮作他的学生:“老师,我学艺不精,只粗略地读过几遍《诗经》,不求甚解,不记文词,让您见笑了,不如您为我解析一番?”

满室烛火熠熠生辉,谢云潇忽地笑了:“你还会玩这个?”火光在他眼中燃烧:“老师和学生。”

坦白地说,华瑶也是第一次玩。她毕竟是一位公主,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皇族,必须能文能武、才高八斗,因此她有过很多老师,每一位老师都谨守规矩,恭恭敬敬地尊称她为“殿下”。

谢云潇和所有老师都不一样。他直言不讳,念她的名字:“高阳华瑶。”

她容忍了他的冒犯:“嗯?”又戏谑道:“怎么了,老师?”

华瑶站定于墙角,谢云潇立在她的面前,他态度疏离,又有些冷淡:“你能把史书倒背如流,不会记不住《诗经》的几句话。我怀疑你是明知故问,在此戏弄老师为乐。”

他当真以她的老师自居,她的笑意就更深了。

华瑶终于讲了一句实话:“我记得,《诗经·风雨》这首诗的寓意是——‘自从我见到了那位公子,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打动我的心。’”

白纱罩窗,红烛滴蜡,灯辉夜景都在她的眼睛里,她又问:“我说的对吗?”

谢云潇轻声答道:“言之有理。”

简简单单四个字,好似羽毛一般,落在华瑶的耳畔。

他们二人的间距不足一尺。

华瑶浅吸一口气,离他更近:“你身上的这种冷香,沁人心脾,怎么调的香料?”

谢云潇不讲话,华瑶直接扯住他的衣带:“你教教我。”

谢云潇竟然说:“我不知道。”

华瑶记起自己读过的野史,兴致勃勃:“你不会天生就这么香吧?那可是香妃的命格。”

谢云潇淡淡地说:“殿下刚玩过老师和学生,又要扮演昏君和香妃?请您自便,恕不奉陪。”

华瑶轻声道:“我方才也没叫你陪我演,你不是演得挺好嘛?你真好玩。”

她倒真想和他玩一场“昏君香妃”的游戏。当然了,他是香妃,她是皇帝,涉及帝位之争,她绝无一丝可能屈居人下。

不过须臾之间,华瑶的心绪就回到了“帝位之争”上。

她曾在生母和养母的灵位前发过誓,总有一天,她要坐上九五至尊的位置——只有登基称帝,手握大权,才能成就大业,彪炳千秋。

今天下午,她和杜兰泽促膝长谈,从剿匪谈到了杀敌,从立储谈到了夺嫡,往后的日子,步步艰险,不进则退。

她沉浸在纷乱的思虑中,谢云潇忽然问她:“你在想什么?”

华瑶随口答道:“昏君和香妃。”

谢云潇也没看她,不知是在说谁,他的语声很轻:“那真是……无药可救。”

华瑶莞尔一笑:“是吗?”

她无意中抬起手,搭住了他的肩膀。

谢云潇的身材修长挺拔,隔着衣裳也能察觉他肌肉强健,精壮有力。

华瑶好奇地按了按,他便来捉她的手腕,她立即向后退:“别碰我,有点疼。”

谢云潇左手托着她的腕骨,右手轻轻挽起她的衣袖,只见她腕间红肿,起码伤了两三天。

谢云潇听说,盗匪突袭驿馆的那一晚,华瑶临危不乱,带着属下活捉了八名贼人,全部关进了县衙的大牢。这样看来,她的手腕就在那时候受了伤。

“伤到筋骨了,没上药吗?”他低声问。

华瑶不甚在意道:“小伤,再过两天就好了。习武之人,皮糙肉厚,无所谓的。”

谢云潇仍在探究:“既然是小伤,为何一碰就疼?”

华瑶反驳道:“也没有一碰就疼,我并不柔弱。”

谢云潇转变话术,像是朝臣谏言一般欲抑先扬:“殿下学识渊博,心性坚韧,固有深谋远虑,肯定明白防微杜渐的道理,有病需早治,有药需早吃。”

华瑶惊奇不已:“你夸了我好几句,这是你第一次恭维我。”

谢云潇松开她的手,道:“忠言逆耳,只怕你听不惯。”又招呼道:“请跟我来。”

整间屋子也不过两丈见方,并无桌椅家具,仅有一张案几和一张木床。那木床靠着一堵墙,紧邻着一扇纱窗。朦胧月光透窗而过,恰巧洒在了床头,花痕树影交错缠织,更添几分幽韵。

床上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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