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莱特斯的纹章是“隐匿之蛇”,许多人觉得,大法师刻茸留给他两个弟子的纹章反了,明明希莱特斯才是那只张扬的鹰,而赫克特更像一直不露形迹的匍匐的蛇。
但亚利塔纳认为,至少这位“行刑者”希莱特斯,在神秘这方面的确是一条名副其实的“隐匿之蛇”,他想起了这些许多的有关传闻,但对解释他脑中的疑惑都没有半点用处:希莱特斯那打破守恒规则的魔法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塞伯里的传送魔法网络四分五裂,没有了稳定的流动媒介,可他为什么仍能直接传送走?……
亚利塔纳不再去想那些不会结果的问题之花。他慢慢地往前走,俯身从那摊往地下渗的血泊中捡起了一条缺憾之环。他又一次,从死亡中认识了一种独特的黑暗生物。
“……寄生在阴影之中,并不像多数黑暗生物那样,直接以黑暗元素污染我们的躯体,甚至会抗拒融合光明。但会直接污染人的精神,使人受刺激地谵语,这时瞳孔中会出现阴影;然后却会显得正常,但思维明显僵直,这时看不出瞳孔的异常,因为阴影已经扩散。”
那个半疯地谵语的人,原来反而是更正常的那个。
“接着是思维功能倒行退化,变得幼稚,对外界失去反应,类似某种痴呆症状,就像传说里的天真诅咒……人们想起的是他印象最深的事情……也许黑市的人会想用来研究什么吐真剂。”
至少,这个小修士想起的都是开怀之事,他是个欢乐之人。
“杀死的方法暂时未知,但既然它只在阴影中活动,多半是避光性质的,也许火或者光刃是最合适的……按照图卷惯例,这种黑暗生物应当称为‘心智腐蚀阴影’,命名为“门托斯因提利斯”什么的……但吾更愿称之‘痴愚之影’。”
亚利塔纳低声说着古通用语,心情复杂地看着手中染上血渍的锡环。
“传闻中,无边的闪电和烈火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圣阿格莱娅微笑着赴死……‘应付至难之事,如去赴宴’(*)。”
纵使千年黑暗阻隔,一切的历史与神话虚无缥缈,圣者的故事仿佛牵强的谜语,为什么不能是军队威胁了圣者皈依、是神棍逼迫了圣者自杀?但他隐约觉得,此种精神必是存在过的,并且长存于世。
这是第三件无可奈何之事。就像古谚中说的,“坏事不过三”。那么接下来,总该是转机了。
亚利塔纳收起锡链,听着声音,轻轻走近了塔楼地下层的大门,把长剑从砖缝精准地刺入地下,黑色的血液霎时溢出,沿剑身向上蔓延了寸许。
他问:“希莱特斯离开了,接下来我来保护你。”
但那个房间里的人道:“不。请不要进来。”
这声音意外的年轻、温和,人们经常会忘记,维系这个小城存亡的洛弗拉·伊勒尔,只是一个堪堪二十岁的少年。
“好。那我就在此地守护。”亚利塔纳靠着门坐下,开始抱着剑休憩。从危塔最底层连着地下室的这个房间里,传来一阵阵浓郁厚重的迷迭香和百里香的气味,仿佛有堆积了几百年的老旧香料。
“我该付您多少酬劳?”
“不需要。全算在乌庇诺斯头上。”
“谢谢。可是就让该清苦的人清苦吧,你可以去到我的窖藏中,任意选取那些积年的死物。咳,我和我妹妹几辈子也用不完的累赘。”
“可惜我也没兴趣拥有我不需要的东西。”亚利塔纳随口应付着,与此同时,他闻到了门缝中隐蔽的血腥味,似有若无。温柔芳香的绮梦里,暗藏着滴血的刀刃。原来洛弗拉·伊勒尔并没有用香料腌制自己的怪癖,只不过是用来掩盖秘密罢了。
原来这就是人们对香味的运用。他心想。裹尸布小镇霉烂的风格的确一直相当统一。
***
猎魔人酒馆里,火光轻轻地啮噬着丽塔的手指,奇特的魔力从指缝间点点溢出,而在大厅里的人们眼中,她仿佛只是在抚摸、安慰着那古怪的火焰。
小莫尔斯没有再回来。赫克特还是没有消息。没有援助。黑潮还没有一点衰颓的迹象。
不断地有黑兽被房屋抖落,痛苦地嚎叫,可很快又有更多攀附上来……而这该死的时代该死的夜,还有那么长;光明那么遥远,可望而不可即。太阳再度升起时,他们是否已经尽数沦为了黑暗的仆役?……白日,还会再来吗?
那么……丽塔看了看那花窗上舔舐着的怪物,又有些悲哀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嘴唇发干。
长久以来,她在这黑暗的时空中漫游,忍受着世界的干瘪,躯体的枯萎。看来这就是她的宿命了,直到死亡,也无法再见一次那温暖得她眼睛的血管都舒张开的光芒,她的生命之根,她的灵魂之源,她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放弃一切希望。
……你将同飞禽一起哭泣。(**)
突然之间,炉火暴涨了,她呆滞地看着那几乎飞溅到脸上的火花,甚至忘了抽回手。
维恩看到突然出现在吧台后的人影,先是惊恐,在认清戴着帽子的赫克特后,心中的大石头瞬间着地了,立刻浑身都耷拉下来。他把毛巾搭上了肩头,有些癫癫地晃着头,嘀咕道:“女神呀,这甩手掌柜当得可真是轻松……可算把您老夫人盼来了。”
有的巫师见状,直接一把扔开了扫帚,学着一些难民在地上瘫坐。
而赫克特转着那猫眼石一样非人的眼睛,打量了一圈这现在拥挤、虚弱的酒馆,最后盯着丽塔,喜怒难辨:“你可带来了不少麻烦啊。”
丽塔已经停止了吟唱,却仍不安地吊着一口气,此刻闻言,悚然站起,紧张地揣度着她阴晴不定的神色:“不,别这样……保护他们,他们都会感谢你……”
而赫克特手中的魔杖一挥,讥刺般道:“他们应该感谢你。”她冷冷地看了壁炉一眼,真是什么都敢吃啊。火焰费尔瑟缩了一下。
丽塔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她又有些担忧地抓住赫克特的手,努力克制了牙齿的打颤。“我闻到死亡的味道。”
赫克特看了她一眼:“我们都会死。但这次死的是黑兽。”
攀附在酒馆墙上、窗上的黑兽,突然地崩解,骨肉一滩滩地落下。在这暴雨般的哗啦声中,残破的尸体在酒馆外渐渐地堆砌起来,淹没了大半高的墙,像潮水般涨到了窗户下沿。难民们惊愕地看着黑血从门缝渗进来,几个巫师艳羡地看着这场景。
而暗处,赫克特一点点地往楼上走去,仿佛有一团雾在蒸发,云在化雨,扭曲的光影在归正……幻术撑不下去了,她的身形看似毫无异状,可是丽塔的耳力远超常人,她心惊肉跳地听着赫克特的鞋子哒哒地踩在木板上,踩一脚响两下地,像是偷穿了大人鞋子的小孩。
丽塔的心又揪了起来。她趴在吧台上,长发覆面,手又神经质地摸过来一瓶酒。
***
“这次黑潮绝对有问题!”
隔离带中,玛格丽特正坐在安全区休息。从沉默回廊离开后,她迅速加入了墓林区南部推进火线的队伍,持续数个小时的激战,她已经精疲力尽,被换下来休息,脑子却仍然一刻不停地想着这次怪异的黑潮。
“这次黑潮一定不止一个爆发点,才会这么快的扩散。我们都知道大部分的黑兽都没有脑子,可这次却像是在城内潜伏了一段时间,”玛格丽特喃喃道,“一开始的怪物变化太快了,以往的黑潮,一段时间后这些鬼东西才会开始互相吞噬同化……城中心所有的传呼和传送网络都被直接或间接的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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