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朱传海把空碗往桌上一放,长长地打了个嗝。
这四碗米饭下肚,他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了过来。
朱传海吃得餍足,摸着填满的肚子瘫坐在椅子上,而一旁布条蒙眼的青年却还是埋头苦干,因他看不见的缘故卓霜一直在给他碗里添菜。
这顿饭吃得挺早。
小屋里人越住越多,孔嬷嬷帮忙张罗了不少吃食,吃过后人也各自散去,现在桌边就剩了卓霜和朱传海叔侄。
青年这几天被饿怕了,没完没了地往嘴里塞饭,嚼不了几口就生生咽了下去,像只不知饥饱的幼犬。
自己吃饱喝足了,朱传海才分出精力来关怀他侄儿的情况,看他狼吞虎咽一把就夺过了饭碗:“东河,你会把胃撑坏的,可不能再吃了。”
朱东河被夺走饭碗原本还有些急躁不安,但听到他二叔的声音后还是冷静了下来,他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呆坐在原地。
朱传海用空碗把他没吃完的饭给盖上,看着把筷子悬在一旁的卓霜道:“东河这孩子孝顺,山上没吃没喝的,还骗我说他吃饱了。”
他摸摸朱东河的头:“要不是他昏倒了,我也不会壮着胆子下山。”
不用给人添菜了,卓霜也放下筷子:“朱二叔你家是不是有个小男娃,就是住在村口的那户?”
“你见到我儿子了!”朱传海听到儿子的消息,先是欣喜后又转为忧愁,“他娘俩咋样?我们七天没回家,他俩应该担心坏了。”
卓霜笑道:“徐无遇不是去送信儿了,你妻小知晓你们在罗大夫这里自然能够放心。”
“也是也是,”朱传海也跟着憨厚一笑,“只要东河眼睛一好,我们就立马回家。”
朱东河听二叔提及自己,微微抬了下头,不一会儿又重新低了下去。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他心事重重的模样也瞒不过他二叔的眼睛。
朱传海猛地一拍脑袋,冲卓霜着急忙慌地问道:“姑娘啊,出村的路没被堵上吧,我可有急事呢要出村一趟。”
“什么事这么急?”
卓霜有些不明白,这叔侄两个足足被大雪困在山上三天,身子没养好,妻小也没见到,出山的路还不好走,他能有什么事非要出村。
朱传海长叹了一口气:“我要去报官。”
卓霜有些转不过脑子,说话都有些磕巴:“报、报官?”
“是哩,我活了快四十年,可是头一次看到杀人,我得赶紧去报官!”
朱传海想起前天晚上看到的一切还是心有余悸。
朱家村远在深山,与外界交往不多,向来是自给自足,靠山吃饭。
朱传海是村里本事最大的猎户,艺高人胆大,而且他养的一只大黄狗鼻子灵得很,能在雪地里嗅到猎物踪迹,所以整个村子里也只有他敢在入冬以后上山。
朱东河是他大哥的儿子,也是打猎的一把好手,朱传海为了锻炼他今年就带着他一起上山了。
他俩本来的计划是第一天午后上山布置陷阱,第二天天亮收了猎物就下山,最多再让大黄给朱东河表演下怎么找兔子洞。
朱传海计划得挺好,可老天却不遂他愿,他们进山当天就飘起了小雪。
开始他还不以为意,却没想到一夜过后大雪封山,他俩在深林迷失方向,别说昨天布置的陷阱,就是下山的路他们也找不到了。
朱传海在村里住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实在是不懂得应对的方法,只能带着朱东河和大黄摸索着走了半晌,以期找到半山腰上那座破庙。
这庙不知是哪朝哪代立起来的,供奉的也不知是什么山精鬼怪,不过根据山间的动物来猜,大抵是狐狸,又或者是鹿。
虽然这座野狐仙庙早就荒废了,但朱传海总觉得这庙邪门得很,从前他打猎的时候从来不会往里进。
可叔侄俩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即使庙里刮风漏风,下雪漏雪,但起码四面有墙能稍微暖和些。
有大黄带路,朱传海不至于在雪地里踩空,竟然顺顺利利地找到了野狐仙庙。
庙里破败,四处都落了灰,角落里还结了蛛网,好在叔侄俩都不是矫情的性子,立马收拾了点干稻草铺在了地上,还扯了被老鼠啃过的帷幔来保暖。
原本计划只上山半天,他俩的干粮早上就吃完了,把庙里翻了个底掉也只找到了两个供在香案前早已硬如石子的馒头。
朱东河从小就话不多,他爹身体不好,一家人也就没有分家,朱传海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名义上是二叔,实际上和亲爹也没差。
他和朱传海一样,都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虽然没经验但他知道这趟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他死了无所谓,他二叔不能死。
朱传海支了个火堆取暖,顺便化点雪水来喝,等到第二天实在受不了饿的时候,他就把馒头烤软,准备两个人分食。
结果朱东河一个劲儿地推辞,说自己不饿。朱传海当然不信,态度强硬地看着他吃,才让他把馒头咽到肚子里。
晚上的时候,朱东河怕挨饿的滋味,早早地就睡着了。朱传海却盘腿坐在火前,怀里抱着大黄,手上顺毛摸着它的背。
他俩这两天好歹还有饭进口,大黄却只喝了些雪水,肚子早就瘪下去了。
朱传海看看大黄,再看看挨着饿的侄子,心里不是个滋味。
人命是要比狗的命重要,可大黄也是他从小养大的,他实在是舍不得,也狠不下这个心。
他拔出腰间的匕首,在大黄脖子上比划了两下,最后却只是颤着手,割开了大黄脖子上的套索。
朱传海站起身,大黄从他腿上掉下来“呜咽”一声,不明其意。
朱传海没说话,只是赶着大黄走到庙门口,他蹲下身抱了抱大黄,随后就推开门把它推了出去,又赶紧把门关上。
听到外头大黄的叫声和挠门声,朱传海冲着门缝说了一句“走吧,回家去吧”,他说完这句话,外头的声音也就消失了。
朱传海一夜没睡,等第三天天亮了,朱东河醒来问大黄去哪了,他只说是跑掉了,朱东河看他情绪不好也没再多问。
被困第三天的下午,山里的雪终于停了。
朱传海大喜过望,拉着朱东河就要去找下山的路,却不想变故突生。
山里放晴,雪地映上强烈的太阳,朱东河一时不慎盯着雪地看了一会儿,他的眼睛居然开始红肿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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