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了饭,两人便动身往城外去。
他们脚程不慢,赶在正午之前到了沧澜所留纸条上的位置,看到临江城外那处被乞丐占据的院落。
容陵对阿青做了许诺,要带她暗中看沧澜在做的事情,因此直接带着小女孩,挑拣了一棵视野开阔,枝叶茂盛的青木树,作为最佳观赏位。
稍稍拨开枝叶,顺着碧翠叶片间的缝隙向下看去,可以毫无拦阻的看到下面院落中的场景,清楚开阔,没有任何遮挡。
院落中,白衣的少年正站在一个皮肤微黑,下颌处生着胡渣的男人面前,平静的向他伸手,要他交出藏在身上的“妖灵”。
男人似乎不想理会这少年,直接垂眼要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沧澜反手拦他:“妖灵定时出没,祸害临江城内的百姓,你确定一无所知?”
“不知道。”男人眼睛也不眨道。
阿榆在旁边看着,观察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小心翼翼的出口试图缓和道:“箫叔,若是你真的知道那什么妖灵,定然不要隐瞒。好多见过那妖灵的人都被吸了精气,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呢。”
“抱歉,小阿榆。”
被称作“箫叔”的男人歪头看向阿榆:“我守着这一院子的人,若真有什么对他们不益的,定然会如实相告。但没有就是没有,关于此事,我确实不知道。”
男人转身便要离开,沧澜反手以掌化刃,要去砍男人的后颈。
男人被逼无奈,在少年掌刃落下的瞬间回首,抬起手臂去对抗。
少年却招招紧逼,步步攻他要害。
两人在院中交起手来。
“这个大叔竟然会武。”阿青坐在青木树一根粗壮的枝杈上,扶着树干向下看,“还能在阿瑶手底下过这么多招,不简单。”
“那自然。”容陵斜倚在另一根枝杈上,右腿支着,右手搭在膝上,翩然的摇晃折扇,“万清门上一代的天之骄子,被称作‘剑道第一’的箫应寻,自然是有点东西的。”
“万清门?”阿青觉得这三个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她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来,便不再去想,而是问容陵:“‘剑道第一’?跟你比如何?”
容陵皱眉,觉得她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水准:“我不用剑。”
“而且他是人间二十年前的第一,同我没有可比性。这样的就算来百个千个,同我也没有可比性。”
“那这个第一也没什么含金量。”阿青认真的得出结论。
就在小女孩得出结论的同时,树下院子里两人的交手已经有了结果。
不出意外,箫应寻败在沧澜手下。
少年平静的看着面上显现颓败之色的男人,道:“交出妖灵。”
箫应寻咬死了不松口:“没见过。不知道。”
一个平平无奇的乞丐大叔竟然能和沧澜过十几招,景安惊讶之余,尝试着上前劝解:“他都这样了还说不知道,可能是真的不知道呢?方才我问过这里的孩子了,他们都没有见过你说的‘白色妖灵’。箫叔日夜生活在这里,那些孩子总不会撒谎吧?”
沧澜没说什么。
少年的眼瞳之中呈现出淡淡的金色,他掰正箫应寻的脖颈,对上他的眼瞳:“出来。”
自少年的周身一瞬迸发出可怖的威压,铮然琴音仿佛在耳畔响起,有波翻浪涌之澎湃凶悍。
箫应寻的瞳孔不由紧缩,当即想要闭眼。
可是身体却不由他自主,潜藏在体内沉睡休憩的妖灵更是苏醒过来,挣脱而出。
“阿音!”箫应寻骤然失色,抬手想抓住从自己体内飞出去的妖灵,不让她离开。
然而妖灵的神志残缺不全,此刻又感受到明确的威胁,当即对着沧澜呲牙哈气,冲上来要攻击他。
这样的变故在沧澜预料之内。
少年迅速松开钳制着的箫应寻,手指在空中结印,八道音刃凭空显现,就要围攻向那妖灵。
箫应寻面上显露出明显的不甘。
男人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小道士景安,嘴唇微微翕动,原本乖乖待在小道士背后的深红色镂空长剑突然脱鞘而出,直向沧澜刺去。
这一剑来得突然,沧澜未有防备。深红色的镂空长剑带着浓重血气,长驱直入,刺入少年左肩。
“阿瑶!”坐在树上原本闲适观看的小女孩看见少年受伤,不由喊出声来,当即想要从树上跳下去。
旁边捏着折扇的青年抬手拦她:“别急,只是中了一剑,不是大事。”
这话说得委实不中听,阿青瞪他道:“没伤在你身上,当然不是大事!”
容陵却仍旧笑盈盈,拦着她的折扇不曾退让:“再看看。现在下去了,可能会后悔的哦。”
阿青愤恼的瞪着他,咬牙忍了忍,终于是没有立刻下去。
但扶着树干的手还是不有扣紧,注意力分毫不移的关注着下面院子里的情况。
沧澜突然受了一剑,原本成形的音刃慢了一瞬,给出那只白色妖灵逃窜的空隙。
妖灵速度极快的自音刃缝隙之中钻出,头也不回的飞出院墙,向外逃去。
沧澜神色冷下来,将没入肩胛的长剑拔出,看向旁边站着还没从茫然之中缓和过来的小道士。
景安与他对视,不由打了个冷颤。
他认识这个叫沧澜的少年也不是第一天。在他看来,这个少年虽然话不怎么多,但给人的感觉还算温和,尤其是面对阿青那么一个古灵精怪满是鬼脑筋的小丫头时,仍旧保持着稳定的情绪和耐心。
他一直觉得这少年是个很温和的人。
但是方才,对视的那一刻,少年眼瞳之中一瞬涌现出的冰冷与质问,让他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仿佛若是不能立刻拿出个合理的解释来,方才未能困住妖灵的八道音刃便要转对向他一般。
“我,我……”景安磕磕巴巴的,下意识举起手来以示自己的清白,“我真的什么也没做,我肯定不会伤你啊。我没有动任何召剑的念头……”
沧澜将目光从景安身上挪开。
他端详着手中的这把剑,思索了片刻后,走向箫应寻的位置。
男人搀着墙壁,近乎已经半跪在地上,像是灵力耗空,脱力的模样。
“你能操纵这把剑?”他问箫应寻道。
箫应寻额上尽是渗出来的汗珠,嘴唇也发白,并不理会他。
景安却隐约从沧澜的问询中明白什么:“不可能!折夭桀骜不驯,若非认主,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命令。它是师尊传给我的,在我之前只有一个主人……”
小道士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你姓箫也……师尊说,大师兄箫应寻早就死了!当年斩除大妖白音的时候,和大妖同归于尽了……”
“很明显。”沧澜垂眼,“你这位师兄没死,那大妖倒是死了,可是却以妖灵的方式留存下来,被你这位‘师兄’豢养着。”
景安被这近乎崩雷般的信息震得半晌缓和不过来,只觉得沧澜走到他面前,把什么塞到了他手中:“拿好你的剑,看着他。”
少年音色平静的道:“我去把那只妖灵捉回来。”
阿青看到沧澜要走,立刻用力拍树干,喊旁边闭目养神的容陵:“快快快,阿瑶要走了,快点带我跟上去。”
容陵懒懒的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你对这个箫应寻的故事就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留在这里可能能听到他的过往哦。”
“不感兴趣。”阿青说,“想也没什么新鲜的,正道天之骄子爱上大妖,然后为了爱情这样那样,要死要活,然后就这样了。”
容陵:“……”
他十分贴心的提醒:“你跟那小子也算哦。”
阿青:“算什么?”
容陵:“……没什么。”
那边沧澜已经走出了院子,容陵把小丫头拎在手中,远远的跟在后面。
他似乎有着既定的目的地,因此出了院子,便往那个方向径直奔去。
行了约有一段路,到临江镇通往临江城的一片树林外,才稍稍停慢下来。
阿青一靠近树林,便蹙起眉头来,吸吸鼻子:“这里有那只桃花妖的味道。”
容陵闲得没事同她搭话:“临江山上活了千年的那只?”
阿青有些惊讶:“你连这都知道?”
“知道的不多。”容陵拢扇微笑,“只是对你身边的人和事都做过些调查罢了。”
他带着阿青走进树林,两人周身立刻裹上一层屏蔽感知的力量,几个瞬形之后,选了又一棵枝叶茂盛的树作为观赏点。
阿青有些不满意这棵树的枝叶:“太茂盛了,总有小虫子掉下来,或者爬到衣服上。”
“那你就捏死它们。”容陵浑不在意。
阿青皱起眉头来,弹了弹衣摆,不想再和他说话。
下面树林中,淡粉光色的阵法交织如笼,锁住一只纯白颜色的妖灵。
妖灵似乎极为愤怒,用力冲撞着阵法的各处,却只受到震波的反噬。
没多久,便露出疲态来,像是受了伤的模样。
沧澜走到阵法边上,查看这只妖灵的状况。
她有着人形的模样,看面貌是个女子,发色和衣衫都是纯白,面颊则呈现出淡淡的透明之色。
看见少年走过来,妖灵立刻呲牙哈气,表现出凶狠的神色,并试图再次冲撞阵法。
但是阵法牢固,以她的力量,全然无法撼动分毫,所得的只有自伤而已。
沧澜将目光从妖灵身上挪开。
少年音色极为平静的道:“出来。”
阿青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树下的情况,骤然听到这两个字,愣了一瞬,下意识偏头去看靠坐在旁边树杈上的容陵。
容陵懒懒的将食指压在唇上,示意她不必出声。
阿青便压住了没有动。
片刻后,清风如缕,淡粉色的光点缓缓汇聚,凝成戴桃木簪的女子虚影。
“呀,竟然受伤了,真是难得。”桃花妖的虚影飘荡着,凑到沧澜的左肩处去看,“这伤势还没有十年前那小丫头捅你那一剑重……怎么那次你半点儿不见恼怒,这次却这么生气?”
沧澜没有理会桃花妖的调笑。
少年微微静默了一瞬,骤然回首,十六道音刃向着身后高树的枝叶间袭去!
桃夭也迅速反应过来,立刻收了面上玩笑神色,身形顷刻消散,出现在沧澜音刃袭向的那棵树中。
树上空空如也,只一根枝叶还在轻轻摇晃颤动。
“走得倒是快。”
桃花妖“啧”了一声,又放开灵力,将周遭检查了一遍,没有捕捉到异常。
她重新回到阵法边上,看了一眼那仍在奋力撞击阵法的妖灵,问沧澜:“你来的时候怎么还带了尾巴?”
“难道是受了伤,让你的感知下降了?”
沧澜微微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箫应寻的那一剑,确实让他意外,未及防备受了伤。
可这样的伤势,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严重,不到能够影响战力或者感知的程度。
但在来的这一路上,他竟然半分也没有觉察到有人尾随。
还是桃夭现身的时候,感觉得那边有树枝在颤动,才隐约判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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