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园的历史可以追溯到项秀姝的上一辈。
传统园林最讲究意境,一步一景,一窗一世界,无论是海棠纹的花窗,鹅卵石的小径,还是前桂后榉簇拥下的六角亭,每一处都体现着追求极致的匠人精神。
到了项秀姝这一代,煦园已经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翻新,在保留原有建筑特色的前提下,空间布局和内部装饰也重新做过调整。
黎念的行李都被送到了南院。
这是个带草坪的小院楼,和主楼隔着一个花园,地下是家庭酒窖,地上有三层,一楼改成了茶室,二楼是起居客厅和主卧,三楼还有一个卧房。
“念小姐,这是项老师让我送过来的。”常姨把香粉和篆香的工具都摆到了主卧,“房间都打扫过了,有需要的您再喊我。”
“好,谢谢常姨。”
黎念环顾四周,暂时想不出还有什么缺的,常姨前脚刚要走,她又把人叫住:“南院是只有我一个人住吧?”
“还有宋先生,他住在三楼。”
黎念轻攒起眉头:“他也住南院?”
“宋先生来得临时,北院挨着他不太喜欢的水景,所以就住到这边。”
黎念默不作声,花了几秒时间定神,又问:“常姨,您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搬到煦园来吗?”
项秀姝说他是为了修缮宅子来这里讨教取经的,可黎念不信这套说辞。
泛亚总部在写字楼林立的望江新城,一个高新区,一个老城区,中间横跨了半个颐州城,每天的通勤都是问题,遇到早晚高峰堵上一两个小时那是常事。
对宋祈然来说,他的时间应该是精细到以分钟来计算的,怎么可能这样浪费。
黎念的分析有理有据,而常姨的回答也证实了她的怀疑。
“天气一冷项老师的抵抗力就变差了,上个月得了场重感冒,到后面居然直接发展成肺炎,还在医院住了几天,宋先生不放心,为方便照顾就干脆搬了过来。”
常姨离开后,黎念坐在卧室发了好一会儿呆。
兄弟姐妹扎堆的年代,项秀姝只生了叶思婕这么一个女儿,黎铮出事后,叶思婕的身体状况也变得一团糟糕,苦苦支撑到黎念上了高中,最后还是撒手人寰。
项秀姝经常自嘲命硬福薄,亲人缘浅,老伴走得早,连女儿和外孙都要赶在她前头。
痛苦无法用语言表达,最难熬的那几年她只能靠着诵经度日,别说报忧,就连喜事都很少见她宣之于口。
黎念自小与她亲近,也能感受到每回匆忙见面后项秀姝的不舍和纠结。
外婆如今年事已高,黎念思来想去,觉得回颐州陪伴应该是最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收完行李洗好澡,黎念依然没有睡意,她拎着一桶冰和一支起泡甜白去了起居客厅,地暖烘着,她干脆扯了张羊毛毯就地坐下。
带甜味的酒容易让人放松警惕,黎念喝得很快,那股劲冲上来的时候困意也一起袭来,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醒来时她发现脑袋底下多了个绵软的抱枕,可抱枕是从哪儿来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时,躺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得欢乐无比,黎念裹上毛毯,走到露台接听电话。
“靓女,我发了那么多消息你怎么一条不回?”
冷空气激回一点神志,黎念拍了拍脸,应道:“多亏你送的那支Moscato,让我一顿好睡。”
“不会吧,现在就这点本事?”手机开着公放,林佩珊的笑声很夸张,“这酒确实上头,不过散得也快,意大利私人酒庄来的,市面上那些品质差的都要甜到糖尿。”
黎念抱着胳膊,称赞道:“好喝,没有小支装吗?一次性喝不完很容易跑气啊。”
林佩珊惊讶:“你们两个人还喝不完?”
“谁?”
“能有谁?程隽咯。”
黎念挑眉:“知道他在你还夺命call,不怕坏我好事?”
林佩珊反应过来,连声说着抱歉,作势就要挂电话,黎念这才挑明自己是在开玩笑。
“他不在,我住我外婆家。”
“犀利喔,这么能忍?”
林佩珊这通电话本就没什么要紧事,黎念也乐得慢慢闲扯,谈到工作安排的时候,她的话才多起来。
“我老豆早就转幕后了,晟和现在是黎蔓说了算的,集团大佬一句话能定我生死啊。”
“你不是从小就怕你姐嘛,这叫血脉压制。”林佩珊调侃完又安慰,“她这回也算是仗义了,不是还替你在董事会作保了吗?”
黎念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感慨道:“一个即将被放弃的酒店业务,她应该是抱着失败了也不可惜的心态才交给我的吧,看她那样子,估计也不相信我能力挽狂澜。”
“那你有信心吗?”
黎念没有立刻回答,半晌过去居然说了句不知道。
明明留在香港能够拥有更多选择,是她自己偏要接下这个快散架的摊子,眼下如了愿,她却升起一种心落不到实处的浮躁感。
林佩珊又给她打鸡血:“唾手可得的成功没意思,有挑战才有成就感嘛,别怕,撑不下去就回香港啊,我养你。”
“好啊。”黎念被她逗笑,“反正路是我自己选的,见招拆招吧。”
聊到后半段,林佩珊传来了几张宴会场地的布置图,这都是她在意大利参加婚礼时拍的照片,能给黎念的订婚仪式做个参考。
黎念倚着玻璃护栏,却没什么心思钻研订婚的事。
她挂掉电话,正考虑着是将剩下的半支酒封起来还是喝光的时候,右手边突然响起的男声吓得她差点丢掉一半的魂。
“不冷吗?”
露台很大,只有她这头开了灯,昏茫茫的一片,宋祈然又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黎念没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很正常。
可他隔了那么久才吱声,就是他的不厚道了。
黎念略带防备的眼神扫过去:“你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
宋祈然一双长腿交叠靠着椅背,手里握着个宽口的玻璃杯,里头估计也是酒,小酌了一口才慢悠悠道:“你在客厅打呼的时候。”
“……”
黎念轻嗤:“我打呼?你少血口喷人,我还没说你偷听我讲电话。”
宋祈然虽是颐州人,但他能听懂大部分粤语,这还是黎念从前逐字逐句教导的成果。
方才她和林佩珊说了不少荤素不忌的玩笑话,估计也被这人听了个一字不落。
“怎么这会儿不说‘您’了?”
两人中间隔了好几步,宋祈然那边的光线又暗,黎念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的揶揄。
这是拿饭桌上的事点她。
黎念才没什么好态度,抿着嘴不回应,打算视他为空气。
宋祈然勾了下唇,也没有继续拌嘴的意思,提醒道:“穿这么少小心着凉,进去加件衣服再出来。”
黎念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盯着自己脚上那双白色的毛绒拖鞋。
她是临时出来的,连袜子都没穿,脚踝被冻得微红。
“我本来就打算进去了。”
黎念无意在此久留,扯着肩上的毯子就要走,宋祈然却喊了句等等。
“干什么?”
宋祈然掏出手机晃了晃:“加个联系方式?”
黎念不太情愿:“有事?”
“介绍淮恩公馆的业主给你认识。”
“那你把对方的电话号码报给我就行了。”
宋祈然放下酒杯,不疾不徐道:“我这朋友话少又慢热,不太好相处,还是拉个群吧,方便交流。”
一劳永逸,这确实是黎念拒绝不了的理由。
宋祈然颇有耐心地等待,最后看着黎念一步步靠近,有些不情不愿地点开二维码将手机递了过来。
“滴”地一声,微信好友添加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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