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虫、火光、人群。
再多的岑嘉不能去看了。
几个师妹扶着她,单浣若有所思地为其递茶。
今日夜岑嘉心神难宁,起卦推演,其余的几个师妹好奇这推演之术,便一同来看,只是岑嘉未曾想到竟窥见数日后的黎府有一场灾劫。
既然预兆已现,灾厄便无可避免。
单浣不敢耽搁,立刻将岑师妹的预言传给了仍在黎府暗中查探的应来雪与裴尹生。
当应来雪收到传讯时,他人正隐在黎府厅堂的房梁之上。
下首客位上坐着一位陌生的女子,翠玉簪,翡翠长衫,恍若神妃仙子。主位的黎知慈面色如常,聚精会神地看着优伶表演。
贺涟换了一身衣衫独自步入。
堂外崔峨好奇地向内张望。
至于那盘肉,自然是已经被她们处理了。
里间正在唱歌。
“夜长不得眠,明月何灼灼。
想闻散唤声,虚应空中诺。
……
风吹冬帘起,许时寒薄飞。
我念欢的的,子行由豫情。
雾露隐芙蓉,见莲不分明。
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
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
怜欢好情怀,移居作乡里。
桐树生门前,出入见梧子。
遣信欢不来,自往复不出。
金桐作芙蓉,莲子何能实。
初时非不密,其后日不如。
回头批栉脱,转觉薄志疏。
寝食不相忘,同坐复俱起。
玉藕金芙蓉,无称我莲子。
恃爱如欲进,含羞未肯前。
口朱发艳歌,玉指弄娇弦。
……
巧笑蒨两犀,美目扬双蛾。”①
箜篌空灵,琵琶清越,笙箫悠扬,数般雅乐交织缭绕,崔峨不觉听得入了神。
正当她沉醉之际,却见贺涟俯身,在黎知慈耳畔低语了几句。
距离太远,话音散在乐声里,她一个字也听不清,只瞧见黎知慈的脸色严肃而后很快缓和。
是因为那“虫子”的事发作的吗?
崔峨正暗自揣测,里间那位神妃仙子般的女子却盈盈起身,笑靥如花地举起了酒盏:
“在下敬贺夫人一杯。”
贺涟从容接过黎知慈递来的酒盏,含笑回敬。
那女子浅笑盈盈,发髻间的珠饰随她转身的动作轻轻晃动。她未再多言,翩然落回座中。
恰在此时,一曲终了,乐声暂歇,优伶更换曲目。
贺涟亦不动声色地找了个位置坐,离她们二人的席远远的。黎知慈也敛起异色,神情专注,仿佛全身心都已沉浸于宴会之中。
崔峨怔在原地,依旧什么都没弄明白——贺涟方才,究竟与黎知慈耳语了什么?
那敬酒的女子又是何人?
种种疑问盘踞心头,她不由得长吁短叹起来。
思绪不由飘回半刻钟前。
贺涟面无表情地自那俩侍女手中接过那盘物什,随即下令捆了黎二,便带着她直奔这里。
直到此刻,崔峨才猛然惊觉,自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忽略那个最核心的问题,他们为何会怀孕,甚至应来雪以及那个裴尹生都能怀孕?
她一直以不想融入这个世界为借口,在心底逃避着这个最惊悚的谜题。
黎知慈定然知道些什么。
否则,他为何突然去寻找他那几个“有孕”的孩子?为何忽然转了性子要与黎秋用饭?今夜又为何还能强撑病体出席宴会?
这个黎府,藏着远比她所见更深的秘密。
崔峨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股强烈的抽身之意在心底叫嚣。
她一点也不想被搅进这潭浑水,可是她心底的那一点点该死的好奇心,却又像羽毛般,一下下地搔着她的心。
正当她心绪纷乱,左右摇摆指时,出现了意外。
一名男仆步履匆匆地上前,俯身在黎知慈耳边急语几句。
但见黎知慈脸色骤变,猛地一拍桌案,厉声喝道:“荒唐!我这就过去!”
他强压下怒气,转身向那女客拱手致歉。对方倒是浑不在意,只含笑摇首,姿态娴雅依旧:“黎太守既有要务,理当以正事为重。”
眼见黎知慈拂袖而去,崔峨心下一动,悄然后退半步,将身形隐入门侧那几丛瘦竹的阴影里。
待那急促的脚步声转过回廊,她便快步跟上。这次她学聪明了,反正乐声喧天,跟得近些也无妨。
她一路尾随,跟着他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偏僻庭院。
她躲在不远处,见几个仆役在那里急得团团转,而黎知慈只是长久地伫立,沉默不语。
一片死寂中,终于听见他冷声下令:
“将他吊死。”
崔峨心头一震,下意识捂住嘴——黎知慈竟要下令吊死的,是他的亲生儿子黎二。
月光下,他侧脸上寻不见半分伤感,那双眼睛里崔峨唯能看到的只有一片冰冷的厌烦。
他紧接着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件寻常杂务:“明日对外便称病故。”
说罢,他并未朝屋内看上一眼,转身便走。
她不及细想,悄然跟上。
一种直觉在她心中鼓荡着她,告诉着她:她或许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黎知慈步履匆匆,径直踏入一处破败庭院。崔峨紧随其后,借着淡月微云,隐在窗棂外侧阴影中,屏息向内望去。
只见陋室中央,竟端立着一尊庄严肃穆的神像。彩衣飘带,垂首低眉,那双悲悯的眼眸在昏暗中显得格外神圣。
黎知慈对此似乎早已熟稔。他在香案前站定,取出一把线香点燃,而后一丝不苟地,一一在香炉中插好。
他要做什么?
求神?
可先前黎秋与贺涟,还有那个黎溪,不都说他素来不信鬼神的么?
原来是这样吗?
如此……越是深信什么,便越要装作浑不在意甚至深恶痛绝?
这想法让她觉得荒唐,紧绷的心神也随之松懈下来,甚至有了吐槽的闲心。
她看着黎知慈跪在蒲团上,听着他嘴里念念有词:“……献祭了自己的一个儿子,求您消气,宽恕我的罪孽。”
消气……宽恕罪孽?
难道他知道自己是源于这个导致怀上虫卵的?
那可能应来雪以及裴尹生便是遭了牵连?
是吗?或许吧。
有种小说感,她顿感无趣,此事……她不想再掺和下去了,竟然牵连到鬼神。
崔峨悄然后退,已经产生想要离开的欲望。
然而就在转身的刹那,余光瞥见那神像,她觉得自己眼花了,朦胧月光下竟看见那神像勾起了一抹怪异的笑。
那嘴角微微上扬,脸部线条随之扭曲,细密的裂纹自脖颈处急速蔓延,可这一切只持续了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快得让她不敢确认。“
她定睛再看,神像依旧低眉垂目,面容平和如初。
她深吸一口气,按住狂跳的心口,缓缓吐息。
呼,定是幻觉。
她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
然而这个念头才浮现,她便看见神像那双琉璃眼珠竟缓缓转动,死死盯住了跪在面前的黎知慈。
黎知慈对此浑然未觉,依旧虔诚地伏跪在地,口中念念有词。
只有隐在暗处的崔峨清清楚楚将这诡异的一幕尽收眼底。
她死死捂住双唇,将惊呼硬生生咽回喉间。她看见那对琉璃眼珠在注视黎知慈后,又缓缓转回原处,恢复成先前悲天悯人的姿态。
这怎么看都不像神像,也许曾经是,但现在这……分明是邪物。
她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待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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