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墨[男暗恋+京剧]》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苏清河一夜睡到天明，最后是被饿醒的。
她下意识往身旁伸了伸手，没有人。
意识逐渐回笼，知道许温言多半是顾忌姑姑姑父，没有留宿。她拿过手机，看见上面的留言，许温言已经回了剧院。
昨日的一通发泄和一夜睡眠，扫去了她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她此刻算得上是心境平和。
苏清河走出房间，看见苏霜叶正在厨房忙碌，姑父和老太太不在家。
“清河，你起来啦，我给你做了点早饭，快过来吃。”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苏霜叶又解释道：“你姥姥和姑父出去了，昨夜我担心你，所以带着老太太住了一晚，你姑父住的酒店。”
苏清河走到餐桌坐下：“抱歉啊姑姑，昨天是我没安排好。我这还有一间闲置的次卧，这几天您就带着姥姥住这吧。”
“当然，如果您愿意和姑父住一起，我也可以安排酒店。”
苏霜叶将下好的面递给苏清河：“不用，小许昨夜都安排了，我今晚带着老太太回酒店，老太太情绪时好时坏，住外面方便点。”
说着，她又宽慰道：“小许这孩子挺好，人周正，做事也周到，你眼光不错。”
苏清河眼里浮现一抹笑意：“是。”
苏霜叶想起什么，试探问道：“他是不是就是霖霖说的那个导师？什么西皮？”
苏清河有些意外地看向自己的姑姑，那天一句话，姑姑私下里竟是特意去搜过。
她笑：“对，是他。”
“好，挺好”苏霜叶点点头，她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斟酌再三，将打了一晚上腹稿的话说了出来：“清河，你现在想知道你父母的事情吗？我过去不和你说是不想你去找那个人，但你现在长大了，我想你也有知情的权利。”
苏清河笑容僵了僵，拌面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我知道他们的事，我妈妈是……是……”
她终究不想说出那个词，只道：“那个人有家庭。”
“那个人的家庭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父母的恋爱是纯粹美好的，只是没能抵抗过现实。”
苏清河怔楞了一瞬，抬头看向苏霜叶。
苏霜叶叹了口气：“你妈妈从小就喜欢艺术喜欢文学，但家里的条件只够她上到高中，人都是缺什么就向往什么，所以她见到你父亲的第一眼就一发不可收拾，那段时间她除了上工，余下的时间都泡在了师范学院，最后终于把你父亲这个大学生拿了下来，这在当时的工厂里还是一段佳话。”
“至于你父亲肖云峰，他也很爱你的母亲，那个时候的大学生都金贵，心气也高，他一个文质彬彬的人，没少为了你母亲，和人争论。你母亲喜欢看书，想要学知识，他就不厌其烦地教她。恋爱的那几年，是你母亲很快乐的一段日子。”
“但肖云峰这个人，他是个善良的好人，所以他放不下你的母亲，也放不下他的家人。但你母亲那个性子，你也知道……”
“你父亲毕业那年选择了回家，她当下就决定终止这段关系，哪怕后来发现已经怀上了你，也不曾有过一分钟的动摇。”
苏霜叶握住苏清河的手，有些出神，似是又看到了自己的姐姐：“她说，这个孩子是美好记忆的结晶，她想要留下来，为自己，不为别人，所以也不必让别人知道。”
苏清河低头笑了笑：“这的确是她会做的事情，但……”
她睫毛颤了颤：“我见过那个人的女儿，她看起来年纪和我没差多少。”
苏霜叶抿了抿唇：“肖云峰有一个姐姐，但后来分手没多久，我们才知道那个姐姐是他的父母养着的童养媳。肖云峰受过教育，所以只拿那个女孩当姐姐，但他的父母并不这么想，不知道他们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肖云峰娶了那位被他视作姐姐的人。”
竟然是这样……
苏清河的眼睛有点发烫，这些年里那人临死前憎恶的眼神宛如长在她心间的毒蘑菇，经年累月地腐蚀着她的神经，让她觉得自己是丑陋的见证，不配爱人也不配被爱。
“清河，你的出生是因为你妈妈爱你，仅此而已，于她而言，这就是最美好最珍贵的事情。”
“嗯”苏清河撇过头，胡乱擦了一下眼睛里不受控的液体。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你妈妈很遗憾没能给你完整的家庭，没能拥有健康的身体，给你充足的安全感。”
苏霜叶语气哽咽，侧过头，抹了抹眼泪：“但你不要怪她，她真的尽力了。”
苏清河死死咬着唇，仿若不这样，她的情绪就会彻底失控。
“你或许疑惑过，为什么她不恨妈。你姥爷去的早，妈她一个人拉扯我们两个女儿长大，她那个年代所遭受的流言蜚语和困难只会比现在更多，这些磨难让妈的内心坚信这是一条不该走的路，未婚生子更是有违世俗，她不想自己的女儿走上这条不归路。但姐姐不这么想，姐姐看着妈一路走来，知道这条路如何去走，她不认为这件事情有违世俗。但她也理解妈。”
苏清河松开嘴唇，任凭眼泪滑落下巴，滴入汤里溅起一阵一阵涟漪，她心里的那些沉疴也随着扩大又消失的水痕渐渐散去。
其实所有人的出发点都是善良的，只是时代造就了人的局限性，局限性让人留有遗憾，遗憾组成了人生。
过去虽不可挽回，但她还有现在和未来。
*
接下来的几天，苏清河和许温言带着苏霜叶夫妻和老太太在北京玩了一圈，苏霜叶本想前几天回家，苏清河好说歹说才将人留了下来。
期间，许秋月隔空给他们介绍了权威的医生给老太太做了检查，只可惜病情已经不可逆，只能缓解进一步恶化。
一向沉默的陆青握了握妻子的手，安慰道：“对于妈来说，不记得也许不是一件坏事。”
苏霜叶点了点头。
苏清河也松了口气，于她而言，这样的姥姥，她相处起来反而没有压力。
剧组的事情彻底收尾，蒋川禾和许秋月一同回京，双方早早定下了日子要一起吃饭。
在约定的前一天，苏霜叶有些坐立难安，她拿着衣服站在镜子前：“清河，这件衣服你看合适吗?”
不等回答，她又道：“我去真的合适吗？”
苏清河有些无奈，自从和姑姑说了这件事情，她姑姑这几天买衣服的手都控制不住，这样的对话已经发生了无数次。
“姑姑，我的亲人只有您了，您不合适，那谁合适？”
“您放轻松点，只是吃一顿饭，又不是要定亲，没关系的。”
苏霜叶怔了怔，眼眶有点发红，她郑重地点点头：“好。”半晌，她重新拿了件衣服：“那这件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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