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晟面色大变,笑容凝滞在嘴角。
薛奕惯来不将他放在眼里,但是当着府中下人的面如此不给他颜面确是头一次。
他手掌用力握住茶杯,险些捏碎。
薛奕长指随意搭在额角,目光一转,落到周鸿身上,后者背脊攀上一股冷意,不敢抬头。
“至于你,周鸿。”薛奕咬着他的名字,一字一顿,“既然你提了出来,这偷盗的事情暂且放一边,咱们说说茶叶的事情。”
周鸿身子一凝,整个人软了下来。
他还是被发现了。
将军府的家事,薛奕不想当着薛晟的面处理,他喊了一声李四,李四闻声而来。
“他,”薛奕下巴支了支,吩咐李四道:“先关柴房,不准任何人靠近。”
周鸿藏着怨气,就在李四要押着他走时,他手一抬,反剪住李四胳膊,挣脱开往外逃走。
薛奕眼疾手快,顺手拿起杯盏。
一扔,正中周鸿后膝。
“砰”的一声,杯盏碎地。
周鸿后膝发疼,身子失衡跌倒在地。
端坐在椅子上,薛奕眼里肆意张扬,“看来那日在竹林果真是你!”
“带走!”薛奕转头对李四冷冷说道。
“是。”
李四押走周鸿,薛奕敛了方才满是戾气的目光,扫了一眼在柱子旁的女子。
眼眶泛红,粉嫩的脸颊淌着两道未干的泪痕。
双眼湿漉,眼睫微垂,楚楚可怜。
艹!
薛奕见不得这模样,心中暗骂一声。
他在军中待久了,也随性惯了,没富家公子那般养尊处优,更不会整日把涵养挂在嘴边。
提壶倒茶。
薛奕饮完茶水,望向云琅,喉结滚了滚。
“你,出去。”
云琅垂头出了屋子,身心俱疲。
她怎么也没想到周鸿是个十足的笑面虎。
对她的关心,她信以为真,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
她傻,她真傻,她单知道娘亲同她说过高宅里的人人心难测要好好防范,却还是信了周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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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中。
“兄长冒雨前来,所为何事?”薛奕展眉,话语中谈不上多客气。
薛晟暂且压住怒火,笑意相迎,不过那笑容极为虚伪。
“咱们家刚到阆都,最近生意不景气,别人大多愿意跟本地的商户合作。”薛晟欲言又止。
薛奕轻挑眉梢,“所以?”
薛晟脸上挂笑,“二弟贵为宁远将军,官居五品,若是能沾些二弟的光,结识权贵,咱家在阆都还愁没生意?爹也是这么说的。”
薛奕扬起唇角,指腹在茶杯边缘摩挲。
“兄长的算盘,打得真响。”
薛晟不悦。
薛奕嘴角抿成一条线,“既是如此,又何必舍了洪河来到阆都。”
“从洪河搬到阆都,这事是爹拍板决定的。”薛晟道。
“少拿爹出来压我。薛氏生意我不同你争抢,五年前我便说了,兄长老老实实做生意,少些投机取巧的把戏。”薛奕目光森冷,话语间没有兄弟恭亲,“朝中有规定,官员严禁私交商贾。我这儿没有权贵给你认识,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就不留兄长了。”
薛晟想要薛氏产业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薛奕早就看了出来,他不屑与薛晟争。
只要不是损害薛氏利益的事,薛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男子汉大丈夫,要干就干一场惊天动的大事。
战场杀敌,恣意快哉。
这生意,若是和官场利益挂钩,大多不得善终。
偏薛晟削尖了脑袋想要往里钻。
打薛晟撺掇老爹薛庸泽将全部产业从洪河迁到阆都开始,薛奕就同他说过其中利害。
薛晟不听,后来薛家举家来了阆都。
想攀着他官场上一层关系,让薛氏做大做强。
薛晟被拒绝,拿着他的伞,灰头土脸出了将军府。
“他算个什么东西!当了几年将军就六亲不认!”
回到薛府,薛晟怒火中烧,砸了好几套瓷杯,“若是没有薛家将他养大,他能当上将军?!”
“现在不过是想借他这边结交些达官贵人,积攒人脉,让薛氏在阆都有一席之地。他端着个架子,冷嘲热讽,孤傲地不行。白眼狼!”
丁妙姝顺了顺丈夫背脊,“我早就跟你说了,他那人张狂,要想让他帮忙,简直是痴人说梦。亏得还是一家人,这点小忙都不愿帮,要我说就该挫挫他的锐气,五品将军,神气个什么,上面还有四品、三品的官儿压着。”
丁妙姝这话倒是提醒薛晟了,他脸上的怒气稍稍缓和了些。
是啊,不过是个五品下的官儿。
官大一级压死人,上面还有很多人呢。
慢慢斟了一杯茶,薛晟眼睛里藏了异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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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送走薛晟,薛奕没有先去柴房,反而院子里晃了一圈。
没人。
她不在。
“大人在找谁?”李四眼尖,察觉出薛奕一丝异样的情绪,问道。
薛奕直道:“你去柴房外守着,我等下就来。”
李四奉命离去。
穿过垂花门,薛奕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将军府,最后在角落的桂花树下寻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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