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夷宁在钱府待了足足两个时辰,日头渐斜,张夫人终于起身放下茶盏:“时候也不早了,今儿就到这里吧。”
众人纷纷附和,陆续起身告辞。
钱夫人一路将几位姐姐送到府门前,待马车远去,她那一直紧绷的神色才稍稍松弛了些。
邓夷宁最后一个走出,经过钱夫人时欠了欠身,道谢。
钱夫人征了征,侧身示意她上马车。邓夷宁也没拒绝,点头表示感谢。
马车摇摇晃晃,最终停在一处偏僻的小院外。邓夷宁下了车,抬头望向远处,推门而入。院内光影斑驳,夕阳在树影间投下细碎的金光。
她才刚踏进屋,便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异样的气息。目光一扫,落在里屋中一袭玄衣的男人身上。
李昭澜静静地坐在屋内,手边是一壶冒着热气的香茶,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打量着她。
“回来得倒是不慢。”
邓夷宁收回目光,将披风接下,挂在一旁:“你怎么在这?”
李昭澜倒了杯热茶推到她面前:“路过此处,见门没锁,便进来坐坐。”
邓夷宁不置可否,不过李昭澜倒是提醒她了,院子虽破,可上把锁还是必要的。
良久,李昭澜忽然笑了一声,语气慵懒:“今儿在钱府,可有收获?”
邓夷宁顿了顿:“你跟踪我?”
“不算,保护你的安全罢了。”李昭澜慢条斯理端起瓷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她身上。
邓夷宁轻哼一声:“殿下还是先担心自己的安危吧。说起来,殿下可有什么发现?”
李昭澜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倒是发现有趣的事。”
“何事?”
“你可记得钱夫人的孩子,四岁的钱闻礼。”
“记得,钱三郎与亡妻所生之子,今日还说这孩子调皮摔伤了腿,钱夫人正愁着呢。”邓夷宁顿了顿,“这孩子有问题?”
李昭澜微微一笑,眼中含着几分懒散的意味,手指随意地叩着桌面,似乎并不着急将话说完,反倒有意吊着邓夷宁的胃口:“你可知这孩子的母亲是谁?”
邓夷宁摇摇头。
“廖霜。”
“廖霜——谁啊?”邓夷宁蹙着眉,没这个耐心听他问一句说一句的,“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勾谁呢?”
“廖霜与徐知宣乃青梅竹马,两人情投意合情比金坚,奈何徐家看不上廖霜,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徐家怎会容得下她这等人。”
邓夷宁闻言,插话道:“世家大族门户之见素来如此,徐家不愿接纳,那便是廖氏自身如何执着,也不过是枉然。”
李昭澜笑了笑,语气放缓:“廖霜倒也并非不知这层道理,但她心意已决,为了嫁给徐知宣,答应了张夫人的办法——”
邓夷宁听着他故意拖长语调,顿觉不耐,冷冷道:“别拖拖拉拉的,什么办法?”
“生米煮成熟饭。”
邓夷宁反应过来,尴尬一笑。
“谁知那晚文书阁放了学,这张夫人弄错了人,进屋的不是徐知宣,是钱鸿志。”
邓夷宁闻言,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抽,险些被这荒唐事惊得失笑。
李昭澜点头,似笑非笑:“事后,廖霜被一群人逮了个正着,钱家本想就此了事,谁知廖霜有了身孕,钱家迫不得已让她入了门。”
今日在钱府,邓夷宁只觉得钱夫人唯唯诺诺,竟没料到这中间藏着这么一层关系。
“那这个钱夫人跟亡妻廖霜可是旧识?”
李昭澜挑了挑眉,惊讶地看着她,随即点了点头。邓夷宁这下是彻底懂了,这钱夫人能进门,中间少不了廖霜的搭桥。
李昭澜继续道:“那你可知现在这钱夫人心悦与谁?”
邓夷宁啊了一声,脑子没转过弯:“她不是嫁给了钱鸿志吗?”
“嫁给钱鸿志就代表她心悦钱鸿志?将军嫁给本殿,难道也是心悦本殿?”
邓夷宁:“……”
李昭澜没再打趣她,收起心思:“张珣远,上次跟你提过。”
“是他?”邓夷宁语调拔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李昭澜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手中的茶盏悠悠转着,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的反应:“若不是钱鸿志误打误撞,如今这钱夫人,怕就是这张家的人了。”
邓夷宁若有所思:“她既心悦张珣远,又为何嫁给钱鸿志?论门第,钱家远不及张家。”
钱夫人出身并不高贵,听闻与钱鸿志成婚不过一年,虽在钱家说不上话,但终究是得到了钱老祖的赏识。
“钱鸿志与张珣远也是旧相识?”
李昭澜点了点头:“文书阁的同门学子。”
邓夷宁掸了掸袖子,思索片刻,缓缓道:“若是同门,倒也不意外。可这钱夫人心悦张珣远,钱鸿志又与张珣远师出同门,钱鸿志不会觉得……再说,钱夫人就这么甘愿留在钱家?”
李昭澜低笑一声,语调悠然:“甘愿?世间子女,多少人有甘愿的权力?她留在钱家,无非就是没得选。”
邓夷宁蹙眉,手指摩挲着袖口:“没得选?是因为廖霜?”
李昭澜微微颔首,笑意不减:“能顺利入了钱家门,廖霜确实出了力。可你可曾想过,钱家为何接纳一个农家女,而非再择一门更体面的姻亲?”
邓夷宁心中一动,眼底光芒微闪:“因为钱闻礼?”
李昭澜满意地点点头:“钱家虽然承认钱闻礼与廖霜的身份,可到底对廖霜的出身存了几分轻视。钱闻礼作为钱家长孙,钱鸿志若要真正巩固这孩子的地位,就只能靠钱夫人。”
邓夷宁没懂:“为何?”
“将军以为,若是门当户对,钱家只能要一个孩子?”
邓夷宁微张着嘴,若有所思:“所以她嫁入钱家,是钱鸿志的主意?”
李昭澜未置可否,单手撑在木桌上:“或许是,不过具体缘由还是得将军再走一遭。”
邓夷宁轻嗤一声:“殿下倒是会使唤人。”
“谁让将军是本殿心中最合适的人选。”
邓夷宁轻哼一声,转身出门去瞧了眼木藤架下的魏越,见他靠着石桌,头一点一点的,睡得不安稳。她没出声打扰,而是站在门槛边,微微偏头,余光瞥向屋内的李昭澜。
“之后殿下作何打算?”
“悉听尊便。”
邓夷宁挑眉,抱臂倚在门边,语气懒散:“鄙人怎敢吩咐殿下,殿下既让我再去钱府,显然已有别的安排。”
“本殿既来了遂农,自是不会盯着一家看,顶替之事并非你所想的简单。”
邓夷宁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忽然一笑:“看来,殿下是想查张珣远?”
“张珣远这个人,表面不过是个寻常商贾公子,但他与陆英的交情,怕是比我们想的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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