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煤油灯就剩一点了,没钱买新的,郑晓梅也舍不得点。
吃完饭,三人便躺到床上。
许耀宗白天下河抓鱼累了,碰床就睡。
时间还早,估摸着也就八点左右,郑晓梅这会儿睡不着,摸出口袋里马芳芳留下的那三十块钱:“吴家给的这笔钱我们不能要,明天娘就给他们还回去。我们家是穷,但不能让人轻看了。”
许明薇发呆放空,没注意听她说了什么。
家里实在是太穷了。
她这两天发现自己回不去,已经认命了。
就算回去了,也是一堆糟心事,她落水了,现实里被人救起来后,肯定得住院,银行卡里那几千块钱的积蓄,又要花得一干二净。
可她留在这里能做什么?
别说高考还有三年才开放,原主的设定是一个扫盲班都没上过的女人,大字不识一个,就算成功等到高考那一天,她也未必能报名参加考试。
而且在这种环境里搓磨久了,她都无法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考试的心气。
烦。
真的很烦。
一个刚成年的女性,带着一个老实巴交的娘亲跟未成年的弟弟。
怎么看,除了嫁人都是个死局。
可她这条件,嫁人又能嫁什么好男人?
半天没听到回应,郑晓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微微,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吴连长?”
农村的黑夜太安静了,一丁点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郑晓梅就躺在许明薇旁边,叹气声很清晰。
许明薇回过神来:“没。”
“这钱娘自己还回去,你这几天先别出门了,避避风头。”
许明薇道:“钱不还了,留着吧。”
这是马芳芳欠她的。
原书里的她任劳任怨,给马芳芳一家子当牛做马,最终却落得营养不良一尸两命的下场。
这三十块钱,她必须替许微拿。
而且家里现在也没钱了,她得用钱看病。
一直拖着这么一副虚弱的身子,熬不过几天,她又得没了。
至于还钱什么的,等他们家拿到新的本钱再说吧。
郑晓梅不是那种占人便宜的性子,马芳芳给的这三十块钱就像烫手山芋,她抓着心里难安:“还是送回去吧,钱不是我们的。”
“娘,我得看病。”
黑暗中,郑晓梅骤然失声,过了一会,许晓薇听到了细若游丝的抽泣声。
许明薇暗暗叹气,没有开口安慰,主要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这个陌生的原身亲娘。
她现在都自顾不暇,脑子一团糟。
*
许明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时,郑晓梅已经在熬药了。
她试着爬起来,发现和昨天相比,身体恢复了不少。
不过还是虚。
落水后,郑晓梅没带她去看过病,不知道从哪问人拿了一包草药,反复熬煮。
草药的味道难闻喝着还苦,前两天她浑浑噩噩地喝下后,明显感觉到身子更弱了。
这样下去不行。
她得去看正规的医生,抓药。
许明薇看了眼窗外,天刚亮,她穿上布鞋,慢慢走到灶边:“娘,村里有医生吗?”
郑晓梅专心看火候:“公社大队部才有医生。”
许明薇直接提出需求:“你给我拿的药药不对症,我要去看医生。”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她深有体会。
她查出尿毒症之前,并非毫无预兆,那会熬夜打三份工的时候,每天都是凌晨两三点入睡,有一阵子早上起来就觉得腰酸背痛。
还有一回,手脚抽筋,她手里没钱也舍不得去医院做检查,去了租房旁边的小诊所看,医生没查出病因,给她随便开了点药就让她回去了。
后来她反复回想,如果身体难受的时候上点心,说不定就能在前期发现了这个病症。
从肾炎到尿毒症,有一个过程,而她错过了最佳的检查和治疗时期。
如果只是轻微的肾炎,她发现得早,通过饮食和身体锻炼,虽然不能治愈,但是可以进行有效控制,肾功能长期维持稳定的话,不会发展为尿毒症。
许微这副身体太虚了,她想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着,就得先把身体治好。
郑晓梅停下手,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有点为难,不过瞥见她苍白的唇色后,到底是没拒绝。
郑晓梅把火灭了,去床边的箱子里翻了一会,拿出家里仅剩的三块钱,放进口袋里,把门外的许耀宗叫进屋,交代了几句就准备去公社卫生所。
许耀宗在菜地里玩泥巴,闻言,跑回屋洗手:“我也去。”
郑晓梅刚要拒绝,许明薇抢先应下了:“让耀宗一起去吧,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
这是许明薇第一次走出家门,村子的景象在她眸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她接收了许微的记忆,却有种不真实感,许微的成长经历,在她脑海里完全是模糊的,能记得住的,好像也只有那么三四件事。
莲花屯坐落在一片平地里,房屋靠山一侧建立,顺着村口往下,是连片的稻田。
正值七月,田野穗稻初成,绿意盎然。
还没到上工时间,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起床烧火,安静又有烟火气。
许明薇深吸了口气。
好久都没闻到这么清晰的空气了。
“不知道今天金医生在不在公社。”郑晓梅一脸踌躇,“要是金医生不在,我们就去镇医院看。”
就是不知道钱够不够。
郑晓梅捏着口袋里皱巴巴的三块钱,满目愁容。
镇医院看病很贵。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话,许明薇默默听着,从她零星的话语里拼凑出了关于公社医疗情况的一些信息。
东风公社管辖六个村子,莲花屯是其中一个,大队部距离莲花屯两个公里,只有一个老医生上班,那老医生是第一批下乡的知青,无儿无女,因为会治病,公社给他安排了份工作,人就留在了东风公社。
老医生姓金,这段时间经常去镇上培训,偶尔才回来。
许明薇家在村子最上方,一路往山脚下走,天也慢慢变亮了,许明薇累得面色发白,看了不远处一户宽敞的房子,停下了脚步。
“娘,这个点大队长应该起来了吧?我们先去找大队长。”
郑晓梅满脑子都是想怎么自己凑钱给她治病的事,晕乎乎地发问:“去大队长家做什么?”
“您不是愁没钱给我看病吗?我爹得了一笔赔偿金,去问大队长赔偿金发下来了没。”
原身亲爹许大用不是病死的,而是意外去世。
许大用是个猎户,没啥大本事,除了挣工分就是时不时上山打点猎物给家里添点油腥。
他打猎是一把好手,为人大方傻气,打到多的猎物经常会分给关系好的好友,却不知别人都在背后骂他傻,还被举报了几回。
不过傻人有傻福,有一回上山打野猪碰到隔壁公社的另一个猎户,两人相见恨晚,结为兄弟,那人家里有点门道,给许大用介绍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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