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定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之时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湿软的沼泽之中,四肢被牢牢桎梏住。
她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万分沉重。
她心中一慌,越是挣扎则桎梏愈紧,箍得她呼吸不畅。
吸气!
快吸气!
她心跳如擂鼓,想要直起身来,却动弹不得。
我要死了!
放我出去!
她竭力张开手,向四周抓去,可四周只是一片虚空。
阿昙。
有人在低声唤她的名字。
是谁的声音?殷禛?
他回来了?
不要回来,秦姨会杀了你!
她蓦地睁开眼,坐起身来,大口地呼吸着,背后冷汗涔涔而下。
惠定只觉得身下柔软干燥,并不是潮湿腐败的泥土,她低头看去,是整洁的床褥,自己身上也换上了一袭干净的青色衣衫。
她环顾四周,只见是间朴素明亮的屋子,木门紧闭,却掩不住门外传来的嘈杂叫嚷声。
这是哪里?
惠定深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昏晕过去之前的情景。
只记得她刚刚躺在墓里的时候,只觉得身下的泥土冷硬,那股冷意透过泥土传到了自己身上,让她冷得牙关打颤,不自觉地练习起残卷中的招式和吐纳之法,与那冷意抗衡。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肺腑之间有一股暖流循环往复,呼吸一阵舒畅,身体也渐渐温热起来。
陡然间丹田内一阵剧痛,自己便晕死过去。
再此醒来,便身在此处。
一念至此,惠定突觉脑袋剧痛,伸手摸向自己的后脑,想要轻揉缓解疼痛,却摸到一小块冰凉之物。
这是……?
“吱呀。”
门开的声音打断了惠定的思绪。
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手上端着木盘,上面放有一个瓷碗,见惠定转醒,面露喜色,声音颤抖道:“谢天谢地!”
惠定皱眉,右手暗自存劲,警觉道:“你是谁?”
是他将自己带来这里的?秦依言为何不知所踪?
这人……是敌是友?
那中年男子放下瓷碗,回身关上门,走至惠定身侧。惠定死死盯着那男子的举动,若他有半分恶意,她定全力相抗。
那男子轻声道:“阿昙莫怕,是我。”
说罢在脸上轻轻一揭,露出一张面容姣好的脸来。
——秦依言?!
惠定惊喜道:“秦姨!”
她将秦依言当作这世上仅有的亲人,如今自己死而复生,见到秦依言,又欣喜又委屈,双手紧紧抓着秦依言的衣袖,不知要些说什么,只觉得自己脸颊湿漉漉的,伸手去摸,却已是泪流满面。
秦依言见她如此,也是眼眶一红,几乎要落下泪来,双手在袍袖之下轻轻颤抖,心中一阵后怕。
好在没有铸成大错……自己竟差点活埋了那人的女儿!
半晌,惠定问道:“秦姨,我们这是在哪里?你为何要装扮成男子?”
秦依言端着那瓷碗,坐在床侧,道:“此前我将你从墓中扶起,本想找个客栈静养等你醒来,却看到一群官兵张贴告示,要捉拿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我想此女和你年岁相仿,带着你行动多有不便,未免节外生枝,便将你我二人均易容成男子。”
惠定恍然大悟,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那冰凉之物原是束发。
秦依言将那瓷碗递给惠定,道:“这是我熬的汤药,于你伤势有益。”
惠定接过碗,一饮而尽。
秦依言轻轻摸了摸惠定的头顶,安抚道:“好孩子,伸出手来,我看看你伤势如何。”
惠定伸手,任凭秦依言将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秦依言凝神静气,半晌,脸上露出极为诧异的神色。
——脉如微弦,和缓有力,全然不似一个重伤之人的脉象。
自己明明亲眼探到阿昙的呼吸停止,不过短短三日,阿昙寸寸断裂的脉以惊人的速度重新连接,通畅稳匀,更胜从前。
秦依言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死而复生这样的怪事,她也从未见过。
秦依言喃喃道:“这……这太怪了。”
惠定便将自己昏死之前如何练习残卷之中的功法,如何感到肺腑畅快,一一告诉了秦依言。
秦依言思忖道:“冰雪之下,泥土冷意覆骨,激发了菩提斩内功心法,助你连接全身经脉,又同时护住你心脉片刻,减缓疯长的经脉刺向周身的速度。看来将你封于泥土之中反而助你渡了此劫。因修行菩提斩替你重塑筋骨,从此之后你体内运行经脉便和常人不同。你父亲的武功救你一命,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半晌,她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冰冷,道:“如今就差那最后一册残卷。待你习得完整的招式,莫说是那秃驴寂恩,便是整个中原武林,任你取谁首级!”
最后那句话杀气四溢,听得惠定心中一惊。
任你取谁首级……我要取谁的首级?
秦依言说罢,从腰侧拿出那把吹毛断发的软剑来,递到惠定面前,道:“从此以后,这就是你的佩剑。”
惠定一惊,道:“这把剑,秦姨等了十年,我如何能收?”
秦依言淡淡道:“你自然能收。”
惠定皱眉,神色之中满是不解。
秦依言笑道:“剑的主人若是都不能收,天底下还有谁能收?”
惠定惊道:“剑的主人?”
秦依言指了指剑柄上的暗纹昙花,道:“喏,这不正是你的名字?”
惠定一怔,看着那朵昙花沉默不语。
秦依言道:“你可知道你单名一个昙字的由来?”
惠定摇摇头。
秦依言眼神柔和,仿佛陷入了回忆,道:“你父母相遇于一朵昙花的盛开,所以他们叫你阿昙。”
中秋月圆之夜,烟花漫天,少男少女,于寂静的悬崖边相遇,对视笑望,崖缝间朵朵昙花于此刻缓缓绽放。
便是小僧人持戒守心、佛心澄净,前朝公主家丑国恨缠身、心如死水,此情此景,如何不心动?
惠定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朵昙花——阿昙……阿昙,原来她的名字是父母的情之所至。
秦依言继续说道:“你母亲曾说,她希望你一生平凡幸福,远离江湖纷争。但若身边豺狼环伺,则愿你身负宝剑,斩虎狼、退凶邪。”
——“于是我花了八年的时间寻找上好的玄铁,十年前找到那铸剑大师,让他打造这把剑。”
——“原本以为此生没有机会将这把剑交出去了,只能供于你父母的灵前。如今你还活着,这把剑,自当归你所有。”
秦依言再次将剑往前递了递,道:“阿昙,接剑。”
惠定却猛地收回轻抚剑柄的手,如同被火灼烧了一般,脸色惨白,喃喃道:“我不能收。”
秦依言皱眉道:“这剑不够锋利?”
惠定摇摇头,道:“就是因为这把剑太锋利了。”
秦依言道:“锋利,不好么?”
惠定道:“这把剑太过锋利,出鞘非见血不归——所以我才不能收。”
秦依言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思善良,不愿和人逞凶斗狠,但是若有人要取你的性命,难道你也由他?”
惠定沉默不语,半晌,道:“无论如何……我不能破戒。”
秦依言面如冰霜,她没想到惠定竟然愚信至此,站起身来,喝道。
——“戒?!”
——“哪里来的戒?!”
——“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在那群秃驴的破土庙里住了十八年,我没去拆了那庙,割下那秃驴的头,是因为答应了你父亲不去复仇。”
——“那寂恩老贼害死你父母,还敢让你守戒?!”
——“你就从来没想过杀了他?!”
惠定万千思绪于脑海中闪过,蓦地一怔,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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