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绮其实不想现在就展示,但一诺千金,既已约定好,就不能再改。
她说:“献丑了。”
然后抬剑。
叶停鸢微微眯眼,这起手抬剑带起的剑风中,竟有玄奥的气息,和她的《新章》类似,却更古朴,更精纯!
不愧是练了两千个日夜的成果!
下一刻,初绮出剑了。
叶停鸢连酒都不喝了,浑身紧绷,瞪大眼,目不转睛盯着她——
初绮,戳!
一息,两息。
三四五六七八息。
风静止,鸟不鸣,天上的流云缓缓滑走。
叶停鸢和初绮大眼瞪大眼:“……”
叶停鸢:“你动啊。”
初绮:“动了啊。”
“再动啊。”
初绮缓缓收剑。
叶停鸢和初绮再次大眼瞪大眼:“……”
片刻后,她反应过来了。
“就这??”
“就这。”
叶停鸢深吸一口气,差点从树干上滑下来。她又猛猛饮了一葫芦,平复心情。
初绮挠了挠头,长叹一口气:“我就知道如此,但事实就是这样。”
她只悟到了天衍剑法的起手式,既“抬剑,戳!”这个动作。
其实她练剑的第十五天就悟到了,但剩下的两千多天,她始终觉得这一式还差一点。好似炖汤忘记放盐,宝剑没有剑鞘,白衣溅上油点,鞋里进了一粒石子。
能用,但不完美,不纯粹,有瑕。
这种瑕疵的膈应感促使初绮不断练习,日复一日地修正。每当她感觉纯粹一些了,又会发现新的瑕疵。两千多个日夜过去,她没有一刻停息。
叶停鸢抹了把脸:“你只练一式,这辈子都只会一式。今后要如何与别人论道比剑?外面的修士花招百出,你只用起手式吗?”
初绮无奈道:“那就只能被人打翻了。”
她光顾着想练剑,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叶停鸢对嘴怼着酒葫芦,竟空了,唉一声随手丢掉,撑着额头满地直转圈。初绮面无表情跟在她背后走,两人绕着道观前庭走了一圈又一圈。
叶停鸢:“两千多天啊!你就没想过试试第二式吗?”
初绮平静道:“我尝试过,非常卡手。有天我恍然大悟,我心中记挂上一式的瑕疵,无法心安理得地往下练,总想返回去改改。徒儿想起师尊的教导,要相信自己的理解,最终我选择遵从本心,先把第一式修圆满,再炼第二式。”
叶停鸢:“……”你还是把我的教导当个屁放了吧。
但她理解初绮的执着,执着于纯粹无暇的剑道。
要初绮放下执着,无异于背弃她的剑道。
叶停鸢虽是第一次教学,但也清楚这种左右互搏的僵局,意味着什么。
“你的瓶颈到了。”
初绮醍醐灌顶,抱拳道:“请师尊明示。”
叶停鸢:“锋利的剑,都需要磨砺。剑修也一样,实战就是剑修的磨砺。唯有生死关头,才能激发剑修的无限潜力。算一算日子,苍梧道场就要开了,今日你就下山去,坐船到风陵州苍梧道场历练,在与人的对决中磨炼剑法。”
初绮懂了,师尊的意思是逼一逼自己,说不定就能在危急关头,绝地顿悟,逼出完整的九式。
“可我只会起手式,如何与人对决?”
叶停鸢思忖片刻:“那为师就传你一道能破万法的绝世秘籍。”
初绮严肃道:“请师尊赐教。”
叶停鸢取出一只布囊,交道她手中:“切记,不到危急关头,不要用。”
她呵呵一笑,背着画卷醉步远去。
初绮打开朴素布囊,里面还有一只布囊,再打开,又有一只布囊……
到底什么秘籍藏得这样深?
终于,拆了七个布囊后,初绮激动地展开一张小拇指盖大的纸,上书五个字——
打不过就跑!
初绮:“……”
说实话,她有点心虚。对决不像练剑,往往来不及思考,顷刻就定胜负。
当然,她不用思考,她只会一式。
但区区一式,如何与那些练了好几套功法,遍身法宝窍门的修士们比?
何况这些年闭关练剑,也不清楚外面修仙界到底什么样,到底怎么吹嘘她。若让世人看见上章峰主唯一的徒弟,多年来只练成起手式,定会又惊又笑,她都替师尊丢脸。
但望着手中嗡鸣的天衍剑,初绮咬了咬牙,不就是对决么?只要能逼出天衍剑法九式,让她在剑道上精进一步,输就输,丢脸就丢脸,师尊都不怕,她怕什么!
初绮收拾好行礼,背起剑,朝着道观大门恭敬一拜:“徒儿走了!”
她转身,迈出下山的左脚。
等等,她连御器飞行都没学过,难道走着下山?
那得走到什么时候啊!
-
归元宗最东部的山岭,坐落着灵枢大殿,此地常年开放,不论宗内宗外,都能来此求药求援、招募队友。弟子通常在殿后看榜,若瞧见力所能及的事,便会去应下请求。
大渊献峰弟子虞秋池收到师弟求助,飞速赶来。她专心驾鹤,余光里好像出现一张桌子,在半空中舞动颠簸,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好怪,再看一眼。
就这一眼间,那桌子陀螺般冲她飞旋而来!
“小心啊啊——”桌上的女修大喊。
擦肩而过的时刻,虞秋池猛地一拉缰绳,连人带鹤在半空中三百六十度大翻转,险险避开了空难。
初绮终于刹住桌子,抹去额头汗:“撞着你了吗?”
虞秋池嘶了一声,面对越来越近的初绮,警惕地伸出手制止:“别过来!”
初绮愣在原地不动,虞秋池两腿一夹鹤,绕着她飞了几圈,狐疑地皱眉:“你是谁?你是我归元宗的弟子?哪峰的?哪个师尊名下?今年多大?修为几何?为何我没见过你?”
初绮:“……”这查户籍呢!
“我是上章峰的。”
虞秋池冷笑,亮出一把金琵琶:“装都不装了?都知道上章峰根本不收弟子!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明明是神境修为,御器飞行却像只学了一个月……”
初绮:“我只学了一天……”
“这话你都能说出口??”虞秋池愣在原地,一时竟忘了刚想说么。
初绮翻了翻行礼,好不容易找出从来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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