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真人缓缓道：“就凭嬴小友愿将那本百草录附赠，这一点，在场任何人都做不到。”
“可不是，要是灵音宗拿着天河井的钥匙，嬴小友凭那一身本领进出下界，这是一笔多大的买卖。”玉都宫宫主也道。
嬴仲景适时道：“只出入一次就九死一生，各位前辈莫要折煞我了。”
子桑鉴语调幽幽：“听闻灵音宗门下有一间客栈，生意火爆，不如一会儿我们去订一桌？我的确许久未曾尝过俗世的酒菜了。”
到这般修为还吃喝什么，子桑鉴突如其来提起此话，不就是想看苍无山的笑话。
中都人来客往，谁不知道曾经的偃师舟偃大门主，如今在中都行乞呢？
这种不光彩的事，哪一个好事者不想去挖苦作弄一番？
“你们！”冯川怒上心头，只觉眼眶生疼，眼底充血。他对铁追风拱手，领着长生拂袖而去。
铁追风微叹，冯川近些年脾气是越发暴躁了。总归偃师舟再不是苍无山的人，又做下那般祸事，他又何必在意。
那嬴小友，如今不也能好端端在这里闲话，全不追究那些恩怨。他身为前辈却如此坐不住，哪怕为了苍无山未来，何必，何必。
冯川刚走出道观，忽然道：“我要将师兄接回来。”
长生一惊，忙道：“师父！”
“得饶人处且饶人，师兄如今都变成残废了，没几年可活，还不够吗？别人怕灵音宗，怕姜泠月，我不怕！”
“那对师徒还真是不知羞耻，如今竟成双入对，形影不离起来，片刻不曾避嫌。旁人只当看不见，迫于威压恭维他们，我岂能让这样品行不端的小子行走各处？”冯川气上心头，说出的话也有些难听。
“师父！”长生顾不得冒犯，急急出言厉呵，“您是走火入魔了吗？非要叫苍无山毁于你手才甘心！”
被徒弟骂醒，冯川惊觉方才都说出什么狂悖言论，肩膀陡然滑下，与灼热的烈阳对视，他合上浸润湿意的眼皮，无力道：“回吧。”
皇家道观内，众人各自得到想要的灵草，尽兴而去。
“师父之后有什么打算？”嬴仲景小心翼翼道。
“随我来。”姜泠月道。
二人落在灵音宗附近，就在曾经关押偃师舟的群山中，凌出来迎接他们。
险峻高耸的深山之中，竟有一艘三层高的巨型木船，整个船身用红木制成，内部还未修整，大厅中空荡荡的。
嬴仲景好奇：“这是？”
姜泠月将山海石与大阵的事全部告知，缓缓道：“待修整好它，我要去外域寻找最后一块山海石。”
消化着惊人的消息，再看这艘巨轮能容纳的人数，嬴仲景心底泛起涟漪，不由道：“师父打算带谁去？”
姜泠月沉吟，并不把话说死：“凌和婵儿自是要随我去的，再加几位同僚，十人以内吧。”
嬴仲景再度争取：“我曾在冥的记忆中走过许多地方，有天罡鼎和南明离火在我有自保的能力。请师父带上我。”
他这番话说得认真又恳切，叫姜泠月无法立刻拒绝。她亦细细思量，还是道：“我不想冒险。”
“师父！”嬴仲景躬身请求。
凌出乎意料地为他说情，“长姐，他既能从下界活着回来，是有几分真本事。不如将他带出去历练，也算增添渡劫成功的可能。”
嬴仲景亦目光灼灼等待她最后的回答。
姜泠月终于道：“让我信服。”
嬴仲景道：“眼下正有一个机会。刘不尽盘踞在草市，手下聚集着不少人。若我能杀死他，求师父应允。”
姜泠月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去吧。”
嬴仲景拱手，后退几步破空而去。
披上宽大衣袍，戴上面具，他迈入草市地界。
与百年前相比，这里更为繁华。一番探查，从前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转移到了地下。
费了些手段打听到地下集市入口，嬴仲景离开客栈远去。刚离开不久，两道身影也跟上去，待他二人走远，身穿黑袍的女修又出现在街道上。
女修只露出下半张脸，红唇微微翘起。
*
想要进入地下并不难，只要交上足够的灵草丹药，任谁都能进去。
地下集市灯火通明，两侧店铺内客人不少，地下城市竟如中都般被管理得井井有条。
嬴仲景随意拐进一家商铺，刚入内就感受到一股浓郁妖气。各色妖气混杂让他很不舒服，识海中的冥有些亢奋，挣扎着要逃离出来。
一具具妖兽尸体被摆在地上售卖，墙壁上琉璃瓶内装着各种妖丹。
走进后殿，还有两只被绑在圆柱上的妖怪，下面木牌写着“现杀现卖，价高者得”。
地下集市所有货物都不曾定价，只看买主给的价。这里的钱可以是金银，可以是人，可以是灵草，任何事情都可商量。
看向那只待宰的母妖，其腹部已高高隆起。嬴仲景拉低兜帽，妖怪是什么？
是仇敌，是货物，还是高等智慧的动物。凡人对妖怪同样是敌人，还是食物？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他有时无法去说谁对谁错。
可天条一日不立，仇恨只会蔓延。
他挤开人群走到最前面，指着两只妖怪道：“这两只妖怪如何定价？我要了。”
“这是今日最后两批上等货。这位朋友能给多少？”修士磨刀霍霍地问。
最高价是一颗灵虚亲炼的丹药。灵虚算是人界炼药最高水平，看来这两只妖怪很值钱。
从腰间取出一只瓷瓶，嬴仲景道：“一整瓶青徽炼制的丹药，如何？”
持刀修士闻言接过去仔细闻嗅。虽说灵虚的丹药品质更佳，但那可是一整瓶。
相比之下，青徽胜出。
持刀修士高声询问：“各位朋友，还有没有想加价的？”
嬴仲景出手阔绰，即便众人再眼馋，也没财力用一整瓶丹药换两只妖怪。
持刀修士开始磨刀，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现场杀妖，那场面，啧啧，可刺激呢。
也不知道这买一送一，能开出什么小妖怪。
“等等。”嬴仲景出声阻拦，“我要整只带走。”
持刀修士动作微顿，一脸狐疑：“这些妖怪狡诈，恐会反咬道友一口。还是早些杀了，莫要给自己留后患。”
众人也奇怪地盯着这个黑袍男人，从未有人提出这种要求。
嬴仲景双手负在背后，发出一阵轻笑，指着二妖道：“这一雄一雌两只妖怪不是同族，若能配出幼崽，岂不有趣？”
众人发出意味深长的长音，并不揭穿他的“癖好”。
持刀修士大笑：“这可不是个容易活计，您收好。”
将昏迷的二妖收入装有小霸王的灵宠袋，嬴仲景正要转身离去，之前站在身侧的一位女修忽然贴上来。
她挺着饱满的胸脯靠近，嬴仲景后退一步道：“道友有事？”
女修只能看到他的薄唇，生出几分好奇，嬉笑道：“道兄，那雌性妖怪的卵分我一些呗，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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