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晏》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想问这三年我去了何处？”
少年将桌面上的热酒斟上两杯，语气不缓不急，挑不出半点不对，却也处处都透着不对劲儿。
这种感觉让霍缨有些不适，她没想过三年重逢，会是这般公事公办的模样。
霍缨强忍着这种怪异的感觉先发制人，正襟危坐的准备听少年解释，“嗯，说说。”
然少年浑身气势逼仄，竟将她这常年是沙场浸淫的气势都压下一头，闻言也连眉头都不曾皱过片刻，淡然的吐出四个字：“外出游学。”
“……”
世家子弟若到了年岁，外出游学也是有的。
只是即便是寻常富贵人家子弟游学，要么与志同道合的友人同行，再不济也会随行携带仆从几人。
可蔺央此番离去，据王翁说他连府上的一根纱都不曾带走。这三年，他在外过的如何？又是如何温饱？霍缨满肚子疑问，却碍于少年已长大，不再咄咄逼问。
“好，就算你游学，又为何连封家书都无？”
她自认问的理直气壮，可恍然对上少年投视过来的视线，心尖忽的一跳，“你看我作甚？”
霍缨心虚的瞪他一眼，别开视线故作淡定的喝茶。
可少年的眼神儿大大方方的从她脸上落了半晌，这才挪开。
沉默半晌，少年这才哑声开口，压下满腔思念，一字一句道：“忘了。”
霍缨：“……”
话已至此，也不必再问。
其实先不告而别的不是他。
当年北境告急，她甚至来不及回家只会一声，便点将出征。
后来北境安稳，她奉命巡视四境，更没了回京的理由。
其实这三年期间，她也偶尔空闲时想起蔺央。
霍缨一时感慨良多，看着少年板着的脸，忽的又低低的笑了起来。
她这一会儿抱怨一会儿嬉笑的，倒是令蔺央有些不解。
“你笑什么？”
“我笑今岁的年夜饭比去年来的迟了些。”霍缨说的一本正经，还以为当真是为了区区一顿年夜饭而开怀。
殊不知，霍侯爷今日只是忽然觉得心中一口郁气散去，压在心头那颗沉甸甸的石子，终于挪了出去。
“是么？”蔺央眸色清明，又不动声色的雀了她一眼，意有所指：“世间好物，都不怕迟。”
霍缨点点头，没太听明白蔺央话中的意思。
可少年在一次又一次不动声色的瞥她却不见她半点回应后，终是叹息一声，补上了那句宣之于口却不知如何开口的话：“霍缨，我回来了。”
短短一句话，盖过三年间当说未说的万语千言，落在霍缨心尖。
窗外漱漱雪声落地，风卷着梅香四溢，屋内烛火跳动，印在蔺央那双极美的眼底，透着丝丝缱绻暖意。
霍缨犹记得去年除夕之夜，她带人突袭北夷，砍了北夷汗王那暴虐好战的小儿子的首级给兄弟们佐酒。
那夜她小酌了两杯后，从营帐中走出，便瞧见一轮银月挂在枝头，美不胜收。
她恍恍惚惚间伸出手去，忽然间却风吹云动，月色隐入云中，夜幕无光。
她扑了个空，便悻悻然的收了手。
说不出是落寞还是惆怅。
在她心底存了多年的念头，也是在那一刻越发清晰明朗。
她知晓自己这一生孑然，身后种种皆如尘梦。既决心死生沙场，做那行走在阴间地狱中的恶鬼，又怎配留恋世间美好。
天边月如此，身边亲人亦是。
抱着这般念头，她捱过了北境黄沙漫天，风雪摧眉，也见过盛开在沙漠中的花和草原疾驰的骏马。
这些与她而言，都是些鲜活却与她无关的东西，无甚紧要。
可如今听着少年沉稳的嗓音，霍缨便觉得好像有一只手，握着她驻足人间。
一顿年夜饭下来，气氛倒也祥和。
只是霍缨今日着实是疲乏，实在没了心力守岁。
许是看出霍缨的为难，蔺央淡淡一笑，起身说道：“你早些歇息，我去守岁。”
“要不还是算了，家中无有长辈，无需如此讲究。”
只是她刚说完，蔺央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无妨，这些事，我来。”
待人走后，霍缨还是久久未能回神。
她想不明白，分明蔺央待她一如从前，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究竟是何处不对呢？
侯府通往后厨的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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