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一边翻找着坑里埋着的大大小小的箱子,一边不过心地糊弄,“陈晟,你别张着那张嘴巴胡乱说话。”
陈晟没急着翻找东西,而是盘腿坐在棺材上,他双手抱在胸前,语重心长地开口:“我跟你说,你骗的过别人,骗的了自己,都骗不到我。你裴砚平日里对小娘子虽然不凶,但不至于这么贴心。她今日都没戴我给她的耳铛,怕不是你不让人家戴吧?你这人啊……看着嘴硬,其实心软,偶尔占有欲还贼强。不过呢,我看人家小娘子对你是没有半点心思的。”
“她怎么可能对我有心思?她接近我是有目的的。”裴砚单手叉腰,将视线投到游手好闲的陈晟身上,“倒是你,要是一直坐在人家棺材上,恐怕周琅会直接坐起来索你的命。”
陈晟立刻利索地跳了下来,两手摸了摸手臂,顿觉毛骨悚然,“你这人说话的方式能不能改改?难怪小美人不喜欢你,都是你自作自受。”
坑里除了棺材,还埋着装着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还有周琅生前爱喝的酒,看来侯府的人还算有心。
陈晟把这边所有的箱子都给打开了个遍,他单手叉腰,累得满头是汗,“这儿根本没什么古怪的东西啊。说不定人二老真的就是怕周琅在那边太孤单了。”
裴砚盯着手里的箱子,“这可不一定,你过来瞧。”
他踩在箱子上,摇摇晃晃地绕到裴砚的身边,只见裴砚手里的箱子里头装着《本草纲目》一类的医理书。
“哪儿奇怪了?”
裴砚将那些书拿出来,迅速地翻阅了一遍,“这些书上面都是关于人体穴位和中药的,而薛嘉玉说周琅是被一根银针刺中穴位而死的。”
陈晟还有一事不解,“哦,可这书要真是周辙的,那为什么他不直接烧了呢?何苦要留着?”
这一点,裴砚目前也还是没有想通。
“我也不知道,总之先拿走再说。”
裴砚抬头对着一望无际的黑夜唤了一声“薛娘子”。
薛嘉玉听见坑里的裴砚在叫她,立刻小步快跑到坑前,她蹲下身来,“怎么了?大人。”
他将那个装着医书的盒子递给薛嘉玉,“你小心点,莫要摔了进来。”
她伸手去够那个盒子,“我知道,我哪有那么笨?”
薛嘉玉将盒子拿稳后,就站起身来,往后一连退了好几步,离坑口远远的。
裴砚将那些陪葬品盒子堆在一起,他踩在晃晃悠悠的盒子上,两只修长白皙的手扒着坑口,撑起两只手臂,单膝跪在坑口,三两下就爬上来了。
反观“柔柔弱弱”的陈晟,他试着爬了好几次都没爬上来,裴砚实在看不下去,直接背过身去,最后还是薛嘉玉好言相劝,裴砚才施舍了一只手去坑里面捞他。
陈晟上来后,一改先前在坑里面是谄媚,他用力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你个狗东西,真没良心。”
裴砚本来好好地走在前面,听见这句话,立刻调头,提起右腿,威胁他,“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踹下去?”
听见这句话,他立刻怂了,两手抱着自己的屁股,“别,我错了,行了吧。”
裴砚瞧着薛嘉玉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倦怠,就大度地没有跟他继续计较下去。
下山的路上,依旧是裴砚走在前头,为他们二人探路。
薛嘉玉一边走着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一边打开怀里的盒子,里面只放着几本医书,“你们就拿了个这个上来?”
陈晟现在腰酸背痛,用手无力地捶了捶后背,“有本事你下去找找呗。这已经是我们能找到的最有用的了。”
“可是这几本医书能够证明什么?”
裴砚垂了垂眸,回头冲身后同样眸光暗沉的陈晟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心领神会。
薛嘉玉毕竟与他们的事情不熟悉,所以不出意外地什么都没看明白。
但她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询问,要是涉及什么名门望族的秘辛,指不定哪一天就死得不明不白了。
到了山脚,陈晟就与他们二人分道扬镳,此刻街上十分寂静,只有他们两个人,忽然一股寒风扑面而来,虽然身上披着他的大氅,可薛嘉玉还是忍不住心中发怵,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渗透着一股凉意。
她抬起手,用手指扯了扯裴砚的袖子,“大人,我们快些回去吧,这儿都没人,感觉一不小心就会碰见一只孤魂野鬼。”
裴砚垂眸瞥了一眼她扯着自己袖子的手,那只手上还有好几个茧,“你平日里连死人都不怕,还会怕鬼?”
“鬼和人不一样,鬼是人死之后由于生前还有某种心结或是没做完的事情而化成的,他们都有很浓重的执念。”
裴砚从不相信这些,摊了摊手,“所以呢?”
薛嘉玉跟他简直就是鸡同鸭讲,“所以要避着点,有的鬼不长眼睛,喜欢胡乱冲撞活人。”
他只当是薛嘉玉从小没了爹娘,所以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裴砚将她送回客栈房间后,就自行回屋洗洗睡了。
薛嘉玉刚回到厢房,就听见房门被人敲响,她已经开始对敲门声感到恐惧了。
她的心脏七上八下,推开门,却见门口站着的是好久未见的金羽。
薛嘉玉不禁在心里面松了口气,“金羽?好久都没见到你了,你去哪儿了?”
金羽将手中捏着的信件递给她,“大人吩咐我去查一件事情了。这是崔娘子拜托我交给你的信。”
她伸手结果这封信,“多谢。”
薛嘉玉转身将信件拆开,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墨水渗透纸背,想来崔景天写信的时候一定是慷慨激昂的。
信上说:阿玉,如今我已将中馈转交给冯夫人,也与侯府毫无瓜葛了。为了庆祝我终于逃脱了那吃人的侯府,明日酉时我们在长乐坊不见不散、不醉不归!
透过这封信,薛嘉玉都能想象到她写这封信的时候,脸上带着多么猖狂的笑容。
她收好这封信,拿着换洗衣服到屏风后换好,接着便侧躺在床上,然而她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她在想,今天的裴砚怎么如此反常?
给她买饭,给她买胭脂,给她递鹤氅,而且居然还良心大发,不让她去挖坟。
他怎么这么奇怪?
若是为了补偿自己,万万没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所以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薛嘉玉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她用被子盖住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
大抵过了半个时辰,她才带着满腹疑虑睡着了。
以至于她第二日睡到了日上三竿,就连裴砚叫她起来吃午饭,她都没有听到。
昨夜她并没有睡得很好,薛嘉玉强行拖着浑浑噩噩的脑袋走到楼下,向店小二点了几盘菜,她两手搁在桌子上,双眼闭着,用手指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这时,她的耳畔响起了“咚咚咚”的敲击声。
她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只白皙的手,手指修长,手背上还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一两条青筋。
薛嘉玉顺着这只手一路往上瞧,最后停留在了那张熟悉的侧脸上,裴砚的侧脸线条明晰冷峻,但他今日眉眼含笑,瞧着心情十分不错。
“大人?”
“昨夜做什么去了?这么晚才起来。”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昨晚在想他为什么忽然间有了人味,只道:“当然是跟着大人一同上山挖宝了啊。”
薛嘉玉忽然想起了昨夜那封信件,她怕裴砚临时找她有事,也不想爽约,便提前跟裴砚说好,“对了大人,今晚我和景天一同出去玩会儿。”
裴砚没有说什么,只让她和崔景天注意安全,莫要去那些酒楼,免得碰上什么难缠的醉鬼。
她连连应是。
到了酉时,薛嘉玉按时出现在长乐坊门口,她这次施了点粉黛,耳朵上也戴上了那对珍珠耳铛,崔景天一时间差点没有认出来。
她的脸上施了脂粉,面色比起之前红润了不少,嘴唇还用了浅红色胭脂,衬得薛嘉玉的五官愈加娇俏,终于有了一副她这个年纪的小娘子应当有的模样。
“今儿个打扮得这么好看,一定要陪我不醉不休才是。”崔景天单手揽过她的腰肢,凑到她的耳畔,坏笑道:“其实裴砚一直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这长乐坊不仅有舞姬,还有陪酒的男妓。”
闻言,薛嘉玉瞳孔微震,“男妓?”
崔景天绕到她的眼前,伸出手指冲她勾了勾,媚眼如丝,声音勾魂摄魄,“来,今夜本姑娘带你见识见识。”
她就像是个从乡野来的村妇一样,一路上都跟着崔景天,看着她如鱼得水地找老板娘选男妓,薛嘉玉忽然间意识到了自己和她之间的鸿沟。
不过,这条鸿沟她迟早能够靠自己逾越。
崔景天靠在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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