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对峙的眼神对视之下，周亿很快败下阵来，他的确没有办法接受沈珩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无论是十几岁那个把一条腿强行塞进门缝的小少爷，还是眼前这个染了红发张扬恣意的打野选手。
周亿低着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沈珩推开，沈珩反倒越搂越近。粗重的呼吸声与不知谁的心跳交织，周亿的耳朵热得发烫。
沈珩把自己的下巴放在周亿肩上，闭着眼睛呼出长长的一口浊气，像是无奈，又像是疲惫。
周亿眼帘半阖，胳膊垂在身体两侧，任由沈珩抱着自己。
沈珩：“哥哥，你为什么......为什么老是在推开我呢？我就这么让你害怕吗？”
周亿嘴唇嗪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害怕？或许吧。他就像是深埋海底的，来自史前时代的生物，连一点点光都足够他心惊胆战，更何况是沈珩这样炽烈的太阳呢？
沈珩被周亿眼里的悲痛刺伤，强忍着不可言说的痛楚道：“是你说的，我们是队友，要往一个方向使力。至少在接下来这一个赛季里，我们都是队友关系。你难道要让我看着自己的队友被不知道什么原因影响，心情不好，然后春季赛进不了四强，直接退役吗？你知道的，我没上过几天学，勉强摆脱九漏鱼的标签，我要是到了社会上，那就是廉价劳动力，说不定会直接饿死。”
沈珩的语气极其温柔，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不容拒绝，又可怜兮兮。如果不是他们现在的姿势如此亲密，周亿都要相信了他的鬼话。
“真没什么好说的。”周亿顿了顿，“他现在精神不正常，你指着他嘴里有什么好话，还是觉得我会愚孝？”
“真的？”沈珩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周亿的耳边，细嫩的皮肤顿时起了以一片鸡皮疙瘩。
周亿闭了闭眼，“真的，我不接他电话，他就会在疗养院里闹护士，到时候更麻烦。心情不好也是不可避免吧，但其实过两天就好了。”
“那你上次说的，推不推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沈珩眯起眼睛，危险被他掩盖得恰到好处不易察觉。
周亿拍了拍沈珩的胳膊，沈珩却不肯松开，周亿有些无奈，“我人都被你堵门口了，我还能跑到哪，松开点，抱得太紧了，不舒服。”
“噢……”沈珩应了一声，好半天才松开胳膊，“那下次我们试试，看看我怎么抱你会舒服。”
周亿睨他一眼：“你不对我动手动脚，我最舒服。”
“哥哥你好娇啊，我下次轻点。”沈珩没忍住捏了捏周亿的耳垂，“不许转移话题，快说。”
周亿叹了口气，甚至忘了要拍开沈珩的手，有关于过去家里那些事，周亿从未向任何人开口说过，他都是选择一个人消化。
头些年任由恨意汹涌，现在任由恨意淡去。
不是不恨了，只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不希望自己的内心被那些占据。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仇恨势必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他只是不想再浪费时间，蹉跎自己的人生。
而对于周正直来说，曾经狂傲不可一世的周先生现在只能在疗养院里了此残生。金钱、名利、亲情，赌桌上的惊险刺激，都不再包围着他，这本身就是一种惩罚。
那句让他承认推了妈妈的话，是他故意刺激周正直的。他知道，周正直并不是一个能付得起责任的人。周正直想要钱，想赌博，可要他以说这种话，以把自己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为代价，那周正直情愿忍着。
至于他到底推没推妈妈，周亿也不知道。
“我希望是他推了妈妈。”周亿淡淡开口，脑海中浮现出妈妈温柔坚毅的面庞，“如果是他做的，我可以告他，可以让法律惩罚他。如果不是，我就只能接受妈妈为了保护我，保护他这样一个卑鄙小人而付出了生命的事实。”
沈珩再次抱住了周亿，一下一下抚摸着周亿的脊背，他不知道自己让周亿说出这些话的决定是对是错。
安慰道：“受力面积更大的时候，个体要承担的重量就小了，反正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不管你难受还是什么，都有我分担另一半。”
周亿被他这耍无赖地姿态逗笑，停顿片刻后将沈珩推开，“队友之间还是要保持恰当的社交距离，小心别人以为你变态。”
沈珩对于周亿这种“用完了就扔”的行为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周亿有句话说得很对，反正他人就在这，又跑不了。
没必要太急。
“好好好，我听你的，队、友、哥、哥。”
1月3号，LPL春季常规赛赛程公布。
首场揭幕战在1月15日，首场的两支战队分别是第一次打揭幕战的WHG与揭幕战常客YUG，第二场是FTG与CAG。
这一波热度拉满，赛程公布后不到半小时，整个LPL广场热门都被一句话刷屏。
藤井你是懂热度的。
自上次的训练赛之后，FTG与CAG后续又约了不少训练赛，互有输赢，这场比赛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对FTG这段时间训练成果的检验。
陆松节最近和赛训组的几位分析师也琢磨出了不少新路子，一切都等着在赛场上一一检验。
当天晚上，何礼拿着几张单子来到训练室，单子上是他印出来的春季赛里FTG需要参加比赛的日期和时间，连当天天气适合穿什么衣服都标注在后面，不可谓不贴心。
纸单人手一份，陆松节也有。
发完这个，何礼说：“明天要去录春季赛的宣传片，上午十点在在官方那边集合，一会儿你们训练完都回去早点休息。今天LPL这边的主题是【奋楫笃行】明天拍摄应该也就是按照这个方向来了，你们自己心里有个数。别再像上次拍队服照似的给我闹出什么新闻来，知道没？”
说完这话，何礼着重看了眼周亿和沈珩，警告的意思明显到不能再明显。
李希宸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fenjiduxing？哪几个字？这是新赛季口号吗？啥意思？”顿了顿，他又补了句，“我替彬彬nim问的，他是韩国人肯定不懂。”
何礼叹了口气，眼前这帮人，在赛场上他们是光芒万丈的选手，离开赛场回归现实，说他们是绝望的文盲也不过分。
放眼整个LPL，上过高中的都寥寥无几。他们都凭借万里挑一的天分进了俱乐部，每个选手都是天才。
可电子竞技的赛场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比你天赋高还比你努力的大有人在，熬过LDL的都是少数，更多的人会随着版本更迭，一场又一场的比赛，而逐渐湮没在LPL历史的洪流中，连ID都不会有人记得。
想不白来一趟，唯一的出路就是夺冠。联赛冠军还不够，要世界冠军才行。只有冠军的名字会被刻在奖杯上，被人铭记。
成名的选手，退役后可以做主播，或者转型教练领队解说等电竞相关行业。
名气不大的，也只能跟普通人一样在就业市场上沉浮......
发觉自己想多了，何礼把字打在手机上发在群里，好心解释道：“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团结就是力量，只有团结一心才能赢得胜利。”
江煦笑了下，“那直接用团结一心多好，简单易懂还朗朗上口。”
周亿正开着一局游戏，听到江煦这么说接了一句：“奋楫笃行有强调行动的意思在里面，比团结一心多一层含义。”
小地图上，对面打野在下半区露脸，周亿在脚底下点了个信号，自然而然地跟和他同边撞车的沈珩说：“来抓凯南。”
沈珩：“来了，哥哥别急，等我先手。”
陆松节念着明天有拍摄，收起加训计划让大家回宿舍休息。一群每晚两点钟才离开训练室的选手，陡然得了个九点钟就结束训练的机会，便商量着一起出去吃饭。
朴东彬正处于一个对什么都新鲜的阶段，江煦一连提议了好几个餐厅他都想去，最后还是何礼提醒明天要早起出门，众人才挑了家离基地比较近的烧烤。
FTG的基地食堂，天天有何礼耳提命面，做饭阿姨为了保护这群职业选手的身体，尽可着健康的来，什么蒜蓉小青菜，清炒西蓝花，荷兰豆炒藕片，山药玉米排骨汤。一开始大家觉得新鲜，时间长了，就都觉得嘴巴里没什么味道了。
普一出来，没人管着，自然是想吃什么点什么。
江煦早就馋海鲜这一口了，什么生蚝扇贝秋刀鱼虎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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