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可没有消毒液、无菌室来用,或者说大部分地下人都没有这个待遇。因为黑医师的价格很是高昂,除了有钱的或者一直攒钱直到足够去找黑医师换身体配件的时候能见到,其他时候受伤都是自己瞎处理,活不活得下来全看运气。麻醉更是没有,由于全依赖地上区的暗中违规交易送来,那东西自然稀缺至极,就连黑医师也只舍得在换配件的手术中使用。
放下镊子,她右手捏好小刀,怕他挣扎太过反而添伤,她把他的手腕压在自己跪在地上的膝盖底下。随意把划下来挡住视线的发丝挂回耳后,左手手指插进他指缝间,一根根分开压在地上。她俯身低头,快速精准的把陷入过深的玻璃渣上的口子拉深拉大,颜色有些发暗的血液汩汩涌出,伤口深处的泥水倒是被冲走了一些,但本就缺血的手臂愈加惨白,看起来更可怜了。
少男果然痛得直抽搐,摇着头呜咽着又想逃离又想把她推开,好在根本没剩下什么力气,才没有影响到宋年的动作。无视他的挣扎,宋年盯住其他几个伤口,快速、干脆利索的也如法炮制,然后换镊子一个个把玻璃渣夹出来。稍微找生理盐冲洗了一下,再挤压一下伤口,等待流出的血液颜色恢复正常,才给他扎上止血带,抹上些帮助止血的药物,松开了对他的钳制。
一切处理完毕,她最后才顺便给这人擦了把脸,毕竟他的脸上又没有明显外伤,不必太过争分夺秒。却没想到小花猫洗净了尘灰泥土之后,是一张颇让她喜欢的漂亮面庞。想想也是,她该预料到的,地上人普遍长得好看,眼前这位也不过是其中平均水平,最多比平均更优一些的罢了。她混迹在地上区也已有几年,按理说见识过的美人不少,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他,就觉得他与旁的人不同,至少……很是舒心。
她端详了好一阵子,不太能想明白,索性她想不明白的事情挺多,便也不再纠结。
起身去把用过的热水处理掉,等她再次回来,他的手倒是不再流血了,就是整个人背对着门,侧躺着又蜷缩起来,两只手都藏在了怀里。
早知道应该把他的手绑起来再走……
宋年深吸口气,压制住突然间暴躁的情绪,走过去从他怀里抓出来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手,看它确实不再出血了,但洒在掌心的药粉不知道为什么有几个湿坨坨。好奇地想把人翻过来看看,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眼角,湿湿的,扭头一看,泪水已经在他的鼻梁窝窝里酿了一汪小小的清泉。
又哭了啊……
说起来,她倒是第一次见有人能把泪水聚在这个位置,还有点意思。
找到了原因,宋年也不用非要把人翻过来了。就着这个姿势,她捏起那几个药粉坨坨丢掉,吹散余粉,换上有助于恢复外伤的药膏,缠上了纱布绷带,又帮他把手放回了他怀里。取掉塞在他嘴里已经湿漉漉的棉团丢掉,皱起眉,她又去洗了洗手。
拔毒的过程,不会很轻松。少男已经在发烧了,身上烫得吓人。刚换上不久的长衫,背上却湿了一大片,暂时没有衣服给他换,宋年便没给他脱。把自己的小被子给少男也盖上,换掉身上沾了不少血迹的校服,她收拾起所有的用具,关掉电灯,房间里只留下他身旁剧烈燃烧的清洁灯,噼啪的轻微响声里,她躺回自己只剩床褥的小床。
地下区从来不会冷,它一直是个阴暗、温暖、潮湿的地方。宋年有没有被子倒是无所谓,清洁灯的声音也轻微,只是少男睡梦中偶尔的低声浅吟,让本就不易入睡的少女最终还是失眠了。温暖的小小朵火光中,少女睁开眼,目光幽幽地盯着少男裹着被子所形成的团子,无数次放弃“还是把他丢掉吧”的想法,用“明天买几条给他穿的衣服”、“需要配多少高纯度的营养液给他注射”、“被子要不要也再买几条”等想法覆盖过去,辗转反侧,终于等到些睡意的少女闭上眼前,最后脑子里还是闪过一个想法……
下次还是别捡了,养宠物,真的好麻烦!
这天刚巧宋年没什么事做,睡了个自然醒,心情大好。起床检查了下少男的情况——身体依然烫得吓人,被子内侧几乎全被他的汗水浸湿了,再盖下去也没用。无视他不安的细碎呢喃,果断撤掉被子。果然内里的长衫也全湿透了,紧贴在他身体上,随着她掀起被子的动作,他显然感觉到了冷,哆嗦着蜷缩得更紧。思索了一会,宋年找来剪刀,干脆的剪碎了这人身上的衣裳,这下碎布片可以轻松从被压着的情况下拽出来了。
看他还在抖,她还是找了几件自己的干净衣服给他盖在身上,安抚的拍了拍马上攥紧新“铺盖”的少男,转身出了门。
安娜奶奶在露台照顾小小的拟日光灯下的植物,旁边的机械辅助她进行浇水施肥和松土之类的操作。说是露台,其实样子更偏向地上区的阳光房,不过地下区根本就没有阳光来着。
宋年礼貌地问好,顺便表示自己不得已损坏了向她借的衣服,可以去买几件新的还给她,被房东奶奶拒绝了。对于房东奶奶来说,那只是一件她已经不再穿的旧衣服而已。不过,房东奶奶想要一些新的植物种子或者苗,宋年记下了。
虽然根本没几件衣服所以把衣柜拆掉了,让她住的小屋显得很清贫的样子,其实宋年并不穷,至少在地下区不穷。她是不会被瘴毒困扰的特殊体质,这在地下区代表着她的生活只需要极低的成本,吃穿住都是价格低廉的,唯有清洁灯作为大部分地下人的生活必需品,却稀有而昂贵。清洁灯,宋年能做出来,虽然产量很低,但用来换其他的必须品,则绰绰有余了。
很久没逛过这里的商业街了,然而逛起来并没有多少新鲜感,地下区总是这样,除了生孩子的女人和孩子本身有点生机,其他地方都是死气沉沉的。地下人的寿命不长,宠物也是,包括那些被拟日光灯养着的花草,都在激烈的绽放生命后很快枯死。
所以,自从地上人彻底切断两个地区之间的官方通道开始到现在的几百年间,整个地下区都没有多少大的变化。没有太阳,没有希望的日子里,每一天过得都像在苟延残喘。低头看了眼脚底的地砖,坑坑洼洼的它也不知道多少岁了?
宋年有些走神,所以没有注意到,自己处在一个弯腰环抱着东西的孩子所奔跑的路径上。
直到被撞倒在地,她才回过神来。扶起撞到自己怀里的孩子,他那明显大了一圈的兜帽短暂的松脱到了肩头,黑色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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