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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第 164 章

小说:

奉皇遗事续编

作者:

老白涮肉坊

分类:

穿越架空

多年之前,秦温吉曾见过这位尉迟松几面。

秦灼还做龙武卫大将军时,尉迟松算是他手下臂膀。秦温吉隐约记得,这是个青壮魁梧的将士,没想到十数年倏然而逝,他也衰迈老去了,独眼光依旧烁亮,脊背仍然挺直。

尉迟松的气势慑人,径登而上居然无人敢阻,直到东宫卫队把灵堂又围一层,人们才回过神。

大梁军队是如何通达秦宫内部的?

尉迟松取出一枚玉印,“我有太子印信。秦公有命,梁太子驾至如其躬亲。”

但这是一个死人的命令,如今城门看守怎会放行?

秦温吉看向陈子元,“你带他进来的。”

陈子元道:“温吉,当务之急是给大王发丧。天这么热,能靠住几日?”

秦温吉冷笑:“嗣子未定,如何举丧?谁来披麻戴孝?”

“何来嗣子未定。”尉迟松道,“秦公膝下并非无子。”

秦温吉眼神一闪,牧城侯已经乍着胆子开口:“秦寄渎神叛逆,早被远逐出境,如何做得新君!”

尉迟松眼睛转向他。

牧城侯当即一个冷颤。

怎么会有活人发出这样的目光?冷得像看一个死人。

尉迟松道:“秦公当年被迫远走,侯爷也是这副说辞?能拜服秦善脚下,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牧城侯被他紧紧盯住双眼,身体已经不自觉颤抖,听那将军道:“若非大事未定,我必为其清理门户。”

这语气,完全会说到做到。

苏蟠已经喝道:“南秦门户何来你一个外人插手的道理!就算是梁皇帝,这么多年也不敢把手越过大明山头!”

“皇帝多年秋毫无犯,究竟是为南秦,还是南秦之主?”尉迟松冷声打断,“某奉旨南下,陛下曾有口谕。公在秦在,公亡,秦未尝不可殉之。我请教诸位,南秦甫遭天灾,还经不经得起兵祸?”

裴儒望嘴唇颤抖:“你想怎样?”

“依照礼制,奉立少公秦寄登位。”尉迟松道,“南秦虽已独立,却不曾称帝。大政君北上出使未曾并席,南秦依旧是大梁的诸侯国。这是旨意,不遵则夷。”

裴儒望还要争论,却被苏蟠按住。

苏蟠道:“但如今少公生死未卜。听闻他曾在梁宫待过一段时间,现在却下落全失,我们还没找你们要人哪!少公是否已遭皇帝父子毒手,你们又是否惺惺作态,坐等渔翁之利!”

尉迟松道:“这就是在下奉旨前来的原因。丹灵侯也好秦文治也罢,都有杀人之嫌,不得奉天继位。”

秦温吉这一会仿佛怒火全无了。她已插还宝刀,看戏一样地斜抱手臂,吐出一个:“哦?”

尉迟松道:“秦少公早已南还,跟随的就是所谓丹灵侯率领的使团。是真是假尚且不论,但少公失踪,跟他有关。”

牧城侯道:“那是她大政君的主使,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此事无干,他事未必。”尉迟松扫视众人,“秦公之死,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苏蟠遽然变色,“莫要含血喷人!光明台坍塌,哪个能预料得到!”

尉迟松道:“大明山虽震,但并非灭顶之灾。明山至秦宫足有百里,距其五十里处的民居尚有幸存,光明台却如此精准地倒塌毁坏。秦宫之中宫台不下数十,光明台建筑最为牢固,居然化为残垣,一块整齐的梁柱都不剩。而翠微台年久失修,木朽梁蠹,居然只塌落一般,几根大柱都没有折断。这讲得通吗?”

裴儒望道:“尉迟将军远道而来不知内情。这几年大王改革光明,竟免除神祠诸伯姬的议政之权,更下令每任大宗伯均由秦公任命,秦公继位不再受神祠决议限制——连章程都不走了!如此变动,何异于数典忘祖亵渎神王!你说为何降灾光明台,未必不是父母的天惩!以此警戒后世诸君,奉则兴,废则亡!”

尉迟松凝定的眼光突然向他一闪,一把出鞘快刀一样。

同时,他的刀也出鞘了。

那是一把极快的刀,快到没有人看清他如何行动,刀刃已经横在苏蟠颈上。

尉迟松道:“我若今日杀你,你的神王是能叫你死而复生,还是叫我雷殛而死?”

前一刻还试图讲道理的暴徒突然要开杀戒,除了动怒只怕没有别的解释。那把钢刀贴着苏蟠颈部跳动的动脉,浸浸寒意已经被他的冷汗打湿。

一个大梁将军在秦宫屠杀南秦重臣,不论是何缘故都无异于宣战。两地战火倘若点燃,他担不担得起这个责任!

这个疯子!

剑拔弩张之际,裴儒望突然冲台下叫道:“大宗伯,往后诸事,还请大宗伯主持公道!”

灰尘舞动的白石砖地,踏上一只木屐。

他一出现,所有人都静止下来,连尉迟松也收起刀,居然有些敬重之意。

郑挽青仍穿戴白色纱衣纱帽,向众人颔首,“刚诵罢光明咒望息神怒,故来迟,诸位恕罪。”

苏蟠紧忙持其手臂,“大宗伯,新君继立,还要请您问天定夺!”

“还是先审案吧。”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陈子元突然开口,“光明台怎么塌的,到底和明山地动有没有关系——”

裴儒望道:“此事且须后议,若不奉立新君,眼下赈灾便是问题。迟则举国生乱!”

“如今储君在外,在场诸位不分彼此,谁敢说不受大王薨逝的利益?都有弑君谋逆的嫌疑!要是不审查干净,让个叛逆继位,大王难以瞑目,父母也要蒙灰受辱!”陈子元冷声喝断,“怎么,我老婆儿子都押在这里,我敢审,你们不敢?”

苏蟠道:“那就请三司介入……”

“不行。”居然是尉迟松打断,“廷尉和御史中丞均涉此案,三司中便占了两个。诸位竟不知瓜田李下之理。”

裴儒望道:“我与苏廷尉自然退避。”

尉迟松看他,“难道三司之内,不是二位的门生子弟吗?”

裴儒望脸色一僵,一旁苏蟠冷笑:“一个外族,倒对南秦朝事如数家珍。不知道做了多少年的细作,犯下多少勾当!”

陈子元也皱眉,目光投向尉迟松,“你的意思是……”

尉迟松看向郑挽青,道:“依照南秦旧例,宗族重案,开神祠,由诸宗伯姬主断。”

陈子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大王刚废了神祠议政司法之权,你这个……”

话未说完,他已经被秦温吉狠狠踩了一脚。

尉迟松继续道:“君位悬空,更要请秦少公回归主持大局。合法,合制。”

整个灵堂安静了。人们耳中只充盈着余震般的嗡鸣。

大政君一挥手,虎贲卫齐刷刷收剑回鞘。

她踢开脚边瓦块,似乎很轻松地笑了:“成啊。大宗伯,明山重的担子,靠你一肩挑了。”

***

地震之后,夜幕泛起一片紫红光芒。

牧城侯不敢再住房舍,在外宫城支起帐篷勉强作下榻之所。他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奇道:“这大宗伯也不会夜间开审,虎贲军呼呼啦啦这么大阵仗,秦温吉又折腾什么事?”

秦文治道:“听说政君带了儿子,去抢灾赈济。”

牧城侯嗤道:“什么赈济,在灾民跟前做样子罢了。这不专门拉着她儿子,赶紧堆个圣主贤君的名声。”

秦文治有些奇怪,“那尉迟已经说得分明,少公失踪和她不无干系,她到底也有篡位弑君的嫌疑,如何还能统调虎贲为其所用?”

牧城侯拧开酒囊吃酒,缓和了一日的疲惫怒气,道:“一半儿的虎符在她手里,大王没了,顶天的就是她。除非秦寄再现,谁能缴她的兵权?当年若非举朝阻拦,只怕大王连神祠祭祀之权都要让渡给她,今日之大宗伯恐怕就是秦华阳了。”

秦文治倒吸口气,“那咱们无兵无权,如何斗得过她?”

牧城侯笑道:“傻孩子,你以为秦温吉这个摄政王做得安稳吗?朝中不满她女人专政久矣,若非大王偏心袒护,她能逍遥快活领兵至今?秦华阳上位,就是她女主临朝的开始。牝鸡司晨是亡国之兆,但凡一个光明信徒都不会允许!想想看,一个天下叛之的新君,如何能安坐高位?”

秦文治急道:“那她岂不是要在大宗伯身上动脑筋?大宗伯又是郑公子孙,郑氏一脉向来跟她情谊深厚……”

牧城侯反倒安定下来,“非也。咱们这位大宗伯也算少入空门,世事人情在他眼中就是一张白纸。要他违背光明宗义向秦华阳俯首称臣,难。”

秦文治到底年轻,叹气道:“如今局面大乱,总是艰难。”

他说着看向孙子,笑道:“治儿,如今最怕的就是不乱!如今梁太子也来趟这趟浑水,趟得正好!咱们不是手中无兵么?那就让尉迟和虎贲斗,最好斗得个两败俱伤!”

秦文治犹不放心,“可那尉迟是拥护少公的,倘若少公回境奔丧,承祧继位就是顺理成章!”

牧城侯呵呵笑了:“傻孩子,秦寄可是跟秦华阳走的。如今秦温吉气焰嚣张,秦寄却毫无音讯,你说,他还有命活吗?”

秦文治不免一阵胆寒。

秦寄也是在秦温吉膝下长大,姑侄之情非比寻常,他和秦华阳更是情同手足。原来政治斗争当中,谁都能化成禽兽不如的牲畜,将亲人抽筋扒皮喝干吃净吗?

正出神,帐篷已被打起,秦文治听到外面巡逻军队的跑踏声和沙沙雨声。地震之后的雨水往往是瘟疫的使者。真正的灾难尚未来临。

钻进帐篷的是牧城侯的线人,怕雨汽过人,并不站得太近,只抱拳回禀:“苏廷尉和裴中丞似乎要召集百官,政君的确领兵去城外灾区了,暂时看不出有兵变的架势。只是那中原人……”

牧城侯问:“尉迟松如何?”

“他去了光明台废址,又转去灵堂……”

“他一个人?”

“一个人。”线人道,“属下来时,尉迟已经离了灵堂,看方向,要去神祠。”

***

风雨随开门声冲入神祠,满殿烛光乍一摇曳。大宗伯郑挽青仍跪于蒲团,诵光明经。

尉迟松踏入神祠,仰望那座尊贵无匹的光明大像。灾难后的雨声冲刷人世,又汇入诵经声化作溪水涓涓流淌。尉迟松从不信宗教鬼神之说但,这一刻的无声有声交相辉映让他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对虚无之灵无上虔诚。

郑挽青诵毕,并未起身,开口道:“门下不是站立之处,请贵客举步。”

尉迟松抬步入内,问:“敢问典故。”

郑挽青道:“南秦初创,一片混沌。金河神为使万物生发,冒大不韪离间父母。五月十五,母神隐遁,父神为寻妻割开眼睛,自此人世诞生光明。据说河神不敢直视神光,便立于门下,避视以挑唆。门下之客即为叛逆,贵客还是避过为妙。”

尉迟松道:“我不信教,说不着叛与不叛。”

郑挽青未怒,反而笑意淡淡,“那贵客冒雨夜访,不为瞻仰神明,是为我而来。”

尉迟松道:“我听闻南秦有两不葬,不知真假,请大宗伯指教。”

郑挽青道:“贵客但讲无妨。”

尉迟松道:“异乡不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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