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州。
中陈十四岁的元嘉皇帝逃亡,和德王以遗诏造假为由,企图扶持先帝三岁幼子登基。自内乱爆发以来,中陈的州县陆续沦陷,有的被和德王收入囊中,有的被各地诸侯趁机瓜分。而勘州,便是为数不多的“王化之地”中的一个,尽管只是名义上的。
寒风凛冽,勘州城墙上写着“鱼”字的旗帜猎猎作响。昨夜下的雪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古老的城楼,仿佛给它们披上了一层白色的丧布。厚厚的积雪掩埋了曾经的罪恶,偶尔有一只觅食的老鼠匆匆跑过,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死了,死了。”一个被赶上来守城的百姓麻木地说,他看见老鼠停在某个许久不动的村民身上。
“军爷,又冻死一个。”
勘州防御使鱼邦麾下的士兵队正走过来,老鼠被吓跑了。士兵踢了两脚尸体,一言不发,摆摆手示意抬走。
这样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等青壮年男性冻死得差不多了,就该是老人、妇女、孩子了。
队正转悠两圈,道:“记着,害了你们的是冲着勘州来的邺国军队。勘州是邺国铁蹄踏进中陈的第一道防线,你们是为自己的国家而战,死得其所。”
这样的洗脑在一开始还算有用,可这么多天过去,这些“为国家而战”的百姓,并没有分到铠甲、兵器。因为一旦有了这些,他们就是真正的士兵了,任何人要来攻城,都可以理直气壮,不必担心背上屠戮平民的骂名。
此刻,百姓们甚至希望邺军早些到来,给个痛快,也好过让他们在无尽的寒夜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然而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停地搓手,低头藏好眼中的疲惫和恐惧,默默向上天祈祷。他们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可谁也不知道明天究竟会给他们带来什么。
“还不来。”
就连队正也这样低声念叨。
身后传来登上城楼的脚步声,所有人都听见来人道:“队正,有个小娘们儿说要给她爹送棉衣和饭食。”
队正冷笑道:“她爹比旁人都金贵些?赶她回去,等她爹死了再来收尸。”
报信的士兵笑着走近队正,在他耳边道:“小娘们儿标致,她说任咱们弟兄处置。”
队正像刚才处理尸体时那样一言不发,转身下了城楼。
虽然其他人没听见他们悄悄说了什么,但谁都能猜得到。过了一会儿,一个大包袱被扔了过来,士兵懒洋洋道:“谁的闺女送的,自己认。”
百姓们冻得浑身冰凉,可每个有女儿的父亲都不愿相信这是自己女儿送来的东西。他们等了片刻,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动,直到不知是谁压抑的哭声响起。城楼的屋檐下挂满了长长的冰柱,融化的冰水滴滴答答,仿佛是天地也在为这凄凉的人间哭泣。
*
勘州城外的田野一片荒芜,被白雪覆盖的土地上没有一丝生机。
难训的大军已在城外驻扎,蛰伏待机。他们商议军事时,狐蛮蛮就蹲在难训的帅案上,尾巴垂下来慢悠悠地甩。
“末将与魏将军一同率前部哨骑侦察敌情,探得,为了抵御外敌,半月前勘州防御使鱼邦下令挖掘壕沟,城中马步卒分了两班出城修筑,日夜不歇。”
陶臻说罢,对外头等候的士卒示意,他们押进一个五花大绑的人。
“此外,末将来时还遇上了骑曹参军,他抓着个混在马夫当中的奸细,末将便把此人也一并带了来。”
奸细跪在当中道:“小的名叫季富,是奉防御使鱼邦之命前来刺探消息的。”
难训的手在帅案底下,拨着狐蛮蛮的尾巴玩儿,表面上还一本正经道:“知道些什么,如实招来,饶你不死。”
季富叩首道:“是,多谢元帅大恩。方才这位陶将军说得不错,鱼防御的确下了挖掘壕沟的命令,已经挖了半个月了,还没有挖完。鱼防御性急少恩,自他杀害刺史和别驾之后,便提领勘州一切军政要务,御下十分苛刻,多以严刑峻法弹压反对势力。尤其是开挖壕沟之后,壕沟绵延四十里,士卒劳累,苦不堪言,景团练与郭都监为此和鱼防御闹了不小的矛盾。”
难训道:“鱼邦为何要杀勘州刺史和别驾?”
季富道:“这个小的也不知,想来不过是为了夺权吧。刺史和别驾死后,长史又不掌管兵权,鱼防御便是官阶最高的了。”
难训思忖片刻,道:“他是何时开始让百姓守城的?挖壕沟的全是官军,没有百姓吗?”
“这个命令和挖壕沟的命令是一起下的,也是半个月前。据小的所知,应该没有百姓。”
这倒怪了。难训暗自道,从鱼邦挖壕沟的举动来看,他是决心死守勘州的,那么他的兵就是最宝贵的守城力量,这下为了挖壕沟,全部累到引发了矛盾的地步,甚至连骑兵也要挖壕沟,这对守城有什么好处?
按照常理,应该征调城中青壮年出城挖壕沟,再派一支哨骑保护,若是见到敌军过来,马上带着百姓撤回城中。即便是他要用百姓做人质,让难训不敢随便攻城,那这两件事也不冲突,百姓大可撤回城中之后再继续做人质。
鱼邦这样做,要么是蠢,要么就是另有隐情。
难训想到这里,道:“把此人押下去,好生看管。”
季富刚被带走,外头进来个士卒禀报道:“禀元帅,骑曹参军嵇安求见。”
难训道:“让他进来。”
在嵇安走进来的瞬间,系统立刻响了一声,道:“狐蛮蛮!任务一解锁了!这就是你要攻略的神秘谋士!”
狐蛮蛮来了兴致,两只耳朵竖了起来,尾巴也停止摆动,专心盯着嵇安看。
嵇安只淡淡看了狐蛮蛮一眼,便目不斜视地跪下道:“禀元帅,卑职抓获奸细,前来请功。”
抓获奸细的确是军功,但难训只随口道:“是要赏。记在账上,攻下中陈后,赏你黄金十两。”
狐蛮蛮回头看了难训一眼,用尾巴拍拍他的手背,难训却只做不知。
嵇安虽然跪着,但上身挺拔,双手自然垂落,不卑不亢道:“卑职所求,从来不是金银。”
“那你想要什么?”难训问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