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秋意渐浓,桂花香息被凉风裹挟着,丝丝缕缕地渗入“清音”工作室的每个角落。沈清音的生活,在经历了夏末那场舆论风暴与家族干预后,似乎真正沉淀了下来,回归到一种近乎禅定的规律之中。她不再刻意回避什么,也不再急切地寻求突破,只是日复一日地与丝线为伴,心境如同被反复擦拭的古镜,映照着天光云影,却不再轻易掀起波澜。
直到那封没有署名的信,被一位沉默的访客悄然送入她的手中。
素白的信封,没有任何标识,触手微凉。沈清音拆信的动作很慢,指尖平稳,不见一丝涟漪。当那张同样素白的信笺展开,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带着克制笔锋的字迹时,她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
目光飞快地扫过那些简洁到近乎疏离的文字。道歉,感谢,祝福。没有解释,没有诉求,没有未来。像一篇严谨的公文,将所有汹涌的情感都压缩、过滤,只剩下最核心的骨架。
她逐字逐句地看完,然后将信纸轻轻放回桌面,指尖在“权志龙 谨上”那几个字上,极轻地、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随即像是被烫到般迅速收回。
心中并无想象中的惊涛骇浪,也没有被再次打扰的厌烦。反而是一种……更为复杂的,如同深潭投石后,缓缓漾开的、沉闷的余波。他道歉了,为那场无妄之灾。他感谢了,为那段苏州时光。他祝福了,为她的未来。
然后,他彻底切断了联系。以一种比她预想中更为决绝和……体面的方式。
这封信,像一块被精心打磨过的、边缘光滑的寒冰,投入她已渐趋平静的心湖。没有激起水花,却带来一股无声蔓延的寒意,以及一种奇异的、了结般的释重。
她将信纸重新折好,没有丢弃,也没有珍藏,只是将其放回信封,然后拉开工作台下一个很少使用的抽屉,将其与那个装着蓝色直线练习布的锦盒放在了一起。动作轻缓,如同安置一件易碎的、却已与自己无关的古董。
关上抽屉,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为一段过往落锁。
她重新坐回缂丝机前。织机上,是她近日开始尝试的新作——《寒林雪霁图》。取材自北宋范宽的画意,旨在表现雪后山林的萧瑟、清冷与空寂。这题材与她此刻的心境,倒有几分不谋而合的契合。
她拿起梭子,穿纬,拨紧。动作依旧沉稳,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她今天挑选丝线时,在那片以白色和极浅灰色为主的色系中,加入了几缕极其罕见的、带着冰蓝色调的丝线。那蓝色淡得几乎透明,织入白色的雪景中,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却为那片冰冷的白,增添了一丝不易捕捉的、幽深的寒意。
她织得很慢,比平时更慢。每一次落梭,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她不再去“想”什么,只是将全部感官都投入到指尖与丝线的对话中,去捕捉雪粒的晶莹,枯枝的虬劲,寒雾的迷蒙,以及那片雪霁之后、天地间弥漫的、巨大的寂静。
然而,在这极致的专注之下,某些被刻意压抑的东西,却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悄然涌动着。
她发现自己对“冷”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不同白色的冷暖调性,不同灰色所传递的萧索程度,甚至丝线本身因材质不同而带来的冰凉触感……所有这些细微的差别,都在她手下被放大,被精确地编织进去。
尤其是当她织到画面中那片冰封的溪流时,她下意识地运用了一种极为复杂的“冰裂纹”缂丝技法。这种技法需要将丝线以特定的角度和密度交织,形成一种看似随机、实则充满内在张力的细密裂纹效果,用以模拟冰面将裂未裂的瞬间。
梭子在她手中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以一种近乎失控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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