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繁声音一顿,徐湘祈果然追问:
“结果如何?”
他弯着眉眼,柔声笑道:
“衙门接下了我的状纸,虽然尚且不知道这次官府能否秉公调查,但我没有如同往常被棍子打出来,已是难得。”
这些艰难经历,林观繁如今说来,已经云淡风轻。
“我原以为,为求一纸公平,兴许要赔上自己一生。却不想上苍眷顾,让我得遇贵人,窥得一线天明。”
一墙之隔,院外街前烟火鼎盛,深似枯井的小院盛满月光,泛起生机。
徐湘祈只手捧起一把雪亮的月华,轻笑:
“不是的。”
林观繁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学着她的模样端起冷透的茶盏,望着里头波动的涟漪。
徐湘祈却已经将视线重新落回林观繁脸上:
“不是上苍眷顾,如今一切,皆是因为你。”
“因为你宁死不屈、因为你锲而不舍、因为你大难不死、因为你心地良善。”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争来的。”
林观繁微微怔愣,徐湘祈的语气那样坚定,神情那样执着,他只感觉胸腔之中涌起不知名的热流,心跳几乎要冲散他所有理智。
可最后,他只是凝视徐湘祈的双眼,感受着坠崖时的罡风化为绕指柔,将一颗心重重落回原地。
他轻轻微笑:
“是,我知道。”
姚珞珞在刺眼的阳光中昏昏沉沉醒来,无神瞪着天花板半晌,这才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准确来说,记忆只停留在她睡熟之前。
那时候湘祈在同林观繁说什么来着?
托着脸回忆片刻,姚珞珞同徐湘祈搭话:
“湘祈,昨日林观繁有没有答应来漕运队帮忙?”
徐湘祈哭笑不得:
“珞珞,你昨夜究竟是何时睡着的?”
姚珞珞摸摸脸,感受手心一阵光滑细腻,起身来到梳妆台坐下。
对着铜镜,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
“不记得了。”姚珞珞恹恹应声,一副没睡够的样子,“他不干?”
“林公子是没有答应。”
徐湘祈将昨夜两人之间的对话大致复述给姚珞珞,闻听林观繁的经历,姚珞珞顿时愤懑。
“太不要脸了,放在我们那里,这种人是要抓去坐牢的!”
徐湘祈淡笑,声音很冷:
“在这里,也一样。”
“他不想借镇国公的势,却没说不许我推波助澜。”
“珞珞,我要帮他。”
姚珞珞同情林观繁的遭遇,自然全力支持。
如今林观繁受到那位赵先生的帮助,已经迈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
但接下来每一步,都不会轻松,科举舞弊,并非只牵涉换卷两人。监守自盗,知法犯法,从监考者到审卷人,都无法在这场旋流中独善其身。
林观繁是大厦将倾的一块基石,想要动作,势必会受到各方阻力。
徐湘祈想要做的,就是帮林观繁把这火,烧得再旺些。
两人正欲仔细商量,怎样才能不引人注意地推波助澜、为林观繁造势,房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门外是喘着粗气的翠竹。
“小姐,府里出事了。”
姚珞珞转头看来,翠竹脸色难看,惊惶中夹杂着无措。
她一字一顿道:
“清澜姑娘,**。”
回府路上,马车里。
翠竹紧紧靠着冬青,小手冰凉,抖个不停,被冬青握在掌心,好半晌才缓过来。
翠竹胆子虽小,却是得力的。在来找姚珞珞之前,已将府中发生的事情大致打听出来。
“小姐,清澜姑娘的尸体是今日一早,前去伺候的丫鬟发现的。”
翠竹咽了咽口水,将打听到的事情断断续续讲出。
昨夜徐远申没有宿在几位姨娘院中,是在主院睡下的。自上次春宴虎头蛇尾地办过之后,虞夫人已经重新搬回主院,这貌合神离的两夫妻,又重新变得蜜里调油起来。
怎料徐远申前脚刚出府去上朝,清澜的院子里就吵闹起来。
第一个瞧见尸体的丫鬟方才晕过一回,醒来时正对上清澜死不瞑目的双眼,嗓中发出“嗬,嗬”的哑声,手脚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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