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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五封信

小说:

匿名爱意

作者:

春摇绿

分类:

古典言情

宋恩年回到家,收了伞,小心依靠在门边。

距离年关越近,家家户户的喜庆像是从要溢出来的水,蒸腾又柔软,将冬日的寒意隔绝在外。

上次和宋奶奶采购的年货堆在墙角,红艳艳的包装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喜庆,还多买了两对窗花,贴在柜子玻璃上,喜庆得很。

“外婆,过两天图书馆就放假了。”宋恩年脱下外套挂在门后,轻声说,“可以好好陪您过年。”

宋奶奶闻言转过身,笑得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我打听过了,附近山上的寺庙可灵验了。趁着过年热闹,咱们也去求个平安符。”

宋恩年顿了顿,“好。”

他不想佛了外婆的心意。

回到小房间内,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角牛皮纸的位置,小心翼翼展开。

上面清晰写着记者的联系方式和邮箱,像黑暗中微弱却固执的萤火。

窗外,不知谁家的孩子在放烟花,忽明忽暗的光透过窗帘,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宋恩年的目光在光与暗之间流转,最终定格在那串数字上

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这个联系方式是否还在使用。

他必须尝试一番。

先是搜索了电话号码的归属,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广东榕城”,是本地人,至少这是个好消息。

宋恩年下想了想,将手机揣起来,拎着垃圾袋往外走,“外婆,我去扔个垃圾。”

说着他走出去,顺着小巷走到最外面的巷口。扔完垃圾,慢步折返回家。

确定周围没人盯着,他回到屋内掏出手机,输入相应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第一次无人接听,他又拨了第二次。听着那头传来的忙音,直到电话即将要自动挂断的前一秒,电话通了。

那边传来粗噶的声音,背景音嘈杂得像沸腾的锅,“喂!?谁啊!”

宋恩年组织好语言,“你好,请问是曹记者吗。”

那边语气明显不耐烦,“怎么又来问,都说过多少次了,老子不姓曹,也不认识什么记者!”

说完就怒气冲冲挂断了电话。

忙音在耳边回荡,宋恩年盯着渐渐暗下去的屏幕,脸上看不出情绪。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么多年过去,手机号易主再正常不过。

他又尝试去搜索邮箱,发现那是好几年前的报社收稿邮箱,现在报社早就倒闭了一大片,也不知道这个邮箱是否还在使用。

思考片刻,他选择出了门,往网吧的方向去。

天色有些黑,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路上行人都是步履匆匆,宋恩年将衣帽竖起来,堪堪遮住吹来的冷风。

核桃巷外有一条较为开阔的街区,各种小商铺,花花绿绿的霓虹灯招牌挂在门外。

不乏有理发店,米粉店和网吧之类。

网吧的招牌闪着刺眼的蓝光。宋恩年推门而入,暖气混杂着烟味扑面而来,对着前台老板道:“你好,一个小时。”

“好的,三块钱一小时,带身份证了吗?”

宋恩年说,“没带。”

前台老板也没说什么,从一旁的几张身份证中拿出一张,熟练办理了开机卡,扔给他,“直走,左转就是。”

宋恩年拿起卡就走,找到一个相对角落的位置,打开电脑,输入一个网址,把自己的搜索记录和地址改了。

然后黑进了当年曹记者所在报社的网页终端,屏幕上的代码不断刷新,最终定格在曹记者的个人信息上与邮箱联系上。

他径直点开邮箱,大致浏览了一番,从五年前开始,这个邮箱所收到的稿件数量就断崖式下降,且曹记者再也没有给任何一封稿件回信过。

这说明,在五年前,这个邮箱就已经不使用了。

那曹记者现在人在哪呢?

幸好报社的网页系统里面还有他的基本资料和身份信息。宋恩年继续深入搜索,终于在一堆废弃数据中找到了线索。

曾经的曹记者,如今在容水县经营着一家小吃摊。

从记者跨到店员,这跨度可真够大的。

宋恩年没做过多动作,关闭所有页面,清空记录。

记下曹记者如今所在的米粉店的位置,离开了网吧。

新年的氛围热闹,鞭炮从早上响到了晚上,又从晚上想到早上,一直没停歇过,红色的碎纸屑铺满了大街小巷。

宋恩年点开手机,买了一张去往容水县的车票。

春运期间出行拥堵,他买了最便宜的汽车票。汽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高楼逐渐变成荒芜的山丘。

他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感受着发动机传来的细微震动。春运期间的车厢挤得像沙丁鱼罐头,混合着泡面与汗酸的气味,但他却异常清醒。

“容水县到了!”售票员粗哑的嗓音惊醒了一车昏睡的乘客。

宋恩年拎起背包,随着人流挤下车。站台上积着前夜的霜,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声响。

根据查到的地址,曹记者的肠粉摊就在车站后巷。

宋恩年穿过嘈杂的集市,劣质音响播放着喜庆的新年歌曲,与眼前油腻破败的环境形成极致的反差。

“正宗广式肠粉!正宗的广式肠粉嘞——”

沙哑的吆喝声从巷尾传来。

摊位前围着几个民工模样的顾客在等待,蒸笼腾起的热气后,一个满脸油光的矮胖男人正麻利地刮着肠粉,打包装好,满脸笑地递给顾客。

宋恩年走上前去,跟着一同排队。

“要什么口味?加肉加蛋不?划算!”

曹明头也不抬地问道,沾满米浆的围裙在肚腩上勒出深沟,手下的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

宋恩年递过去一张五元的纸币,“来份最简单的就行。”

曹明应声,“好嘞!”

宋恩年:“顺带想向你打听个事。”

曹明动作麻利做好两份肠粉,打包递到旁边等待的顾客手中,听到宋恩年这话,狐疑瞥了他一眼。

见他面容青涩,应该还是个学生。

“什么事?”他又舀了一勺米浆,动作流利地将米浆铺开,而后塞进一个加热的小炉子里。

宋恩年又抽出一张十块钱递过去,“我想问2010年榕城码头的事。”

曹明动作明显一顿,只抬了眼珠子看他,从宋恩年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布满血丝的眼白。

“不知道,别影响我做生意!”曹明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做肠粉。

“孙剑还活着。”宋恩年将手机推过去,屏幕上是被刻意模糊处理的监控截图,“有人在拉斯维加斯见过他。”

曹明眉头狠狠一皱,最终还是扭过头,盯着照片看了足足十秒。

“不认识。”

“你是想来闹事的对吧,最后说一句,赶紧滚蛋!”

宋恩年盯着曹明,利落拿起手机,点开其中一张银行卡余额,递给曹明看,说:“告诉我你知道的消息,这些都是你的。”

“不会让你做亏本生意。”

宋恩年一直都很谨慎,将钱分别存在了不同的银行卡里,嘿曹明看的只是其中一张,里面有五万块。

曹明瞥了眼余额上的数字,这才露出一抹笑,放下手中的工具,对帮工吼了句“来个人看摊!”

从屋内立马跑出另一个矮胖的男人接手他的工作,曹明眼神示意宋恩年往里走。

宋恩年收起手机,跟着曹明穿过油腻腻的店面,蒸笼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成雾,径直走进店后的储藏室。

昏暗的储藏室里堆满米面粮油,曹明反锁上门,从口袋中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红双喜,自顾自点上,烟雾缭绕地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储藏室外传来帮工吆喝的声音,蒸笼盖掀起的脆响,还有食客模糊的交谈。这些市井的嘈杂被木门过滤后,变成某种遥远的背景音。

“之前的旧报纸。”宋恩年点开手机,相册里面还有他从阁楼里拍的那包牛皮纸包裹着的相片,全都是没被公布的。

他问:“你当年为什么撤稿?”

曹明剧烈咳嗽了声,烟灰抖落在发黄的衬衫上,他盯着墙上斑驳的霉点,说:“那篇报道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发过誓再也不提及那天的事。”

“不过看在钱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

宋恩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曹明右耳后有一道延伸至衣领的疤痕,说话时会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切肠粉的刀具。

他一直都很警惕,应当是这些年被逼出来的。

“还有其他人找过你吗。”宋恩年绕开话题。

曹明:“还有个戴眼镜的男人也来过。”

宋恩年:“他问了什么?”

曹明磕了磕烟头,“小子,你手上有孙剑的消息,说明你应当了解这事,看你年纪轻轻,我多提点你两句,有些事不要深究,对你无利。”

宋恩年说,“孙剑是我父亲。”

他观察着曹明的脸色变化,继续道:“欠了几个亿,被追债的人打上家门,逃了,这些年一直没消息,债主每天都会上门闹事。”

曹明手中的烟落下一截灰,有些烫手,他面不改色抖了抖,开口问:“那你来问当年码头那事,有什么目的。”

宋恩年:“找到孙剑。”

曹明:“那你该去讨债公司,找我做什么?”

宋恩年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会去向仇人打听事吗。”

曹明干笑,指着手机频幕,“你都有门路查到这了,还不知道当年码头那事?”

宋恩年说:“不然你觉得,我找你还能因为什么。”

曹明笑了声,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点开银行app,意思是要让宋恩年先将钱转过去。

宋恩年干净利落地转了。

听到转账成功的提示音,曹明这才放心,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露出那些狰狞的伤疤,“首先给你说一声,知道太多的下场就是这样。”

宋恩年冷笑一声:“很别致。”

曹明放声大笑,也不藏着掖着,“先说那张照片的由来。”

“当年的码头偷渡,是因为警察在那批船即将离开的时候突击搜查,查到了好几个没有身份的黑户,还有私自偷渡的人。”

“我当时在报社,听到这个消息,立马赶过去收集一手资料,就拍到了那些照片。回到报社,越看那些照片,我才意识到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宋恩年问。

曹明示意他点开相册里的那些新闻照片,放大,指着船说:“这船吃水量不对劲,按理来说,得是货船才能有这样深的吃水量,客船不可能有。所以我猜测,那不是一艘简单的客船。”

曹明说着,烟已经抽完了一根,他点燃第二根,继续说:“当时年少轻狂,看到这些不同寻常的事,就想着弄成新闻。因此我第一时间就开始着手调查了,没想到这一查,还真让我查出些东西。”

“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四龙方尊案,有印象不?”

宋恩年点开手机,打算上网搜搜。

曹明嫌弃道,“2008年,国家对文物进行一次统一的大排查,结果这一检查就检查出东西来了,博物馆里,每天都供游客欣赏的文物,四龙方尊,是假的。”

宋恩年:“假的?”

“那事掀起了不小的波动,很长一段时间才消停下去。”曹明说,“要是当年有网络,估计这事难以消停。”

“不过话说回来,我调查了那艘船的工作人员,交接对象,和行驶航线,发现他们每经过一个国家都要停顿三日。”

“后来,在纽约的地下拍卖市场,我亲眼看到了那尊四龙方尊,被拍卖出了天价。”

“同时,国内的博物馆里,那尊赝品还继续摆着。”

宋恩年拧着眉头:“所以,那艘船是干文物走私的。”

曹明点头说:“没错。”

“准确来说,不止是文物。”曹明眼神幽深,“船舱里还装着恒温箱,那些箱子里...装着活人的器官。”

宋恩年沉默片刻:“你回国之后,有想过报警吗。”

曹明又烦躁地指着自己脖子,“当然想过,这就是下场,要不是命大,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了。”

“后来我把拍到的照片都送回报社,报社不敢处理,只敢积压在那。后来报社倒闭,也不知道那些资料和照片流落到哪里了,没想到竟然被你找到了。”

宋恩年思索着,图书馆的馆长喜欢收集这些旧资讯,想必那些报纸之类的,就是当年报社倒闭的时候一齐收过来珍藏的。而且他也不曾认真地全都翻看过收集来的东西,再加上装着曹明手稿和照片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牛皮纸袋,没被人注意到,很正常。

因此图书馆馆长也不知道有照片这回事。

但老李的动作实在太快,他想到的地方太广了,几乎每一个与码头案涉及的,都会被他查一遍。

不过这一趟很有收获的,最起码事情明了了,老李做的就是走私方面的事。不止如此,走私的还是国宝级别的文物,甚至还有肮脏的器官走私。

宋恩年想到孙剑,又问:“我看照片,孙剑不是被警察抓了吗,怎么没有报道。”

曹明说:“是被警察给抓了,不过听说半路逃了,然后就再也没有找到过。”

“逃了?”宋恩年拧起眉头。

曹明摊了摊手,“谁知道呢,我现在没什么大志向,活着就行,至于其他的,没精力去想太多。”

他活动着身体,说:“好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也不打算去做什么,那些有势力的人,动动手指就能让一个蝼蚁消失,小子,我劝你也少去惹那些人。”

“知道的越多...”他指了指自己太阳穴,“这里越容易开花。”

宋恩年抿嘴,他想得到的信息今日已经收集够了,也站起身来,多问了句:“还有关于孙剑的消息吗。”

曹明烦躁道,“不知道,我当年不过就是个想要挖新闻的人,我哪知道这么多。”

他盯着外头的天色,已经接近中午,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该说的都说了,走了,我还要忙。”

说着,他起身往外走。

宋恩年也没过多停留,扯了扯衣领子,往汽车站的方向走。

春节的气息浓烈,汽车站人声鼎沸,小贩叫卖着糖葫芦,融化的糖浆滴在地上,像一滩滩血迹。

宋恩年坐在候车长椅上,看着手机屏幕,录音文件正在生成,而后存入手机加密文档里。

宋恩年一路上都在思索曹明说的每一句话,不放过关键信息。

这一趟来的很值,那些零散的线索终于在脑海中连成完整的图案。像拼图最后关键的几块,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

赌场、老李的走私集团、孙剑......

最先可以确定的是,老李和赌场一定是在对立面的,且看样子仇还挺深,不然几个月前也不会雇人去拿保险箱,而围堵他的,就是赌场的人。

还有一种可能是,老李和赌场,原本是合作关系,后来撕破脸,变成对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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