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脸色铁青，大步流星地走下讲台，粉笔灰随着他的脚步簌簌飘落。
他径直走到顾言煦桌旁，指关节重重叩击桌面，“咚咚”两声，沉闷而突兀。
顾言煦猛地一颤，像被从深水里捞出来，茫然地抬起头，睡眼惺忪，额头上还印着校服袖口的褶皱。
“啊？”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神涣散，显然魂魄还没完全归位。
“睡得香吗？”王老师嘴角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眼神却冷得像冰锥。
顾言煦一个激灵，瞬间挺直了腰板，残留的睡意被惊得无影无踪。
“要睡觉回家睡去！你父母辛辛苦苦挣钱供你上学，不是让你来这睡觉的！”王老师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耳，“下课了，自己去班主任杨老师办公室报到！”
顾言煦垂着眼，闷闷地点了点头。
等王老师带着一身怒气回到讲台，顾言煦看似用手撑着头，目光投向黑板，可那双眼睛里空荡荡的，焦距早已穿过墙壁，落在了操场上那颗跳跃的篮球上，仿佛能听到那“砰砰”的撞击声。
王老师瞥了他一眼，那副魂游天外的样子，哪里是在听课？可好歹人没再趴下。他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终究没再理会这颗“顽石”。
下课铃声尖锐地响起。顾言煦压根没动去找班主任的念头，反而迅速从桌肚里摸出那本宝贝漫画，迫不及待地翻开，瞬间沉浸到另一个世界里，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正看到精彩处，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别动别动，关键时刻！”他头也不回，不耐烦地嘟囔。
那只手固执地又拍了拍。顾言煦火气噌地上来了，猛地扭过头，刚要发作——却对上了杨老师那张愠怒的脸！他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所有声音都噎了回去。
“跟我出来。”杨老师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走廊上，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尘埃在光柱里浮动。
杨老师抱着手臂，目光如炬：“顾言煦，数学课又睡饱了？你自己数数，每天上课，不是看闲书就是打瞌睡，再不然就是跟前后左右交头接耳！课课如此！”
“你是真打算跟高考说再见，跟大学绝缘了？”她的言辞像淬了火的针，根根扎心。
“也不是每节课都……语文课我就不这样……”顾言煦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蚋，还在小声嘀咕着挣扎。
“你说什么？语文课不这样？”杨老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嘲讽，“你倒还有脸提语文课？除了语文课稍微好点，其他科目你什么时候认真听讲过？”
“别以为仗着语文那点底子就能高枕无忧！高考不是只考语文这一门科目！”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我把你调到苏沐晴旁边，就是指望你能近朱者赤，不懂的多向她请教！你倒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要不是看在你妈妈是我多年老朋友的份上，就凭你这副吊儿郎当、油盐不进的德行，我……”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语气转为一种沉重的语重心长：
“你知道你妈妈对你抱了多大的期望吗？她总跟我说你其实很聪明，可他们工作太忙，顾不上你，你们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你对学习也越来越松懈。”
“可她心里，始终相信你是块璞玉，只要肯用心雕琢，一定能成器！这些，你知道吗？”
“……嗯。”顾言煦喉头滚动了一下，只挤出一个单音节，目光盯着自己磨得发白的鞋尖。
“回座位去吧。希望今天的话，能真正进到你心里去。”杨老师挥挥手，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期望，“遇到难题，多问问苏沐晴。她各科都很扎实。”
顾言煦默默地点了下头，转身拖着脚步往回走。
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顾言煦长长吁出一口郁气，像要把胸腔里的憋闷都吐出来：
“哎！又被念紧箍咒了！看个漫画不行，打个盹也不行，做人可真难呐！”他夸张地仰头对着天花板哀叹。
旁边的苏沐晴从习题册上抬起头，丢给他一个标准的白眼：“这么能睡，你为什么不在家睡个够？何必非来学校睡？”
“因为我聪明啊！”顾言煦瞬间坐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不服气地梗着脖子。
“你瞧，我就算这么‘不务正业’，竟然都不是全班倒一，也就倒三而已嘛！只要我稍微认真那么一点点，”他伸出小拇指比划着，眼神亮得惊人，带着点挑衅的得意：
“超过你这个全班第一，还不是手到擒来？那宝座迟早得换人坐！”
苏沐晴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戳了一下：“呵，你在说梦话吗？”
“别小瞧人！”顾言煦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些，信誓旦旦，“你就等着瞧吧！等我发力了，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行啊，”苏沐晴放下笔，抱着手臂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意味，“光放狠话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就做给我看看？”
“哈！”顾言煦狡黠地一笑，像只偷腥成功的猫，飞快地冲她做了个鬼脸，舌头一吐，“我就不给你这机会！我干嘛要听你的指挥？”
苏沐晴直接扭过头，懒得再施舍他一个眼神。心里那点刚被激起的好奇和好胜，瞬间被无语浇灭：这人，怕是没救了。
她重新拿起笔，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仿佛要划开这令人窒息的幼稚空气。
让苏沐晴更加无语的是，班主任的谆谆教诲对顾言煦而言，简直像春风拂过顽石——毫无痕迹。
这家伙非但没收敛，反倒变本加厉。课堂上的“娱乐活动”清单，除了看漫画、睡觉、跟前后左右“秘密通讯”，如今又添了一项新花样：吃零食。
这天语文课上，顾言煦难得显出几分“怜香惜玉”的姿态——他唯独对语文课还算保留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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