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云琅到得公主府时,已月上中天。
雨丝绵绵打在梧桐叶,却浇不灭她心中一团仇恨的火。
古来文臣武将,最要讲风骨,重气节。
谗言媚上都要被人纸墨口水骂个通透,更何况做了豢宠给人捏脚?
奉云琅歪在贵妃榻上,说出了她重生后最舒爽的一句话,也终于有了点折辱仇人的实感。
褚南野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走上前,将奉云琅的腿放在了自己膝盖上。
奉云琅从宫里赶回府中,雨夜凉气早已浸透她的身体,如今被一双温热的手托了脚踝,激的她眉头一皱。
她身体排斥,内心抗拒,真想把腿抽回来,摔门而出。
可是不行,她在侮辱他!
若是走了,岂不是便宜了褚狗!
她端起桌上茶水灌了一口,整理好心情,重新盯着褚南野。
只要看到他脸上一点皱眉、不悦,她就开心。
可褚南野,果然是个城府深沉的奸狐狸!被人如此折辱,竟然喜怒不形于色!
你不是文武状元吗?你不是秀笔乾坤,剑定风云吗?
骨气呢?清高呢?!
褚南野点过武状元又考取文试时,一纸文章璧坐玑驰,沈博绝丽。
看的建安帝当下就夸赞他秀笔写乾坤,剑可定风云!
可这样一个正值赤诚热血的少年郎,如此能忍!
奉云琅气不打一处来,拧眉闭眼想办法,怎么才能暂不杀了他,又能气死他!
叫他跪外面淋雨?不行,传出去不好解释。
不让他吃饭喝水?不行,刚说了太翁翁示下,要他衣食无忧呢,宫里宫外一百双眼睛盯着,别让人因此做了文章。
拿针扎他?针眼细小,也不是不可……
褚南野可不知她心理活动如此丰富。
他看奉云琅皱着眉,以为是他按摩手法不好,把这公主之躯捏不舒服了。
就算大公主再不受宠,那也是丫鬟老嬤自小伺候大的,和现代女士不同。
褚南野心内叹一口气,前世他有身份有地位,勾勾手指,就有一堆人把事办好。
没办法没办法,谁让人家现在是他领导,他就职男宠,那就得有职业素养。
穿着鞋捏不舒服不放松是吧,那就脱了吧!
褚南野想及此,伸手就去了大公主的绣鞋,拽了脚上布袜。
奉云琅正在脑中过那宫中折磨人的秘刑手法,脚上一松,一只白生生的玉足就握在了褚南野手中。
那手指尖修长,捏着她的脚趾轻轻一捻。
一边的小侍女立马脸红的要滴出血来,恨不得自己马上变成隐形。
这是我能看的吗?我还小着呐!
肌肤相触,温与凉短兵相接,杀的奉云琅猛地睁开眼,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脚踹向了褚南野的脸!
可这褚南野,不亏是武状元,反应极快,出招迅速!
胳膊一挡,单手一握,把那露出来的一截玉白小腿也压在了膝盖上。
褚南野手握凝脂,心道,还好以前练过几年格斗……
他抬起头来,面上无波,语中无澜。
“公主,是不是有点痒?”
厉害啊,褚郎君!
小侍女心内称赞,不亏是将门之后,含垢受辱卧薪尝胆,依然面不改色!
奉云琅咬着牙说:“给我洗脚。”
小侍女忙忙倒了热水,很贴心的把方才的香花撒了进去。
褚南野握着奉云琅的脚放入水中。
耀金盆,清凌水,红粉花,白玉足。
褚南野的手从脚慢慢揉到小腿,肌肤熨帖,削指绵柔,仿佛把那水都缠绵成了酒。
他揉揉捏捏,洗的很是认真,想那街上的足疗店也没他洗的温柔。
只褚南野没进过足疗店,哪里知道差别大了……
室内莫名就笼起一股暧昧难言的气氛,小侍女看的眼都直了,心中燃起无限遐想。
奉云琅再也撑不住!
前世她活了半辈子,也没被人这么洗过脚!
仿若不是她在折辱褚狗,倒是褚狗占了她的便宜一样!
你说你洗就洗,揉什么揉!
她气的娇容微红,猛地抬脚在褚南野衣服上擦了擦。
随后剜了他一眼,提拉着鞋恨恨出了屋。
翌日,天朗气清。
奉云琅回宫,着人收拾东西搬去公主府。
曲林殿日子虽过的一般,但她在此生活十八年,物什也不少。
安淑仪到皇后处请完安,回到寝宫就见奉云琅正坐在屋中择果子。
昨夜李贵仪的寿宴不欢而散,奉云琅被建安帝斥责当夜必须离宫,因此只得远远拜别了安淑仪。
安淑仪上前,一身华服来不及换,急道:“云琅,你莫不是疯了!你这样……你这样……”
她一肚子的隐忧,不知从何说起,只憋出两行清泪。
奉云琅自母妃吊死宫中,已许久许久未这样近的见过她。
安淑仪容颜清丽,落起泪来如一朵带露百合,我见犹怜,也是后宫一等一的美人儿。
可她性子软和,凡事不争不抢,能忍则忍。
奉云琅和唯谨也一直被她教育要恪恭谦让,谨言慎行。
奉云琅放下幼弟,上前抓住安淑仪的手。
触手温热,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门扉洞开中一双随着裙摆晃来晃去的双脚。
奉云琅隐去眼中泪水,她拿了颗果子递给安淑仪。
安淑仪哪有心情吃东西,只泣道:“你收了那褚南野做豢宠,以后还怎么嫁人?你一个女儿家,名声名节都不要了吗?”
安淑仪问出了她最紧张的问题。
奉云琅道:“我收褚南野做豢宠是太翁翁的示下。”
况且她也不想嫁人了。
虽然前世木措大汗对她也还说得过去,然而婚姻于皇室女子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
又有多少女人蹉跎其中,为夫家为孩子落得个人老珠黄遭人厌弃的下场。
再倒霉的,碰上打人赌博狎妓之流,命也许都要丢了。
安淑仪道:“本朝民风不如前朝开放,就算是你太翁翁示下,传到外面,也于你名声有碍,况且你此番作为,惹你父皇生了那么大的气,这可怎么好?”
安淑仪说及此,哭的更厉害了。
奉云琅虽是建安帝第一个孩子,却很不受宠。
权因安淑仪有孕之时,建安帝让钦天监观星卜算,要看看他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到底如何显贵。
钦天监一干大臣算了又算,都说安淑仪腹中之子是天乾地坤的上上命格,乃天之骄子。
建安帝因此怀了极大的期待。
谁知安淑仪一朝生产,却是个公主,命格再好,如何承他大业?
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从此建安帝便当这个大公主是个透明人。
奉云琅捻起一颗果子道:“母妃,你看这内侍司,给咱们曲林殿送的都是些什么?”
安淑仪一看奉云琅择出来的那些果子,长的歪的歪扭的扭,还夹杂着许多不新鲜的。
“不是一向这样吗?咱们挑挑就行了,这是皇上赏赐,无子的宫嫔还没有这份荣宠。”
是皇上赏赐,可是这赏赐里好的怎么不送?
奉云琅道:“母妃育有皇子,内侍司却把什么破的烂的都送到曲林殿,母妃没想过为什么吗?”
安淑仪低头不语,她虽然忍让,却也不是万事不知。
建安帝膝下凋零,现只有三位皇子,五位公主。
陈贵妃育有二公主康靖和三皇子。三皇子乃建安帝第一个儿子,还与康靖是对龙凤胎,因此极得喜爱。
同年还有位四皇子,年少夭折自不必提。
李贵仪育有五公主奉向宛,皇后无子,只育有六公主德和。
龚良娣育有七公主和八皇子,八皇子自幼体弱多病,活着已是不易。
然后就是安淑仪的大公主云琅和九皇子了。
九皇子奉唯谨现下虽只有八岁,但已然能看出聪明伶俐,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现今东宫无主,陈贵妃自然把曲林殿当作最大的敌手,可不处处看她不顺眼。
安淑仪的母家又没有陈贵妃的显赫,因此她处处忍让,只盼两个孩儿平安就好。
奉云琅道:“父皇本就对我不喜,不过因我救他一命,才多看我几眼。我今日这事不做,他不喜欢我,做了,他只是更加不喜。可这个喜与不喜,以后事在人为。相反,他倒会因为太翁翁对我高看几分。”
安淑仪道:“你当真梦见了太翁翁?”
奉云琅笑笑,“父皇都相信了,便没有假话一说。”
奉云琅将安淑仪带到妆台前,帮她卸去头上沉重钗环。
“母妃,前程要靠自己去挣,你总教我恪恭谦让,可是母妃有无想过,如今北边战乱不平,若有朝一日需要和亲,母妃该如何是好?”
安淑仪的肩膀一抖,若要和亲,她如何争得过陈贵妃和李贵仪?皇后嫡女定然不去,那到时远嫁塞外的,便是她的云琅!
安淑仪嗫喏道:“和亲……”
奉云琅帮安淑仪簪上一支素花小钗,为了安她的心,出言安慰道:“我受太翁翁示下豢养男宠,此事必定传的人尽皆知,和亲多半泡汤,母妃却不必担心我嫁不出去。和亲不敢用我,父皇给指一个臣子却不在话下,毕竟皇权天威,谁敢因太翁翁嫌弃我。”
安淑仪听了这番话,虽心下惴惴,却也止了眼泪。
云琅早已到了指婚年纪,可是有好的都紧着康靖挑。
她握上奉云琅的手,“云琅,你这样变的突然,我真是忧心忡忡。”
奉云琅回握回去,她眼中狠厉之色闪过。
“从前我想着谨慎小意,便能安稳过活。如今大了,细细一想,多番忍让只会如这被择出的果子,遭人嫌恶弃如敝屣。”
世人皆欺软怕硬,前世她是个软柿子,蠢笨心善,结果人人都来欺骗她,践踏她。
再活一回,若还没有长进,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的这番恩德。
她得强大,得护着母妃和唯谨。
奉云琅环住安淑仪,如小时候一般在她脸颊蹭蹭。
母女二人闲话一番,又忙忙碌碌看着搬东西,不知不觉已到了近午时分。
奉唯谨下学的时间到了,奉云琅想起前世,便心疼这个弟弟,因此带了吃食前去接他。
奉唯谨此时才过八岁,长的肖似安淑仪,一团玉雪可爱。
他见了奉云琅,便甜甜的叫:“阿姊,怎么今日你来接我?”
奉云琅着观棋拿出带来的糕点,“阿姊想你了,你看这是什么?”
奉唯谨一看,是他最喜欢的云片方糕 ,他拿了一块儿,又递给姐姐一块。
姐弟俩说说笑笑往回走,经过花园湖畔,只见一行宫装丽人迤逦而来。
打头的那个化成灰,奉云琅也记得。
康靖公主自然也看到了她。
昨夜下了一晚的雨,洗的林花娇艳,湖水澄净。
奉云琅一袭月白长裙立在湖边,衣襟袖口露出里面嫩绿的里衣,端的是娇花照水,清丽脱俗。
她是这几个姐妹里生的最好的,一张秀脸算是集齐了安淑仪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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