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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55

小说:

始乱终弃阿波罗后[希腊神话]

作者:

兮树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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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尔菲的阿波罗神庙深处悄然多了一株月桂树。

阿波罗猜想达芙妮会更喜欢居住过的那片向阳坡,但他无法忍受那点距离。反正她已经断然决然地推开他,那他就如她所指控的那样,再蛮横地满足一次私欲。他倒是希望她能因为这个决定发怒,进而摆脱树皮的桎梏,跳出来指责他——最初的哀恸过后,一种崭新的愤怒在阿波罗的心中萌芽,让他变得极度好斗,会因为最轻微的刺激产生破坏的冲动。

他咒骂厄洛斯,恨厄洛斯将达芙妮推到他身边又夺走。如果可以,他真想将厄洛斯的羽翼用银箭钉住。但狡猾的爱神在那日后就销声匿迹。他也清楚,即便真的强拉着厄洛斯到宙斯面前对峙,占理的也是爱欲之神。毕竟是他先挑衅轻视厄洛斯的威能。

于是阿波罗又怨恨促成巧合的无形之手,为什么让勒托突发奇想,还偏偏让第二个预言与忒提斯有关,否则也不会有海宁芙敢于带达芙妮逃走。

但他最憎恶的无疑是自己:恨自己被一厢情愿的美梦蒙蔽双眼,没能察觉异状,以致在最关键的时刻出了纰漏;他自然也恨那惨痛至此,却仍旧无法熄灭的爱火。

还有些时候,他甚至连带着恼恨起达芙妮维持到最后的缄默。

初遇时她明明大胆无畏,后来身中金箭时也敢于质问他是否预见到塞墨勒的死。可为什么到最后,她反而只会那样隐晦地表达不安与忧惧?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阿波罗用指腹描摹月桂树皮上细腻的纹路,力道随话语加重,“你甚至不给我倾听的机会。”

月桂树摇曳枝叶,像在回答,又像是无动于衷。

阿波罗阖上双眼。一切愤恨都源于无能为力。这是降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到这样无助。

已发生的事,即便是身有多项权柄的宙斯与勒托之子也无力改变。

纵然如此,无处抒发的爱意宛如改道的河流,丧失了奔赴的目的地与河道后,依然一刻不停地奔涌,随时会漫上堤岸将一切淹没。于是就连怒气都成了宣泄的渠道。在他可笑地记恨着达芙妮的时候,阿波罗时不时会听到她的声音,反驳他,宽慰他,诅咒他,原谅他。对,她并没有离开他,只是固执地不愿意让他看见她,有时还会赌气不搭理他。

但那也是有时候。

嘘他又听到了。

阿波罗狂喜地睁开眼睛宛如低语的树叶婆娑声随帘幕掀开失去隐匿的含义。月桂树沉默地与他相对在神庙最深处的庭院里扎根稳健地散开枝桠。她似乎又比他上一次看向她的时候高了一些显然完全不介意汲取的是哪位神祇的力量才得以蒙受滋养。

她难道不该抗拒他到底拒绝在德尔菲生长么?!阿波罗又恼怒起来。

既然如此他就要令她成为德尔菲神庙的一部分、永久地与他联系在一起:

刻画他外貌的神像画像都要头戴桂冠直至所有人都知晓他钟爱月桂那光滑翠绿的叶与淡黄色的小花都恰到好处地与他的金发相缠相触;前来请求他指引的凡人在呈上供奉时会远远地看见她的绿影;编织诗篇赞美他的诗人提及银弓的勒托之子时也必然要一同描绘他所爱护的圣树。

为此他必须让自己的尊名传播到大地的每个角落。

于是阿波罗聆听信徒的祈祷他认真地、过于认真地履行身上的职责以瘟疫惩戒不义之人以治愈的光辉回应虔诚者在千里之外用箭无虚发的银弓佑护又或是带走少年人的生命见证新城市的奠基与命名。唯有对于到德尔菲请求神谕的人他鲜少施舍恩泽。那当然是因为第二个预言尚未实现第三个预言尚未降临他想谨慎行事免得误读阿南刻铺陈的纹样。

一切仿佛恢复正常。

唯一的显著变化是勒托之子几乎不再踏足奥林波斯也不在众神的欢宴上露面甚至不再和以前那样频繁地回德洛斯岛。宙斯打发使者来问询时阿波罗总能找到理由:从日车登上天空到月车跨越夜色笼罩的大地

然而填满白昼与黑夜的事项越多阿波罗的身体里巨大的丧失感只有愈发猛烈。宛如心中蓄养了一头怪物它从内部啃噬它咬出一个孔洞。大同小异的日日夜夜掉进去被吞下时没有发出一点响动。而空洞照旧。

再忙碌阿波罗也没有忘记与达芙妮共度时光。

阿尔忒弥斯闯进德尔菲神庙时看到的便是那么一副景象:

金发青年靠坐在裹着华美深紫色织物的树下微微仰头。番红花色的面纱缠绕树枝

,随早秋的清风舞动。轻纱的下端玩闹似地拂过他的眉眼,一会儿温存地拂过他的鼻尖与嘴唇,一会儿覆盖他的面孔。他宁静得异常,仿佛对现状心满意足,长久地一动不动。只有在面纱要被风彻底吹开的时候,他才会无比敏捷地出手抓住,而后一边摸索着身后的树干,一边埋怨般地喃喃自语几句,听不清,阿尔忒弥斯也不想听。

“你在干什么?”狩猎女神将新娘才会使用的橙红色面纱嚯地从他面上拨开。

阿波罗迟滞了须臾,才眨了眨眼睛。他湛蓝的眼睛映照着天光,依然有种死水般的空洞。

“你怎么来了?”他向姐姐露出友好的微笑。

“你在干什么?!”阿尔忒弥斯加重口气。

他理所当然地答道:“我承诺过会给她准备最美丽的嫁衣,现在终于准备妥当。她很好奇,所以就提早让她穿上了。”

阿尔忒弥斯将视线转向月桂树,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她斩钉截铁地说:“你追逐的宁芙已经不在了。”

“不!她没有!”阿波罗厉声否定。

他骤然抬高音量,阿尔忒弥斯都被吓了一跳。

停顿须臾,阿波罗饱含温情地抚摸月桂树,就好像摩挲爱人的后背:“别开玩笑了。达芙妮就在我们眼前,你这么说,她也会难过的。”

“你——”阿尔忒弥斯语塞,看了看双生子弟弟,又看了看盛装的月桂树。

下一刻,布匹撕裂发出脆响。

阿波罗跳起来,像头守卫领地的狮子,饱含敌意地瞪视着阿尔忒弥斯。

女神扯下月桂树不合身的嫁衣,气得一声笑,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望之色。

“阿波罗,看清楚,这只是一棵树而已。”

平实的话语像扑面而来的冰水。阿波罗的面色变得惨白。他的眼神剧烈闪烁,握紧双拳,身体有些打颤,如同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

阿尔忒弥斯将嫁衣往他身上一抛,不忍地蹙眉,最后还是冷声告诫:“继续发疯有失妥当,但那也是你的选择。比起紧抓着妄想不放,你不如想清楚她为何离开你。免得日后在同一个地方跌倒。”

语毕,她便离开了,仿佛无法忍受在弟弟的神庙中多待一秒。

“为什么?

”阿波罗轻声重复。

如此简单的单词却如锯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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