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阿波罗后[希腊神话]》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阿波罗做决定并没有花很长时间。
神明的意识之海广袤又深邃,能在瞬息之间领悟凡人穷尽毕生都无法企及的奥妙。而细究起来,卡珊卓在意的事并不复杂:他们有可能因为无法磨合而长久地互相折磨,甚至惨烈收场。
“也许确实如你所言,我与你之间天生有着差距。因而我们即便注视着同一件事,也会看到不同的光景。我试着套入佩安的身份,将他摆放在与神明面对面的立场上,似乎理解了一些你的忧虑和疑心。我不敢说我完全理解你为何会这样在意尚未发生的事,但至少,”他弯唇,像是感到庆幸,又像是无可奈何,“我大致明白了你想要什么。”
卡珊卓偏了偏头,表示对此抱有怀疑。
“你无法接受你无法应对的意外转折,并且非常介怀时间带来的改变。”阿波罗顿住,征求她的首肯。
她对此没有否认。
“大地盖亚与天空乌拉诺斯将永远存在,只在世界尽头的洋流短暂地相触,与大地与天空一样,我是永恒的。”
除了神祇,没有任何存在能这样坦然不带一丝夸耀地谈论“永恒”。
“你看起来不愿意相信,但我既然恒久不灭,为什么我的感情不可以是永恒的?以这个前提谈论你所有的不安和抗拒,它们都是可以轻易消解的泡沫。”
卡珊卓不客气地指出他话语中的漏洞:“恒久不灭,不代表着全无变化。况且,你的——”
她及时抿唇。哪怕是对古典文学缺乏了解的现代前生,她对希腊众神最大的印象就是滥情,说得好听一些是感情生活极度丰富,当然,这句话的主语一般限定为男神。更不用说,她还亲眼见识过万神之王宙斯的宠爱是怎样不可靠的东西。
只是她不可能在阿波罗的面前指摘宙斯,不仅仅因为他是雷霆之主的孩子,也因为诋毁贬低神明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只要念出神
的
名讳,就有可能被祂察知。
阿波罗读懂了她强忍咽下的话语,神情变得有些微妙:“我与父神不一样。”
他侧首,视线在虚空的某处定住:“母亲为了生下我与阿尔忒弥斯在大地之上奔逃时,碍于赫拉的怒火,父神并没有出手相助。”
通常而言,神明一降生就拥有成熟的
灵智与躯体,而祂们的记忆又永久鲜活如初。因此阿波罗只是一眨眼,就找回了在德洛斯岛产生第一缕意识那刻的感觉。
名为阿波罗的存在诞生最初的最初,看到的是先一步来到这个世界的阿尔忒弥斯。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帮助母亲继续分娩。而那时,他尚未学会如何从意识之海内部观察自身,只是本能地感到这位金发蓝眼睛的年轻女性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她让他天然地心生亲近。
而后他看到的才是母亲勒托。
即便是女神,在生育时也难掩疲惫之色。她注视了阿波罗须臾,向他笑了一下,像是如释重负,很快闭上眼睛修养精神。
“我是阿尔忒弥斯,你的名字,我的孪生兄弟?阿尔忒弥斯将阿波罗从细沙滩上拉起来。
神祇的名讳在降生的瞬间就铭刻于意识之中,三音节自然地从他的唇间滚落:“阿波罗。我是阿波罗。
半晌,他喃喃:“我们的父亲?
阿尔忒弥斯淡淡道:“父神宙斯在奥林波斯。顿了顿,她看向秀丽的海岸线:“天后没有追到这里。我们是安全的。
阿波罗在那个瞬间明白了自己和至亲的境遇。
平心而论,宙斯待他颇为优厚,他天生就拥有弓箭、音乐和医术的权柄。他本能地知晓自己还能拥有更多,而他执掌的权柄越多,他登上奥林波斯、终有一日面对天后赫拉时就会越有底气,不致于让母亲丢脸。
也许在同一个失望又清醒的时刻,阿波罗就对自己许下了隐秘的诺言:即便父神有自己的苦衷和考量,他也不会容许自己未来的爱人落到与勒托相同的境地。他的子嗣降生时,他会陪伴在他们身侧,听他们念出自己的名字。
再一眨眼,阿波罗回到伊利昂王宫偏殿。
他不知道该如何与卡珊卓分享回想起的这一切。这是他为数不多感到脆弱无助的时刻。讽刺的是,第二次陷入类似的心境,就是因为眼前之人——他追逐着她跨越仿若没有尽头的大地,眼睁睁看着她在他的怀抱中化作无知无觉的月桂,而后度过漫长的等待的岁月。
像是
想要掩饰住内心微妙的狼狈阿波罗拿起搁置在一旁的里拉琴漫不经心地拨弄起来并不是哪一首特定的曲子却依旧动听。
“我与祂不一样”他拨弦的动作不停向卡珊卓重申转而说道“你不相信也无妨。即便假设有一天我对你的感情发生变化我也不会亏待你。我的心胸没有那么狭隘。”
他与卡珊卓眼神相碰眉心出现褶皱又平复:“你不会成为塞墨勒。我可以发誓。”
真的苛求起来即便是对冥河女神斯堤克斯许下的誓愿也并非不可违背。只要违约的神明愿意承担代价。而以神明没有尽头的漫长标准衡量昏睡与流放终究只是暂时的。
“我知道你的态度了。但那目前还太远。假如不是你而是我的感情改变了呢?”
阿波罗错愕地陷入沉默。
他显然并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卡珊卓知道自己这话更像在抬杠不觉哂然:“我并不在预告什么只是凡人原本就无法触及永恒我无法对你许诺任何事。”
“假如你愿意饮下仙馔密酒你也会逐渐明白我在想什么”看着她的反应他继续说道“而那并不意味着你要舍弃身为凡人的一切。我想狄俄尼索斯应当是一个你很熟悉的例子。”
卡珊卓陷入沉默。
阿波罗见状重启话头:“正如你所说目前还太远。现在为此争论只是空谈。我和你可以先解决眼前的事。”
“卡珊卓我是否能理解为你既然告诉我这些意味着你愿意给我一个表露诚意的机会?你的迟疑并非全无来由但就因为我是神祇而你是凡人你就认定自己的揣测一定会成真进而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那未必过于不讲道理。”他的话语直白而恳切并无威吓的意味。
卡珊卓垂下视线。她知道在阿波罗眼中自己的坚持离无理取闹只差一点。
阿波罗拉近距离耐着性子说道:“我会退让但相对地
她闭了闭眼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天秤正在逐渐往对侧倾斜:“你说得对。”
他松弛了些微:“我愿意向你证明我可以让你满意我也可以让你拥有控制感、让你感到
安心。但我对你也会有要求,那自然是你能力范畴之内的事。我想要什么可以之后再说,我不介意,但我认为要求你承诺会试着那么做并不过分。”
卡珊卓咬住下唇,最后点头:“好。那么……如果只谈论眼前的事,你具体想怎么做?”
她感到有必要让阿波罗一手。上来就谈论金苹果和特洛伊存亡的事,又会显得她贪婪、依仗着自己对阿波罗的特殊不讲道理。
阿波罗抬了一下眉毛,反问:“你希望我怎么做?”不等她作答,他就笑了一下:“即便你不肯说,或是一时之间说不出来,那也无妨。在做什么之前,我会询问那是否是你乐见的。我们可以一起摸索合适的相处方式。”
“听上去是个好的开端。”
“那么,”他眼中湛蓝的波光荡出惊心动魄的褶皱,“我可以吻你吗?”
卡珊卓沉默了片刻。一旦把话说开了,承认阿波罗、哪怕只是阿波罗的皮囊对她拥有极大吸引力也变得不是那么艰难。况且,一个吻而已。
“可以——!?”
简短应答的最后被阿波罗吞吃下去。他的架势更像是扑过来咬她。
唇瓣相碰的瞬间,他们不约而同颤抖了一下。
卡珊卓的身躯各方面都与达芙妮有所不同,她的个头拔高,肩膀手臂的骨骼都变得更为鲜明,拥抱起来能够感受到些微的棱角。最简单的亲吻身体各处感受到的也难免与此前不同。
阿波罗在最初的眨眼之间有些困惑地停了停——他还是不由自主拿亲吻达芙妮时的感受作对比,因而对感官接受到的一切刺激觉得陌生。
但几乎是立刻,他就彻底投入进来,并且用上数倍的热情,仿佛要证明刚才那瞬息的僵硬并不存在。
这个吻其实算不上粗暴,阿波罗始终留心观察着卡珊卓的反应,以确保他不会无意间又做了什么令她反感的事。
但在换气的瞬间,卡珊卓不止一次产生她会被拆分落肚的错觉。
只有用力才能确认对方的嘴唇确实存在,并未完全消弭的憾恨,以及对于暂时无法相互理解的恼火……这些带有攻击性的情绪化作动作:她手撑在身后箱盖上,五指之间缝隙也很快被填满。她的另一只手则揪住了阿波罗的头发,时而
推开,时而拉近。
而后,她的指尖略松,轻轻地抚摸起神明柔软的灿金色头发。
阿波罗也不由自主舒缓节奏,绵密轻柔的一下下轻啄代替了撕咬。比起纾解渴望,反复的触碰更像是小动物之间的亲昵厮磨。
非常突然地,他彻底停下了。
“有人来了。”这么说着,他的指腹在她的唇瓣上抹了一下。嘴唇上发烫的肿胀感立刻消失了。而他的表情似乎在询问,她希望他离开还是留下。
“你走吧。”
阿波罗扬了一下眉毛:“如你所愿。但晚上我会再来找你。”
这回轮到卡珊卓吃惊:“晚上?”
“只是想和你继续谈谈。既然身份已经被拆穿,我也没有必要再假装遵循凡人的规矩,”话说到一半,阿波罗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又不由自主变得武断、不容置疑,他尴尬地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卡珊卓不禁想发笑。
“好吧。”她说。
阿波罗眼睛亮了一下,原本还想说什么,旋即便不太乐意地抿唇,一个侧身便消失了——卡珊卓知道他不过是对凡人的眼睛隐匿了身形,但从她的角度看,差不多就是穿墙而出的效果。
“啊,原来是您的琴音,殿下。”来的是平日里管理乐器库的王宫官员,大约是听到了刚才从这里传来的琴音,才好奇地赶来确认。他是个慈眉善目的老者,笑眯眯地称赞:“您的技艺越来越精妙了,刚才只是隐隐约约听到几句,我都几乎要入迷了。”
卡珊卓眨眨眼,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总不能说那是音乐之神亲自演奏的旋律。
再看刚才亲昵中因为碍事而放到一边的里拉琴,琴身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辉。老者也注意到了这点,不禁揉了揉眼睛。
呃——
卡珊卓怀疑明天妹妹波吕克赛娜又要给她带来新的离谱八卦消息:阿波罗神降下新的恩泽,公主卡珊卓弹奏的里拉琴竟然发光了!
某种程度而言,这好像说得也没错。
仿佛察觉她的想法,里拉琴默默地收敛了光辉,如果不把鼻尖凑到琴身边上盯着看,就根本注意不到那层依旧存在着的光晕。
“不过,如果您想来练习,为何不和我们说一声?这里甚至没生火,让您受寒可就不好了,王后和国王也会怪罪我们疏于职责。”话是这么说,老者的目光在她腾着绯色的脸颊上疑惑地停了停。他的阅历与年龄相称,立刻想到了什么可能性,下意识地扫视殿室其余角落。
当然半个人影都找到。
而这间偏殿的窗户颇高,要不借助绳索之类的器具从窗口翻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挑战。
卡珊卓莫名其妙地有点心虚,尽可能泰然自若地说道:“我只是经过这里,一时兴起。我现在也该回去了。”
说完,她就打算撤离现场。步子一顿,她把里拉琴抱起来,有礼貌地向老者确认:“我把它带回去,赫克托尔回来了,也许会想要听我弹奏。”
“当然。”
匆忙与老者道别,卡珊卓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她无法确认,但她隐约感到阿波罗没有跟着她。她经过长兄赫克托尔居住的宫室,听到里面传来人声,脚步微顿。
“卡珊卓。”一位戴着头纱的女性恰好转出来,琥珀色眼睛,浅褐色头发。
“安德洛玛刻。”卡珊卓向嫂嫂致意,朝里面看了一眼,“赫克托尔在干什么?”
“做他常做的那些,护理武器和铠甲,”安德洛玛刻给人的印象与王后赫卡柏有些微相似,沉静却坚定,也许这是她将来会是个好王后的确证,“进来喝点蜜浆吧,外面冷。”
卡珊卓跟着嫂嫂入内。
直接劝说父亲无果,她可以在赫克托尔这里另辟蹊径。如果就连长子都反对派帕里斯出使亚该亚,也许普利安王的态度会有所松动。
哪怕撇开这些宏大得失去实感的事,与安德洛玛刻相处本身也是一件有乐趣的事。
安德洛玛刻是与特洛伊邻近的另一座城邦的公主,亚该亚英雄赫拉克勒斯由当年攻陷伊利昂时,顺路在那里遗留下了城市的根基,他给新城市取了与故乡相同的名字——底比斯。
安德洛玛刻与赫克托尔成婚至今将近一年。
当初赫克托尔奉普利安王的命令前往底比斯,帮助那里的王击退来袭的外敌。他在底比斯对安德洛玛刻一见钟情。卡珊卓依稀记得赫克托尔遣回伊利昂的使者,十分急迫地向普
利安强调要尽快将配得上作为求婚礼物的各色珍藏送去底比斯。
赫克托尔素性沉稳又负担了长子的重任待人接物的态度比同龄人更为老成。
但那一次他接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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