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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台前,水流哗哗喷涌落下,恰似失控的情绪决堤。
周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快门包围圈”笼罩着,“咔嚓咔嚓”的拍照声此起彼伏的,交织成一片嘈杂的声网。笑闹声推搡着她的身子,强迫着她抬起头来。
“你快看她,多可怜啊哭得这么惨。”
“错了没,就问你错了没?”
“还多管闲事吗?”
“……”
那些笑脸在强光后若隐若现,贪婪又得意的捕捉着她每一丝惊恐的表情。
书黎盯着水龙头,掌心用力揉搓,手背反复翻转,手背皮肤被搓的近乎发烫,可仍然不停歇,十指依旧疯狂交错、摩挲。
水花四溅,打湿了衣袖、台面。
她妄图洗去那臆想中黏附手上、钻进心底的脏污,每一次搓洗都是对内心恐惧与执念的无力抵抗。
……
书黎从走廊原路返回,中央厨房有现场烹饪表演,左侧是开放的吧台,右侧是餐区,有长桌,卡座区以及散座。远远地就看到陈嘉文独坐在那,而在看见他的那瞬,她忽然有些心安,周围浮躁的音乐声仿佛沦为那人黯淡的陪衬。
等她侧头喊服务生结账,却被表示:“不好意思,您那桌的先生已经付过了。”
“付过了?”书黎秀眉紧蹙,这家西餐厅价格高昂。他一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薪水寥寥,怎么眨眼间就阔绰到买单了。
服务生恭恭敬敬:“是的,结账单在桌子上,您可以看一下。”
书黎不自觉地向他走过去,下意识的放轻脚步声,陈嘉文正侧脸转向落地窗外,璀璨的灯光将底下商场的繁华尽显无遗,他不知道在看什么,望得出神,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落下来,遮住眉眼,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微微抿着的嘴唇。
结账单就压在餐盘底下,长长的一条,借着明晃的灯光,书黎粗略扫过,总共花费一万多。
书黎视线从结账单边缘划走,目光落在他的侧颜上,心像被重锤敲击了一下。
其实有些埋怨他不该这样乱花钱,却同时被他的这份心意触动。
陈嘉文收回漫长的思绪,那扇玻璃恰似一面镜子,静静立在那,将身后之人的影子清晰地呈现出来。
“你回来了?”他回头,漆黑的眼望向她,似乎有未尽之言哽在喉口。
书黎回:“嗯,久等了。你吃好了?还有什么要点的吗?”
丝毫不提及她这一去漫长的原因。
“不用了,你呢?”
“我也不用。”
气氛莫名地冷了下来,沉默如同冷雾一般,弥漫在他们之间。
捕捉到他情绪的变化。
书黎问:“怎么把账结了?”
陈嘉文目光向左移动,“这不是应该的吗?”
他起身,拿起她位置上的包挂在自己身上,然后拉起她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你生气了,”书黎回捏住他的手指,在他即将在面前走过时,仰头看着他,“可我想知道为什么?”
“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陈嘉文在下一刻停住脚步,回视过去。
书黎不解:“哪一步?”
她话音刚落,对方竟然一言不发地朝她逼近一步,那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影子投过来,原本还算安全的距离被拉近,心里一紧,她下意识往后退开,脚下步子有些慌乱。
待她再抬眸时,对方已经移开视线,眸中的失望情绪似潮水般汹涌。
“我以为的那一步。”
然而,他的话头一转:“我能擅自地喜欢你吗?”
书黎缓缓眨了下眼,猜测着他也许看到什么,又误会了,但她和梁庭轩的事终究是过往,瞒不住,谈那么久,说没有过真心那太假,而这么久的感情又维系到下一段感情……
“你为什么觉得我对你没有喜欢?”
没等陈嘉文回过神,她又说。
“我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和陌生人上床的女人。”
“或许,是我对你一见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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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下几缕柔和的光。
陈嘉文睁开眼,感受到轻微的呼吸声,从而渐渐回转过身,书黎安静地睡在他身侧,发丝有些凌乱地散在枕头上,呼吸均匀而轻柔,恬静的睡颜在微光里散发柔和的光晕。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将她额头间的碎发拨开,指尖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有些庆幸。
被戳的人先是微微动了动身子,随后眼皮缓缓抬起,努力睁开的眼睛里满是惺忪。
“嗯?怎么了……”带着刚从睡梦里的懵懂和茫然,嘟囔着问,像只蜜袋鼯。
“你是觉得我的脸很好戳吗?”
被窝里伸出手,温暖的手心包住他躁动的食指。
陈嘉文无声轻笑:“谁让你睡熟的样子很好欺负呢?”
他的声音却逐渐放松,温柔地注视她。
“我睡这么熟是因为昨晚梦到你了。”书黎收回手,揉眼说。
“是吗?”陈嘉文喉结滚动了下,“那你可以告诉我,我在你的梦里是什么样子?”
“……嗯,你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谈恋爱到大学,后面毕业时我们结婚了,有了家庭,还生了个女孩。”
陈嘉文的神情略微恍惚,仿佛陷入她的温柔乡:“然后呢?”
被子发出摩挲的声响,书黎缓缓往身旁的他那挪了挪,身体一点点挤过去,直到贴近。她侧躺着伸出手臂,温柔地环绕过去。
“……嗯,哪有然后啊,我现编的,你还没发现啊,我都快编不下去了!”
陈嘉文这才淡笑一声,随即修长的手指在她腰间轻轻一挠。
“哎呀,你怎么能这样?”
软肉挠痒,书黎扭动着身子,他伸手将被子猛地拉过头顶,一时间,被子下两人的身形交织在一起,伴随着低笑、情话呢喃,整个世界都被这一方被窝所包容。
……
起床后两人先后洗漱一番,书黎进浴室后不久,陈嘉文收到陈弗清发来的消息,也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晚上家宴。」
简短的,却是不容置疑的一句话。
他坐在沙发上,手肘平放撑着扶手,视线忽然转向又落下,浴室移门透过来光,椭圆形的暖色打在地板上,成为此刻思绪的背景板。
手机在手里转了圈,又收回握紧在手心里。
或许在犹豫要不要回复那条消息,又或许是通过这个动作来缓解心里的纷杂想法。
这场沉思太久,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换成吹风声他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她推开门,浸水的拖鞋拍打在地板上的声音在近处响起。
陈嘉文骤然回神,抬头望去,轻声道:“你好了啊。”
“你在想什么呢?”书黎觉得有些莫名,却说不出感觉,“我连喊你几声都没回应。”
“没什么,只是发了会儿呆。”
……
陈嘉文拉开移门走进浴室,一股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雾气并不均匀,有的地方浓些,而有的地方淡些。
一如多年前,他初次到陈家那样。
清晨薄雾,天空是浓重的深蓝色。
汽车缓缓驶过红色城门,雕栏玉砌,瑞兽檐角,幼时的他透过茶褐色车窗,看到庄严的升旗仪式,围栏后观看的群众乌泱泱的涌动,像无数个组成方阵的黑点。
隔了很远,却同处在一片天空下,呼吸着相同的空气,却仿佛置身于不同的世界里,被看不见的壁垒阻拦。
……
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打在他的身上。
陈嘉文仰起头,花洒中喷出的细密水珠,如丝如缕地洒落在他宽阔的肩头,顺着背部那流畅的线条蜿蜒而下,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拨弄着湿透的头发,溅起的水花在灯光下闪烁如星。
他推开卧室门走出,一条毛巾随意地搭在肩上,一端垂落下来。
转头时,脑袋被满室光亮晃地一懵,待视线清晰,目光直直落向餐厅岛台。
女人背着他坐在高脚凳上,像是画面里最宁静的一抹亮色。
听到开门声,她轻盈地回头,左手捏着一块刚咬了几口、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烤面包片,嘴角沾着几点面包屑。
“早上好啊!”
眼眸亮晶晶的,她朝着自己俏皮地挥挥手。头顶扎着的丸子头经一夜辗转,几缕发丝松垮耷拉下来,愈发显得慵懒随性。身上那件奶白色的宽松毛衣软糯亲肤,随着她的动作,衣角轻晃,仿佛裹挟着这一室暖阳,满是岁月静好的味道。
她微微歪头,眉梢舒展开,笑起来时两个甜甜的梨涡深陷:“我给你准备了早餐,快过来吃吧。”
声音软糯又亲昵。
望着她的笑颜愣了神,陈嘉文回过神,眼神慌乱地闪躲了一下,又舍不得移开。
他不自觉地抬起右手,挠了挠后脑勺:“好。”
原本凌乱的头发被搅得更乱了些,手臂落下时,还顺带拉了拉衣角。
陈嘉文拉开高脚凳,入座时,身体还有些紧绷,他在书黎对面坐下。
岛台餐桌上,早餐被阳光洒成暖色调。多士炉里蹦出的烤吐司,在餐盘里呈现漂亮均匀的焦斑,麦香味混着奶香悠悠散开,饱满莹润的虾仁簇拥在嫩黄的炒蛋间,翠绿修长的芦笋、色泽鲜艳的小番茄。
隔着不宽的岛台餐桌,书黎正在刷手机,外放的音量不大,一夜没充电,手机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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