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景感觉像是在做梦，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他朝她走来，脚步微跛，向来干净挺括的裤子上脏污不堪，膝盖处已经磨破，露出血淋淋的伤口，可他似乎不觉疼痛，脚步很快，几大步便跨到她身前。
孟春景仰头看他的脸，发现他颧骨的位置也有一处擦伤。
“你受伤了……”她呆呆地问，“是摔倒了吗？”
任平生没回答，他收敛起表情，看着她，冷冷地说，“你果然听不进去。”
这句话像一瓢冷水自天而降，孟春景一时愣住，不知所措。
孟庆祝把自行车往路边一丢，横眉怒目地冲过来，王桂荣惊慌道，“你……你不是陪天保复查吗？咋到这儿来了？”
“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把我闺女欺负成这样！”孟庆祝手上青筋暴起，指着她鼻子吼道，“我他妈跟孙子似的见天给王天保端屎端尿，你们竟然这么欺负我闺女！还他妈是人吗？”
王桂荣被震住，结结巴巴地说，“你伺候我侄子不是应该的吗？他是因为你闺女才……”
“放你娘的屁！”孟庆祝快要气疯了，一脚踹开自行车，大步跨到女人面前，狠狠地，一字一顿地说，“廖勇已经抓回了！”
“你说啥？？”王桂荣瞠目结舌，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伙人溜得很快，更像是落荒而逃。
孟庆祝赶紧送孟秋爽去考场，让孟春景回赵家庄收拾东西，晚些时候他来接她回家。
孟春景目送他们离开，及至远到看不清才收回视线，她转头看向任平生，正要开口跟他说话，可任平生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哎！”孟春景跑过去拦住他，“旁边有个诊所，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任平生绕开她，继续朝前。
孟春景急了，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我得罪你了吗？？”
任平生冷冷道，“你没得罪我。”
这语气哪像是“没得罪”？
孟春景依稀猜到他为什么生气，可又觉得不至于，便陪着笑脸说，“幸亏你和我爸及时出现，不然我就要发疯了。”
任平生脸上终于有了波澜，垂眸瞥她一眼，“你打算怎么发疯？”他的声音格外低沉，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孟春景手指一缩，有些紧张，愣了片刻才答，“我……我想先稳住他们，让姐姐脱身，时间快来不及了，我怕……”
“孟春景。”
任平生出言打断，他眉头紧蹙，像是失去耐心。
“你怎么让你姐姐脱身？嗯？”他看着她，重复她刚才跟王家人说过的话，“孟家不只有孟秋爽一个女儿，你也是……
“我应该没有会错意。孟春景，你打算和王天保订亲，上赶着当这个准新娘。”
孟春景僵住，握着他的手腕无意识收紧，她的确是这样打算，可这只是权宜之计，她还小，与姐姐相比，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去转圜，她不会真的嫁给王天保。
任平生仿佛把她看穿，“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救世主，勇于献身，很伟大是吗？”
孟春景看着他，猛然想起那场噩梦，如果他没有及时出现，那场噩梦……是不是就会变成现实？
“不……不会！不是的！”孟春景抖若筛糠，几分慌乱地摇头，“我没这么觉得！我没有办法……他们人太多了，我能怎么办？我只能那么做。”
“只能那么做？”任平生近乎气急败坏，“你不这么做又会怎样？天会塌下来？地会陷下去？地球就不转了？”
“不会。”她摇头，“可我姐就不能高考了。”
“那又怎么样？不能高考又怎么样？”任平生甩开她的手，“一辈子只有一次高考？”
“可这次错过就要再等一年，高考对我姐来说很重要……”
“孟春景！”任平生凝视着她，目光很深，声音微颤，“高考而已，年年都有，人人都有机会，今年考不上又怎么样？年年考不上又能怎样？至于你，鲁莽行事，打算毁了自己吗？孟春景，别自以为是，也别太天真，你承担不了任何后果。”
他猛地闭上眼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猝然转身，快步离开。
孟春景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任平生痛“批”了一顿，他说得那么极端，那么夸张，让她心里极不舒服，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孟春景不甘心地追上去，任平生脚步太快，她跑得气喘吁吁，拽住他，强迫他停下脚步，再次拦住他，瞪着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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