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语录:人生要有追求,但真的不必有太高的追求,否则迎来的可能是一辈子的羁绊。
此刻在洛州城的甯王府里,如豆如萤般的橘色烛光在死气沉沉的夜色中顽强燃烧着,烛光下的女子欲言又止,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突破了那道心中藩篱,轻轻道:“静睿王进城了。”
烛火另一边是满头白发的甯王把原本看的书册合上,他笑着道:
“心敏性静,睿聪天成,雅好读书,五经之义,览之便诵,学不师授,探其精奥,才藻富赡,诗赋铭颂,任性而作。六岁便在文华殿试中在一众年长他的皇族子侄辈一举夺魁。是个聪明的。”
女子点了点头,笑中带着一丝怜悯,“纵才华如此,也有无法超越的哥哥。真是可怜。”
“如今乱世,文词诗赋最是一文不值。什么儒老仁政,向来是用来哄骗苍生小民的,皇家从来只有霸学之道。可惜,我明白太晚,落得今日只能装聋作哑,苟延残生”。他说得字字铿锵,可惜还没说完便呛咳起来了。佝偻的身躯早已是个千疮百孔的破布口袋,里裹挟的不甘悔恨在里面横冲直撞的寻求出口,已经快把他撕破。
一旁的女子连忙拿来裘袍,给老人披上。
她是甯王的儿媳——英莲。
“不知这个可怜的孩子来洛州干什么?”
甯王眼波流转,“看来陛下西狝的消息不假,这是要金蝉脱壳。”苍老的甯王仿佛猜中谜语的孩子,兴奋得仿佛回到了那个尔虞我诈的过去。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也不知恭顺亲王如何想的,竟让陛下离开京城,不怕放虎归山吗?”
英莲惊呼道:“陛下要……来洛州?”
甯王点了点头,“静睿王这次来洛州定是替陛下清扫道路的。”
英莲似乎懂了些,叹了口气道:“为难这可怜的孩子了。听说他也就带了一个侍卫和一个太监。年纪轻,鲁莽了些。”
“谁让这个孩子有一个好父皇呢。御熙北伐以败局收场,输了帝国的家当不说,最后连自己的女人也保不住,堂堂一国皇后被逼出家。皇权尽数落入恭顺亲王手中。早知如此,还不如早年从了郭家和周家,立静睿王为太子,倒填了他们的胃口,今天也让他有个身份好和这洛州城斗上一斗,如今只是一个王爷身份,只身前来,真是千里送人头。”
“他们为什么不让圣英来开这个道?他不是天下最众望所归的储君吗?”
英莲仿佛问到关键了,老甯王用手捋了捋胡须道:“御熙北伐,圣英王被派往西边戍边与匈奴作战。于国是保家卫国,实则让这帝后夫妇保全这唯一军力。如现在召回圣英王,开这洛州城也不见得容易多少,反消耗了兵力。恭顺亲王正乐见他陷入这洛州泥潭,好一网打尽呢。”
被甯王这么点破,英莲终于看清了这波谲云诡的局面。她冷笑一声后抬头望向那还在云间嬉戏并未露出身形的月亮。
还好甯王已经老了,虽然他知并没有放弃那个差点属于他的位子,但诺大的王府只剩相依为命的俩人了,还有什么指望呢?
可惜甯王看不透这些,他痴迷其中,仍然一步一步算计着这玲珑棋局。
许久,他叹了口气道:“我是老了,要是我儿樊毅领银甲兵在此,岂容他们这些宵小作乱。他刚说得慷慨激昂,却突然想起自己和儿子被围剿于这洛州的往事,懊恼和悔恨把那刚刚膨胀的气概立刻戳破,人一下子如泄了气的皮囊,皱缩成老态横秋的摸样,摇头叹气得说不出话来。
英莲垂目流下泪来,烛火昏暗,泪水无人察觉。
天光泛白,晨曦初萌,那小院终于被打开。刘青一声惊呼,一把抱起了状似疯魔的主子。
远远的角落里释平强撑着,独自站了起来,把那满是血的僧袍抹平了些,朝门口走去。路过抱住一起的主仆处,朝那昨夜疯魔无状的人看了一眼。现在他是清醒的,眼中满满的敌意藏的很好。
释平厌弃的不再看他,转身便走。
刘青见到他的手也是一愣,本想拦他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嘉鱼在门口终于等来了踉踉跄跄的释平 ,一把扶住后,手里一凉,摊开一看居然一手血。
他这才发现他的衣袍早已血迹斑斑,佛珠上都混着血,稀稀落落的挂在脖子上。垂在身侧的手已被割破的皮肉,如蒜瓣般裂开着。连那绝世容颜也破了额角,鲜血涔涔,破了像了。
嘉鱼突然有一种被人偷了家,当面砸了心爱之物的感觉,僧袍一卷冲了出去。释平一把抱住他,却用力过猛,扯到手上的伤口,龇牙咧嘴的缩了手。
嘉鱼越发心疼了,回头朝他吼道,“被人这么欺负,你忍得了,我忍不了。我要就这么算了,还算你什么侍僧。”
他还没说完,静睿王已经被刘青扶着到门口。他故意朝嘉鱼甩开了袖子,露出手腕上的血痕,笑着道:“我疯魔之时,如被鬼魂俯身,幸亏小师傅为了化解我的魔障,伤到小师傅,还请赎罪。”
宝叶一看刘青那无须之像,一下就猜出这贵人出自宫闱。一把上前抱住打算发作的嘉鱼道:“能为贵人化解魔厄乃我出家人应做之事。”
嘉鱼虽被抱着,却满眼杀人之意,“老子迟早会找你的。那时你最好疯着,老子杀一个疯子绝不手软。”
静睿王细眉一收,露出雪白尖利的牙齿,“恭迎大驾。”
嘉鱼在宝叶怀里又挣扎了几下,远远见释平已经走远了,才急急的追了出去。
“就这么算了?”
释平没有回答,疾步向外走着,直到出了都督府才转身对嘉鱼吼道:“他是谁,你要杀他?若你这么嗜杀,趁早脱了这身衣服,佛堂里容不下你。”
被他这么一吼,嘉鱼气得不行,任宝叶如何拖拽,他都不肯上马车了。
坐在马车上的释平用他那满是血的手举着马车帘布这么看着他,见他还定在那里,索性一把扯了帘布,对着车夫道:“我们走。”
那帘布被放下,一朵血色的花在布上散开。
嘉鱼看着那血色的花朵,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两步追了上去,但他没有进入马车里,而是气得一把坐在了马车边。
嘉鱼比释平大两岁,在出家前,他的名字粗俗,叫刘五四。出生在京城陋乡里。家中排行不知是第四还是第五,总之无人在意。因为家里孩子众多,谁人在意多他一个,少他一个。
所以他早早便混迹于市井,摸爬滚打练就了一身本事。不足十余岁便成了京城赫赫有名的一代贼王。他曾夸下海口,下至京城名妓的肚兜,上至皇帝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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