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落得毫无征兆,顺着脸滚落下来。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快吓**!”
她终于哭出声来,声音破碎,带着哭腔,一直强撑的冷静彻底崩塌。
她另一只手握成拳,狠狠地捶打着他没有受伤的肩窝和胸膛,却又小心地避开了他所有的伤处。
“你要是真出了事…你要是…你还说那种话!杜仁绍!你混蛋!你混蛋!”
她哭得浑身发抖,多日来的压抑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释放出来。
杜仁绍任由她捶打着,心被她的眼泪灼得生疼。
他将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心口,一遍遍地重复:“是我混蛋!是我该死!你打!使劲打!出气就好…别憋着…梵娘,别哭了…我心疼…”
他想用未受伤的手将她揽在怀里,李梵娘挣扎了一下,最终乖乖趴在他没有受伤的肩头。
温热的泪水迅速浸湿了他的衣襟。
杜仁绍紧紧抱着她,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下颌抵着她的发顶,一遍遍地在她耳边低语、道歉、保证。
不知过了多久,李梵娘的哭声渐渐小了,变成了低声的啜泣。
帐内只剩下两人粗重不均的呼吸声和彼此剧烈的心跳。
情绪宣泄过后,是短暂的静默和尴尬。
李梵娘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肿得像桃子,鼻尖也红红的。
她看着杜仁绍同样狼狈的样子,看着他肩头洇出的新鲜血迹,脸色又是一变。
“别动!让我看看!”她哑着嗓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关心。
她小心翼翼地扶他坐好,解开他染血的绷带,仔细检查伤口。
幸好只是轻微撕裂,并未伤及根本。
她松了口气,立刻重新清洗、上药、包扎。
杜仁绍乖乖坐着,目光一瞬不瞬地追跟着她,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和侧脸,心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庆幸和酸软。
“梵娘…”他低声唤她。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手下动作不停。
“真的…不生气了?”
“生气…但也怕。你若真…我…”
“不会!绝不会!”杜仁绍立刻打断她,把人抱在怀里。
“为了你和春儿,我也得长命百岁。”他顿了顿,声音带着讨好的意思。
“就是这伤…怕是还得劳烦夫人辛苦照料些时日…”
李梵娘抬起头瞪他:“知道麻烦我还乱动?”
“不敢了,再不敢了。”杜仁绍立刻保证,眼巴巴地望着她。
“就是…这帐子里药味重,躺着也闷得慌…梵娘,你陪我说说话,嗯?”
他这是在撒娇?
李梵娘愣了一下,有些不适应。
她“嗯”了一声,起身想去给他倒水,手腕却被拉住。
“别走…”杜仁绍看着她,“就让王猛他们忙去,你…就在这儿陪着我。”
李梵娘看着他,终究没忍心抽回手,重新在榻边坐下:“好,我不走。”
杜仁绍这才像是松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腕,仿佛这样才能确认她真的还在身边。
接下来的大半日,杜仁绍几乎成了李梵娘的“专属挂件”。
喝水要她喂,喝药后嫌苦,非要她就着手喂他一口蜜膏才肯罢休。
看书信公文,也非要她坐在榻边念给他听,美其名曰“伤神费力,需夫人代劳”。
甚至偶尔伤口有一点点疼,他也会立刻蹙起眉头,哼唧两声,引得李梵娘着急查看。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轻轻捏着,仿佛这样便能止痛。
李梵娘由着他去,知道他这是变着法儿地寻求安抚,那两天冷战吓到他了。
她虽然有些无奈,但也纵着他孩子气的粘着自己。
王猛和沈追进来汇报时,看到自家国公爷半倚在榻上,一边听着汇报,一边眼神时不时飘向一旁安静看书的夫人,偶尔还会问一句“梵娘,你觉得此事如何?”。
两人都是努力憋着笑,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瞧,生怕自家老大跟他们急。
直到傍晚,杜仁绍的精神似乎才好些。
他示意王猛将那个从密里带出来的铁盒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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