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兮殿,宴席已经摆开,长案桌上全是各色珍馐,琼浆玉露,应季瓜果精致地摆在盘中,殿内歌舞升平,飞觥献斝。
明看其乐融融,实则是勉强维持。
今日本不是家宴,而是单独招待北荣晋王谢商止的宴席,他不喜人多,因此孝德帝已经吩咐下去,召了太师魏宙和礼部尚书,以及几个心腹大臣前来,仅此而已。
不料他过后却让人传话,想与皇子公主们认识一番,就有了这家宴,却不是所有皇室宗亲都到齐,例如后妃们和亲王们就没来,想来的也来不成。
他人都是规矩跽坐,只谢商止靠在凭几坐姿懒洋洋的,一袭景泰蓝衣袍随意铺开,袍摆用银灰线汴绣五福祥云纹,在辉煌灯烛下泛着点点银光,袖口图纹则是大片竹叶。
如绸乌发打了蜈蚣辫半披着,他骨相优越显得很冷峻,对待他人都是爱答不理,偏偏满眼宠溺看着桌上的小狐狸。
喝了些酒因此两颊微酡,嗓音撩心入骨,柔情蜜意对着那顽皮小狐狸道:“杳杳,可别打翻我的酒杯,弄脏了又要我来洗。”
小狐狸毛茸茸一团还是幼崽时期,到了陌生的地方十分好奇,许是知道自己的主人很强大可兜底,愈发的肆无忌惮。
窜来窜去没个节制,还爬到上座孝德帝的龙袍上啃咬,对此,孝德帝只能挤出个干巴巴的笑容道:“晋王这只爱宠可真有灵性。”
其余官员也只能附和,心里早已经是一团黑云,带个畜生来此等宴席,还任由它到处疯跑,稍不注意面前的碗碟就要被打乱。
今日的家宴比往常都要隆重。
因身患疾病而常年待在东宫的太子殷旭也来了,他面容清癯,好在不过是二十五岁正值壮年,又样貌不凡,瞧着似个病美男,不见那眼窝凹陷青黑的要死状态,反倒似朵摇摇欲坠的白莲,有些让人生出怜爱之心。
不过,这样的储君是不合格的,殷旭已经很少参政,几乎都是在东宫养病,朝中已有不少大臣明里暗里让孝德帝改立太子,可孝德帝至今未动过这心思。
因为这是他与发妻的儿子,曾答应过周皇后会好好护着一双儿女,不会废太子,可世事无常,人走茶凉,这想法又能保持多久。
两相对比下,三皇子宣王殷野优秀很多,不论是能力才华还是样貌,都更胜一筹,他又是个努力上进的人,年纪轻轻就已经任职刑部尚书,又娶了太师魏宙的幼女魏妙婵,前途似锦。
若改立太子,照现如今局势来看,睿王已经赴他国为质,显王殷琦和地痞流氓没什么区别,九皇子宸王殷鹤年纪过小又没开府上朝,他是不二人选。
因此,朝中各分两派,长公主是殷旭的亲姐,自然帮着弟弟,与宣王殷野一派斗得不可开交。
宸王殷鹤已经十五岁,喜读诗书勤奋好学,不过性格实在木讷,与生人多说几句话都会结结巴巴而脸红,自睿王被送去当质子后,孝德帝有意要培养他,不过这性格一时转不过来。
可惹得他有些头疼,但也比不过显王殷琦,这实实在在是个恶劣纨绔,一辈子都变不成好种子了,也就随其自然,不闯出大祸丢了皇家脸面就行。
太师魏宙端起酒杯朝谢商止道:“为修两国友好,晋王远道而来,老夫在此敬殿下一杯。”
魏宙已经年近六十,发丝黑白相间,但仍旧神采奕奕不见老弱,他是草根出身,一步步走到太师这高官之位,其中艰辛可想而知,很是受先皇重用,到了孝德帝登基,本以为孝德帝会用曾经仇怨赐死他,却出乎意料,依旧尊敬重用,几乎是权倾朝野。
闻言,众人都往谢商止的方向看去,他却不回答甚至连个正眼都不给,一直在逗弄小狐狸,唇角微勾,仿佛沉溺其中未注意到。
魏宙见状脸色慢慢铁青,他身居高位多年,还未曾遇到几个敢给脸色瞧的,何况还是像谢商止这样于他眼中是乳臭未干的小子,但也咬牙硬生生忍下。
孝德帝比较“宽宏大量”些,早年间他还是齐王,于皇位遥遥无期时,受过的冷嘲热讽数不胜数,谢商止此番行为,算不错了,至少没有指着他骂。
舞姬乐伶们在御前总管王渡的示意下退走,殿内鸦雀无声,谢商止抱着小狐狸顺毛半晌,这才给了回应。
端起酒杯很是散漫,但自有股痞帅迷人,朝着魏宙轻轻颔首,抿了口酒就放下,始终不发一言,继续抚摸怀里的狐狸。
处于末席的三位公主看法和感受不一。
殷南姬起先是满含少女情怀的心思去瞧谢商止,见他如此丰神俊逸更是心花怒放,可久而久之,她就觉得此人有些可怕,还有些万人嫌又必须万人敬。
她凑到虞归婳身边,小声道:“六皇妹,这晋王怎如此无礼猖狂,比长公主还傲慢,你是怎么夸出口的。”
虞归婳:“……”
她刚刚说完就偷瞟一眼对面座位靠前的谢商止,他那如刀锋锐利的目光直射而来,仿佛可以洞察人心般,直叫人背脊生寒。
殷南姬一哆嗦,连忙道:“真是可怕,希望日后还是少见为好。”
殷梨也凑过来,却是没有倒苦水,而是疑惑道:“六皇妹,我怎么总觉得晋王时不时就会盯你许久不挪眼,听闻今日在城门时,他突然朝你跑过来,这……莫非你们有什么龃龉?可你们不也是第一次见面吗?”
虞归婳眉心微跳几下,她自和殷梨说过几句话后,就察觉这位五公主心思细腻的很,她到宴席上后,一直在悄悄打量前排的太子殷旭和宣王殷野,以及宸王殷鹤,倒没有注意谢商止的目光,不曾想却让殷梨察觉到。
今日在城门时谢商止无比傲慢,那排场也是大得很,忽然落轿朝她跑来,又问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她自然也被当成了聚焦点。
而谢商止带着那精美棺材,也就是他所谓的死人王妃进城后,阵仗也不见削弱,还一路撒下漫天纸钱,恨不得叫京翎百姓都知道此事,弄的乌烟瘴气。
虞归婳小声回道:“有嘛,也许是我穿的这身衣裳和他差不多颜色,晋王看着不像有宽容气度的人,应该是觉得我冒犯他了,至于今日在城门,他可能看走了眼,把我当做故人。”
殷南姬很是赞同:“我也觉得如此,晋王虽然俊得很,但我感觉此人……”,她不敢说了,方才刚说完人家坏话就仿佛被抓个正着,有些心虚。
殷梨哽住,对于虞归婳的回答,她半信半疑,总觉不太对,但也没再多想。
而三位公主的对话,谢商止尽收眼底,她们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敌不过他会唇语啊,得知虞归婳的回答后,心里冷笑问:“本王没有宽容气度?可笑。”
孝德帝又朝谢商止道:“晋王刚到京翎许会不适应,在万玉街的府邸可还满意?依朕看不如搬来宫中,毕竟稳妥安全。”
万玉街是皇亲国戚住的区域,给他准备的府邸仅此长公主府,那可是气派宽敞的很。
谢商止虽然不是他要求来做质子的,但名义上如此,而且一个异国王爷,又是北荣朝皇室子弟中最出挑的,来大邺怕不是带着什么阴谋诡计,孝德帝觉得还是要他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行。
并且还派了锦衣卫暗中观察,如同监视,若有风吹草动他会第一时间得知。
面对孝德帝有些降低帝王姿态的问话,谢商止并没有区别对待,依旧冷着脸没第一时间,不疾不徐抚摸怀里小狐狸。
显王殷琦却出了声,猛干好几杯酒,这所谓酒壮怂人胆,他忽然指着谢商止语气不善道:“晋王今日进城,还带着棺材,听说里面是你的王妃,让迎接的官员下跪行礼,原来晋王好死人这口,还撒了一路的纸钱,实在晦气,又在这里摆什么架子。”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孝德帝险些没栽倒,魏宙眉头紧蹙,可算有人把他心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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