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还这么生疏？”
“……薛姑娘。”
薛绍衣弯了弯眼睛。虽然这称呼也显得过于客气，但与原本的相比，总是少了几分敬畏，多了几分亲近，让人觉得能够接受了。
“曦曦她……”
见宗窃蓝似乎担心把女儿吵醒，薛绍衣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了过来，压低声音道：“我先把她带进去。然后，我们再来好好谈谈你的事。”
她明明是用最平静的语气，可却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心虚，这让她愈发觉得，之前针对他行为的种种猜测没有太大的问题。要不然，他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薛绍衣将昭曦安置在了后者的小床上，并将这段时间缝制的小玩偶塞进了女儿的怀里。
自从得知这孩子时不时就会做噩梦之后，她便花了点心思，用自己衣服的布料给孩子做了个小玩偶。她的女红水平，只能算过得去，做出的东西倒是能看，但肯定算不上精致。好在孩子半点不嫌弃，反而喜欢得紧。有了这玩偶后，昭曦做噩梦的频率竟真的下降了一些，这让她也同样开心。
安顿好女儿，薛绍衣出了卧室，正好瞧见宗窃蓝挣扎着想从地上起来，她赶忙快走几步，伸出了手：“来，小心点。”
宗窃蓝犹豫了一瞬，还是接受了这份好意。
“你先坐会儿，我把东西收一收。”
扶着他在榻子上靠好后，她先将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了七七八八，方才搬来椅子坐在他面前，并选择了一个单刀直入的问法：“你想丢下曦曦，一个人离开吗？”
宗窃蓝：！
隐藏的想法骤然被揭开，宗窃蓝显露出几分慌乱，他移开目光，不敢与薛绍衣对视。随后，他或许是觉得，眼神也会泄露心绪，干脆闭上了眼睛。
但他的反应，已经足够验证她的猜测。她犹豫了一下，决定要采取攻势。
薛绍衣将自己从椅子上挪到了榻子上，直接拉住宗窃蓝的一只手，搁在了自己膝头。他的体温已基本恢复正常，就比她略高了一些，叫人放心不少。见他只是僵硬了身体，并不直接表示抗拒态度，她才接着说了下去。
“窃蓝，我知道，以我的立场，没资格对你说这些话，可是……曦曦才五岁。因为我的缘故，她生命的前五年，从未感受过母爱。你真的忍心，让她在接下来的人生中又失去父亲吗？”
宗窃蓝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可他所有的情绪，都已通过他微微颤抖的手，传递给了薛绍衣。
他根本放不下女儿，他只是没了办法。当他再次开口时，态度已像是在求助。
“大人，若是可以，我也不愿意让曦曦独自一人。但是，我的身体已成了这副模样，就算我想，也没有任何办法。”
在再一次见到薛绍衣前，宗窃蓝也曾抱过一丝期待。他当时想，虽然从他掌握到的情报来看，大人的身体状况也不算特别好，甚至需要他的支援。但等这一阵扛过去，她逐渐恢复后，说不定能像在那间奇怪屋子里初见时那般，再次为他创造难以想象的希望。
而重逢后，他已明白，此事再无可能。
“如果自己无法解决，为什么不试试向其他人求助呢？”
听到这么句话，宗窃蓝无奈扯了扯嘴角：“大人，我在这地方，已是恶名远扬。任何人见了我，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又怎么会有人愿意向我伸出援手？”
薛绍衣用空着的那只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这话我可就不赞同了。我还真知道几位合适的人选……大概吧。”
怎么说她也在小世界之外，对这边的情况做了种种观测，就算没到对剧情了如指掌的程度，一些基础的信息，她还是了解了七七八八的。
想到这儿，她定定望向宗窃蓝，终于与因为惊讶而睁开眼睛的他对上了视线。
她问：“我有一个计划，想试一试，你愿意相信我吗？”
他点头答应的速度之快，让惊讶从他的脸上，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一个时辰之后，宗窃蓝站在镜子前，对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半天，仍没有回过神来。
他不明白，大人明明没有半点灵力在身，为什么能将他们两个的身体整个调换过来？就刚才那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便进入了薛绍衣的身体中，这怎么可能呢？
宗窃蓝本想仔细问上几句，可一回头，却看到一张五官皱成一团的脸。他立时抛下了违和感，上前将人扶住，轻声询问道：“不舒服吗？若是撑不住，我们还是……？”
“没事。”薛绍衣摆摆手：“我适应一下就好。”
何止是不舒服，她简直想不通，宗窃蓝怎么能用着这一具身体，若无其事地生活那么多年。身体的每一个部件，都像关节连接处被破坏的偶人，操纵起来艰难至极。连带着整个胸口都被一块巨石压着，呼吸也变得困难。亏他除了那几次实在撑不住的情况，竟一次都没让人看出端倪。这就是为父则刚么？
“大人……我们还是换回来吧。要找谁、需要做什么，您告诉我就好。我会严格按照您所说的去做的。”
“不可能了。我的能力有限，这一次交换完，要过许久才能换回来。”
为了不让宗窃蓝继续坚持下去，薛绍衣随口扯了个谎言，试图将他应付过去。
此时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还可以用一种更简单的方式去形容——夺舍。
她全身上下，只有那残缺的灵魂，是真正属于她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找到合适的“身躯”，她就能寄身在对方身上。当初费了那么多心思，搜罗灵质，按照自己原本的长相捏造一个身体，一是因为夺舍有些缺德、成功率还低，二是因为这张脸才方便“好心大哥”辨认。而就在刚刚，她并不强行地占据了宗窃蓝的身体。他无处可去，只好寄托在灵质上。
事实上，她随时都能跟他调换回来，不过此事没必要让他知道了。
见宗窃蓝还是一副有愧于她的表情，薛绍衣想了想，又找到了说辞。
“你不必如此在意。正好，就在这几日，我便要来月事了。你帮我扛痛经，我替你用几天这身体，也算扯平。而且，有过这样一回，等曦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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