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爸爸过去十多年对不起你，你就给爸爸一次赎罪的机会好不好？”姜洪勇声音近乎哀求。
听得姜颂意心脏刺痛，她抬手狠狠抹走眼泪：“爸……，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养我那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说这种话，我会很难过的。”
“那小意说，想要爸爸怎么帮你？”男人破涕为笑，转变语气，“你和你妈妈一样容易心软。”
姜颂意皱皱鼻子：“我还可以和爸爸一样顶天立地。”
姜洪勇愣住，低下头，抬手揉揉鼻子，不再接话，泪水在眼眶打转，快要憋不回去，幸好女儿已经拿起纸袋离开。
门关上的一瞬间，他的泪如决堤，泣不成声。
仇停已经早早在楼下等待，看到对方手上的小纸袋，第一反应就觉得是给自己的。
他猜的没错，自己总是胡来的第六感在姜颂意身上格外准。
“谢谢小……”
“我爸非要我带给你。”
“！”
“眼睛里面装电池一样。”
说亮就亮。
山水佳苑位于城东，除了职高的人，他们几乎不来这边。
姜颂意和他并排走着。
“为什么要来这里？”
“找容叔。”
姜颂意打量着四周，绿化很好。
“容叔……我记得他有个儿子，好像叫容湫？”
“嗯嗯。”仇停微笑，“小意宝记性那么好啊。”
“别什么都乱夸。”
“才不是乱夸，有依据的。”
“混球。”
她跟着他往某栋楼走去，然后坐电梯上楼。
电梯门映出二人模样，仇停默默往她身后靠，模糊的镜面里，两人像是在彼此依靠，亲密依偎。
少女始终低着头，眉眼里都写着焦虑。
“麻烦太多人了……”她忍不住说出心中所想。
人情是最难还的东西。
仇停：“会有机会还的，人与人直接总要有真情，不然就要世界毁灭了。”
“我以前还真想过要世界毁灭。”姜颂意把曾经的痛楚在此刻当作玩笑说出，竟不觉一丝一毫的难受。
或许人们说的走出来就是这种滋味。
万分轻松，像是面对春暖花开。
仇停微愣：“那……现在呢？”
“现在？”姜颂意微扬下巴，“现在觉得世界毁灭太便宜你了，我还没有原谅你说我是蘑菇的事。”
“我就说我赚大了。”
脑海里闪过昨晚的对话，姜颂意一哽：“烦人精。”
容家客厅里，姜颂意听着两人谈话，没插嘴，抬头时看到了出门接水的小男孩，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顶着干净利落的寸头，和她短短对视半秒后，就回了房间。
门吧嗒一声，轻轻关上。
身旁的男人注意到，微微一笑：“他害羞。”
家里忽然出现两个没见过的大哥哥大姐姐，换谁都会下意识忐忑躲避，更何况一个小孩呢？
姜颂意没多想，扭头专心致志听他们对话。
容叔：“学校监控、纸条、照片、还有录音笔……你准备的有够周全的，和姜同学商量了吗？”
姜颂意一愣，这些她还真没听仇停怎么说过。
和男人对视着，余光里的仇停显然也是忘记了，眼尾下垂，自责的水光在眸底流转。
姜颂意指尖微动。
她也算不上不知道……有些动作仇停做的太明显……
少女思索再三，终于开口。
“嗯，我知道。”
眼前人了然点头：“如果到时候警察奈何不了他们，就上诉。到时候我会和姜同学的父亲联系——这个需要家长，仇停。”
被这么一提醒，少年眼底的凝重都散去，不好意思地默默鼻尖：“嗯嗯，一切都听容叔的。”
姜颂意：“谢谢容叔叔。”
男人笑着起身：“我应该做的。”
小区门口。
姜颂意双手插兜，两人的围巾下摆总会擦在一起。
像是那有意无意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
“你像是知道这个世界的所有走向一样。”姜颂意漫不经心开口，踢走脚尖石子。
柏油路在冬日氛围下，也变成冷色调的深蓝色。
仇停认同点头：“说不定我是神呢？”
姜颂意抬头，呼出一口白气，微眯着眼望着向青白的天际线。
“说不定呢。”
仇停挑眉：“真难得，你居然没有说我是神经病。”
姜颂意短促地笑了声，身旁的出租车路过两人故意降低车速，在没有获得对视后，一脚油门离开。
她只是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脚尖，低声重复：“说不定呢。”
眼前的路变得很长很长，一眼望不到头。
仇停：“这种时候，我居然更希望你说我是神经病。”
“怎么？不习惯我夸你？”姜颂意打趣他，“你怎么那么奇怪。”
“我想让你觉得我对你的好是理所应当。”
“可我没有理所应当的底气，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
“你有，你必须有，你让我很开心很幸福，让我觉得人生有意义。”
“没有我，你的人生依然有意义，仇停，你不是我的附属品，明明你最应该觉得，我对你好是理所应当才对。”姜颂意抬头，“这种话，你应该对自己说……给我当个榜样。”
“我有在好好当榜样。”仇停站直身子，“我在理所应当的对你好。”
“……”
姜颂意有些抓狂，这种文字游戏绕来绕去的，她完全赢不过仇停。
不如打一架来的实在。
……
算了，哭了不好哄。
“你就没发现你真的很烦吗？”
“发现了。”
“所以呢？”
仇停深吸一口气，走到她面前，弯腰时围巾下摆扫过少女心口。
“如果我现在走到路中央等车撞……”
姜颂意额头一跳。
“你是疯了吗！？”
“姜颂意……”仇停握住她的围巾末端，像是在握住她的手，“如果是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闻言，姜颂意呼吸都停滞一瞬，愈发不敢想象晚上的事情，每一句话都被虚化成遗言般的模糊，她忽然想到什么，语气里带着急切，又气他不顾自己：“你那个梦是假的你知道吗！？对一个虚假的梦念念不忘，你是疯子还是精神病？”
少年笑了，露出白皙整齐的牙齿，眼眸弯成月牙。
不是梦。
是你。
对你，念念不忘。
“你看啊，连我这样无赖又神经质的人都会在无数个瞬间爱上你，小意宝，你这样宽宏大量，也该爱上自己了。”
“……”
少女低下头，没再接话。
天空犹如被霜雾覆盖，一望无际的白，透不进来一丝一毫的阳光，触景生情在此刻居然没有出现，完全相反的心情充斥一个空间，将两人紧密包裹。
是太阳吗？还是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爱吗？
或许，只是一个拥有正常体温且笑得阳光的少年。
姜颂意昂首挺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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