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自以为掩藏得好,海明月的金箭叫他不得不显形,不必看他的表情,也知他因此恼羞成怒。
“百叙。”海明月道。
不远处的歪脖子树上,站着个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半张脸掩藏在帽子低下,只露出下巴。
“你就是百叙?原来是个无脸见人的阴暗爬虫。”曜灵嘲讽。
“多谢几位的及时雨。”百叙怪笑一声,“能看到此阵又如何,阵法一启便不会停止,几位的血肉拿来祭阵正好。”
海明月十分肯定:“你要血和魂魄。”
通常需要这些东西的,都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几人仅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内心所想:百叙出现在此,敢这般面对他们,要么得意忘形,要么他还有逃脱之法。
玄松低声:“捉住他,我自有办法问话。”
几人了然点头。
他们刚觉察到地面有异,齐齐散开,一根根粗壮如大腿的大刺破土而出,有藤蔓之灵活柔软、尖刺之锋利坚硬,火烧不能伤其分毫,方才遇水则化在此处也不管用了。偌大空地瞬间被这数千根大刺围成一片不见天日的巨刺密林,躲避间,前方会忽然窜出几根刺迎头扎来,又或是从左右面袭来,稍有不慎都会被刺穿,与此同时,在大刺皮下,开始散发幽绿的烟雾,渐渐看不清前路,似瘴气。
“有毒。”曜灵自小炼丹,对毒物十分敏感,解开亦是轻而易举,其他人各有各派别的解法,霄山以内息固体表,清屏峰使毒气一近身便自发退散。
海明月避开大刺的追击与蒲小羽道:“蒲姐姐,你先出去,我想办法接近他。”
“哦好。”蒲小羽正想着海明月要怎么接近,眼前海明月的身形突然一晃,她不禁感叹,这天赋好的人,果然学什么都可以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海明月问:“你执着温阳,难道此地有特殊之处?”
换来一声冷笑。
“还是因天下血流成河,尸骨成堆,都不够用?”
顿时所有大刺缠绕追杀,将海明月四周退路锁住,杀气凛凛朝她刺去,无处可避,将她扎成筛子,不曾想是一堆纸屑——
早在蒲小羽飞出去的瞬间,她便做好纸人符,也将自己化形为纸人,两张符重叠再分开,不过眨眼的事,借着缭乱的大刺遮掩,唯有最近距离的蒲小羽才能看清。
“我猜对了,可见此阵遍布天下。”海明月出现在百叙身后。
“你……”百叙顿时一惊,就被一符定住身体,动弹不得。
至于那些追人的大刺,承允等人不装了,各用其法使之粉碎。
曜灵环抱双臂:“阵法既然无法停下,我若是你,就不会留在这里等死了。”
站在她肩上的蒲小羽点头。
“狂妄,你们又怎知?”百叙又是一声怪笑,化成一道烟雾欲想逃脱,被玄松一张符纸吸了进去,在符纸上显出一个黑袍斗篷模样的……小人像。
曜灵对着符纸里的百叙扮鬼脸:“修道者还有不认得玄松道友的点睛符。”
使死物变活物,反之使活物困于一符,是为点睛符。蒲小羽就见过这道符把画中群鹤引出来飞上九霄去。
玄松一笑:“我来盘问他。”
说罢,他就地盘坐,点睛符悬在身前,随着双掌结印,符纸金光闪烁,升起串串符文,纸上的黑色小人在慢慢变淡。
蒲小羽问:“怎么淡了?”
“色淡是百叙的记忆被玄松道友抽出,”百花满面敬佩,“这是点睛符的盘魂术,入此符者,前世今生无处可藏,玄松道友入道至今用过两回,极伤寿元。”
几人不自觉看向乱葬坑,海明月道:“若天下皆有此阵,恐是一大劫数。”
正思索间,玄松忽然吐出一口血,原本鹤发童颜,此时先是白发暗淡无光,五官和裸露的脖子、双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褶皱一道加一道,一道更比一道深,紧接着眼睛、鼻子、耳朵开始流血。
便是观星窥命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噬,百花和曜灵大喊:“停下!”
玄松,未停。
百花盘坐捏决,这个决,是引息。蒲小羽上次给承允用过,承允亦在芳草县见过海明月这般借息给蒲小羽。
照玄松此刻情况来看,是引寿。
引寿又如何?
偏要看看能窥到百叙几分秘密!
剩下三人不做犹豫,和百花一起,围坐在玄松四方,顿时霞光缭绕,蒲小羽看见随着符纸上的黑色淡去,在上方也逐渐汇成一缕无暇的透明魂魄,双目纯净,表情懵懂,这是百叙。
这何止是抽取记忆的读魂,分明是洗净魂魄,可以因洁净无垢投进有福之家。
蒲小羽越发敬佩玄松,他衣裳沾满血迹,衰败死气渐浓,最后收手,弯腰吐血不止,一瞬间的苍老让他连牙齿都脱落,随着血一同吐出来。
“玄松道友!”曜灵把好几张符纸打进他的身体里。
这究竟是怎样的魂,让刚吃过如何果延寿千年的玄松直接进入将死之相,连其他人的脸上、头发也少了那种感官上的长寿华光。
“别急,还有一口气呢。”玄松说一句话喘三喘,他举起手,朝虚空中的魂魄一挥,百叙的魂魄则听话投胎去了。
“是呀,莫急。”蒲小羽跳到海明月身上,把她腰间的小荷包解下来,不过并没有海明月自己手动解开快,一打开,里边是她这个纸片身体没办法吃到的那颗如何果。
幸好她是纸片人。
她在海明月手上,举起纸片手,把如何果精准分五瓣:“免得你们相互推辞,都莫推辞,我们还要去毁阵。”
这是真正的灵树仙果,比起炼制的丹药,一口下去就可以瞬间百病百消,哪怕一口气也能将人拉回来。
蒲小羽笑道:“一个千年,一瓣就算两百年,且当碰到如何果的机缘,就是为今日。”
玄松笑得虚弱:“得之失之,当是未得,窥到大劫,怎是不得?多谢变变道友。”
一瓣如何果,竟叫他们吃出豪饮千杯的极尽潇洒。
玄松的头发和面容一时难以恢复,但说话间,已显气足:“在百叙的记忆里,有一句话,‘山河变换,见日之时’。”
“这是何意?”
“此阵名为换地,以血肉为祭,天下共有六十四个,六十四个阵相连相生,互为阵眼,生生不息,不断变幻,稍有不慎就会被拖进去。”
听言,他们都想起百叙说的:“一旦阵法开启,就无法停止。原来是这样的无法停止。”
“就算毁掉温阳这个,也还会再生。”
“那么山河变换,见日之时,是谁‘见日’?”
玄松点头:“这正是抽尽我寿元窥探到的东西,百叙的魂魄被下禁制,要不是诸位,我难以看到那一处地方。”
众人追问:“何地?”
“我目之所见,尽是岩浆。”
蒲小羽脸色一变:“岩浆?”
“对,在百叙的视线里,只感受到威压,之后再也窥不见。”玄松叹气,为此,竟一耗就是近五千年之寿,“不过可以联系到大茫山地底之下的恶蛟,它三万年多前被镇压烈焰熔浆里,以地之毒火淬其性。我想指的应该是它。”
三万年前,遥远非常,无法想象。
“我……我见过。”蒲小羽不知要从何说起,见五人都看向她,她一时难以描述,就像孩童用简单的字词来表达,因为她也不是十分清晰,“我在梦里见过两回,都是岩浆,其中有一双眼睛盯着我,是人的眼睛,有阵,像宝塔一样的阵,是什么符文我记不清,岩浆之下还有东西在游动……”
曜灵沉吟:“如此梦境……难道变变道友与此有关?莫不是前世之境?”
“这就不知了。”蒲小羽摇头,又想起自己曾经问过白雀得到的回答,连风和子都没有答案:“罢了,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是毁掉这六十四个阵。”
几人连连点头,继续谈话,唯独海明月若有所思。
玄松道:“据百叙的记忆,六十四个阵要同时摧毁,先后不超过两刻,每一个小阵阵眼都在坎,是一块足有十丈多的火石,埋在地底,此石坚硬无比,同样有六十四道禁制符,我们五人,就算加上变变道友的真身来,恐怕都要花上数月才能解开一道禁制,要毁阵也得百年,其中还有更凶的八个方位,最凶在正北扈县。”
“好毒的阵,不知准备了多久。”
“应有四十年左右,”玄松道,“诸多势力纷争不休,大多有百叙在其中挑拨,为了得到尸体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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