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史为聘（原名：青衣记）》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方觉夏验了三日血，得出的结论是，另一只蛊虫并不在菰蒲身上。
烛火熄灭后，裴昭躺在榻上，毫无困意，忍不住开始想菰蒲的意图。
但卫婴无论怎么用刑，都没从菰蒲的嘴里撬出任何线索，王府的谋士也毫无头绪。
自己仅靠空想，自然什么也想不出来。
卫铮铮见她辗转反侧，便泡了一壶安神药，问道：“当时，裴小姐为什么那样做？”
裴昭坐起身，平淡道：“殿下因为救我，才受了那样重的伤。”
“这么说……裴小姐是为了报恩？”卫铮铮吹着瓷盏上飘出的白烟，过了一会，递到她手中，“我和我哥跟着殿下，也是为了报恩。——看裴小姐的表情，好像很是诧异。”
过去，自己对他似乎有些偏见。
裴昭握紧瓷盏，看着药汤里倒映的面容，望着望着，水面映出一张模糊的脸，一双无情的桃花眼中凝着霜意。裴昭急忙眨了眨眼，水里的面孔又重新变成了自己。
烫热隔着杯壁传到手心，驱散深秋的凉意。
喝完安神药后，裴昭问道：“卫姑娘，王长史他也是殿下的门客吗？”
正如她预料的那般，卫铮铮面露犹豫。
也是，作为王府死士，有的事情的确不便告知自己。不如等崔珩醒来后，直接问个清楚。
正当裴昭漱完口重新躺下时，黑暗里传来了卫铮铮平静的声音：“裴小姐，王长史他不是门客。但王长史的父亲王修，和殿下过去有交情。至于交情如何，大概只有殿下才清楚。”说完这句话后，卫铮铮安静地躺回了榻上。
夜里的风拍打在窗棂上，好似呜咽。
裴昭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卫姑娘生日时，似乎对王长史便颇有敌意。”
对面沉寂片刻，才回道：“殿下不喜欢王长史，我作为殿下的死士，自然也不喜欢。更何况，法场时那样危急，裴小姐怎能把他的性命置于你之上？他是救过你的命么？”
卫铮铮少见地语气起伏。
“王萼在京城帮过我许多。”裴昭轻声道。
“裴小姐过去出身名门，自然知道有些事情，对世家子弟不过举手之劳，但对寻常人来说，却要用性命才能回报。更何况，裴小姐怎不知王长史别有所图？毕竟他和殿下还……”卫铮铮意识到自己失言，“对不住，裴小姐。”
裴昭叹了一口气：“皇室也好，世家也好，与人相交，都是别有所图。殿下和我也不过是交易而已……卫姑娘，你做死士，图的是什么？”
“殿下对我和阿兄，既有救命之恩，又有知遇之恩。”卫铮铮平淡道。
翌日正午，方觉夏找到裴昭，语气有些犹豫：“裴小姐，其实还有一种方法能直接把蛊虫引出，但这种方法，或许会导致蛊虫立刻暴动……某只有三成把握能让裴小姐安然无恙。”
裴昭叹了口气，若是有六七成，倒可以一试，但三成，实在太小。
方觉夏叹道：“某从未想到，菰蒲的嘴会那样严实，卫统领怎么用刑都不肯透露另一只蛊虫在哪。可菰蒲没有亲眷，若是逐利，大概没有人会愿意给得比殿下更多……更何况，当年菰蒲还是殿下救下的，也不知何人能收买他，令他背叛。”
裴昭想了一会，道：“虽然我从未审过人，但看过不少卷宗，或许能帮忙审一审他。”接着，说了一番自己的看法。
方觉夏听完，频频点头道：“某会去禀报殿下。对了，殿下今日刚醒，裴小姐要见他么？”
裴昭点了点头。
方觉夏笑了笑，道：“那五日后来王府。这些日子，裴小姐正好有空想一想审讯的事。”
裴昭抵达偏殿时，殿内恰好走出三位官员。前两位官员穿着绯衣，步伐快而从容，最后一位着布衣，慢悠悠地跟在后头。
裴昭垂着眼站在一旁，想着审讯的事情，但布衣男子的目光，却直刮刮地落在她脸上。即便裴昭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这人目光狠戾，应当出身军中。
等裴昭抬眼回望，那布衣男子已先一步离开，唯余一道高健的背影。
“那位是楼节度使，楼双信。”方觉夏轻轻开了口，“是私自来的邕州。”
裴昭“哦”了一声，继续往殿内走。
按理来说，楼双信本该在容州，现下来邕州，大概是因为陈斯正的事的确涉及兵马。
一面银色绸面的巨幅屏风挡住了去路。
方觉夏停住步子，低声道：“殿下在里面。裴小姐去吧。”
帐幔外的桌案上放着未来得及收拾的茶碟。
刚才的三人估计便是坐在此处商谈，裴昭原想在此坐下，清灰的薄帐后传来崔珩平冷的声音：“裴小姐，进来吧。”
窗外灌入的风将纱幔吹得呼啦啦作响，吹灭了三彩灯上的烛火，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殿内没有一位侍婢。
迟疑了一会，裴昭掀开帐幔，抬步往内走去。
崔珩正提笔在宣纸上勾画着，这时，放下紫玉狼毫，轻声道：“坐这边。”
“殿下的身体好些了么。”
他面容苍白，唇色极淡，看上去还是不算太好。
“暂时死不了。”崔珩笑了笑，“裴小姐……蛊虫会很痛么？”
裴昭摇了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感觉。”
说完后，两人不约而同地静默着。
案上宣纸堆叠，瓷盂里装着烟灰。
裴昭原以为那些纸张会是官府公文，看了一会，才发现是暗探带来的情报，于是将视线移开。
花毗国、外使、驻军、觐见……偶然间瞥见的字句预示着情报涉及两国国事。
还是少管。
“裴小姐看上去很有兴趣。”崔珩笑了笑，把镇纸放在了一边，又把这叠情报全部推到她面前。
“殿下，我没有感兴趣——啊！”
风将宣纸吹得上下翻飞，有几张落到桌下，裴昭刚要弯身去捡，轻薄的纸张又被风一路卷着，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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