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附近的清明渠边围了一大群人。
“少卿大人来了。”
捕手瞧见身影便通报,百姓们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一条通路。
雍州司法参军张卓迎上来,面色凝重:“陆少卿,这是第五具了,死法与先前的如出一辙。”
死者躺在地上,一身青色官袍被水泡透。
“孙仵作,细说。”
孙仵作躬身应道:“回少卿大人,死者确系太常寺协律郎周文。死于昨夜亥时交子至丑时初,距此刻不足六个时辰。尸身口鼻淤积泥沙,胸腹鼓胀,应是溺毙。舌尖泛赤,身上有残留酒气,生前定是饮了不少。”
“周身肌肤无磕碰瘀青,骨骼无断裂损伤,未见外力加害痕迹。但——”
孙仵作叹了口气,继续道:“与前四位死者一样,尸身血气相失极多,肌肤苍白,肌理干瘪,不似寻常溺亡该有的血色,也是脖颈之处,有细微泛红的伤口。”
这半月内已是发生了四起连环溺水案,但毫无头绪。
“猫鬼,肯定是猫鬼作祟!”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呼,一个的老汉面露惧色,“前几起不也是这样?夜半溺死、血被吸光,各坊都在传......是猫鬼在害人。”
这话一出,围观者的窃窃私语声变成了明目张胆的议论。
“放肆!”
张卓厉声呵斥,“天子脚下,何来鬼怪之说?再敢造谣惑众,以扰乱治安论处!”
人群霎时静了些,却仍有不少人面露惧色,交头接耳间频频瞟向那具尸身。
一人怎会无外伤,却失去那么多血,这太令人恐惧。
张卓向陆瑾继续补充:“陆少卿,前四具死者有西市做香料生意的行商,城南浣纱的娘子,城外护林的少年郎,还有个帮人跑腿送信的脚夫。他们身份悬殊,分散在长安各处,经捕手逐一排查,彼此素不相识,连日常活动轨迹都毫无交集。”
陆瑾缓缓开口:“太常寺协律郎周文,近来可是长安炙手可热的新贵。他谱写的《庆云乐》,天后赞过音韵清雅,有太平气象,数次召他入宫演奏......”
“正是。”
张卓连连点头,“他昨日午后还在太常寺练乐,晚间有人见他去了平康坊的酒肆,之后便没了音讯,谁知今晨就被人发现浮在渠中。”
陆瑾不再多言,迈步沿着渠岸缓缓行走。
冬日的渠水结着薄冰,岸边湿滑泥泞,隐约能看到几处杂乱的足印,想来是围观百姓留下的,也不足为奇。清明渠在此处水流较缓,岸边有一片低矮的柳林,夜色深时极易藏人。
仍有百姓在旁窃窃私语“猫鬼”,有人甚至说见过黑毛巨猫在渠边游荡。
陆瑾停下脚步,“诸位稍安勿躁。”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齐刷刷看向他。
陆瑾继续道:“狸奴自古便是祥瑞,能驱鼠护宅,何来害人之说?此番命案,绝非鬼怪作祟......本官会下令彻查,近日天气寒冷,渠边湿滑,且宵禁之后切勿深夜出门走动,务必保重自身安全。”
有了大理寺少卿的话,百姓们脸上的惧色稍减,窃窃私语声渐渐平息。
陆瑾转头吩咐:“将尸身好生带回敛房,再细查一遍,切勿遗漏任何细节。”
“是,少卿大人!”
捕手连忙应下,指挥着手下抬起尸身。
张卓跟上陆瑾的脚步,低声道:“陆少卿,连身份毫无关联的死者都找不到共同点,如今又添了个受天后赏识的协律郎,这案子......且猫鬼之说最近又盛靡长安,与天后......”
“张参军,驱散围观百姓,不许闲杂人等靠近渠岸。”
他转头看向张卓,面容虽温润,眸色却深沉,“且天后的事,不是我等可以议论的。”
永徽六年,传闻天后缢杀萧淑妃,她在绝望与怨恨中留下毒咒——
愿阿武为老鼠,吾作猫儿,生生扼其喉。
自此,宫内外猫鬼之说频频。
“陆少卿说的是。”
张卓了然,立刻调转话题,“还请陆少卿随下官一同去雍州府。”
一行人转至雍州府,将卷宗去抱来。
“陆少卿,这是前几起浮尸案的全部记载,死者籍贯、行踪、尸检详情都在里头。”
张卓随手下进来时,陆瑾正立在一旁用饭。
油纸掀开后露出金黄酥脆的油条,他咬下一小块,面香混着油香气在蔓延。
张卓忍不住疑惑:“陆少卿,这是油饼的新吃法?瞧着倒是酥脆可口。”
陆瑾收起油纸,净了手后取了一卷卷宗,“这是内子亲手所制,临行前叮嘱本官查案辛劳,务必垫垫饥肠。”
“噗——”
一旁的明毅刚喝了口奉上来的热茶,闻言猛地呛了一声,满眼惊愕地看向自家大人。
大人对女色素来淡漠,怎么成婚不过数日,竟会这般随口提及内子。
张卓识趣地拱了拱手:“原来如此,是下官唐突了。陆少卿慢看,下官先不叨扰,有任何吩咐随时唤下官。”
这陆少卿这桩婚事来得突然,原以为只是遵陆老夫人的应付,谁知竟与夫人这般恩爱,连出门查案都带着夫人亲手做的吃食,还挂在嘴边提及。
办案与内宅都处理得当,他真是值得人学习啊。
陆瑾“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翻起卷宗。
大理寺后厨的案台上堆着半扇刚宰杀的豕肉,肉色新鲜。
陈洋叉着腰站在一旁,“把这些豕肉仔细拾掇干净,筋膜剔净,肥瘦分理,能用的都得妥善冻起来。你方才用了那么多胡麻油,铺张浪费。眼下赶紧给我熬些油,不然我今日给大人们炒菜,油都没了。”
一旁正在切菜的吴鱼抬头,小声嘀咕:“陈厨,货架上还囤着不少胡麻油呢,足够好几日用了......”
“要你多嘴!”
陈洋狠狠白了他一眼,“胡麻油哪有荤油香,大人们连日查案辛苦,吃点荤油补补怎么了,你没瞧见今早少卿大人朝食都没吃完就急匆匆出门了。定是案情紧急,耗费心神,不多吃点荤腥怎么撑得住?”
他说着,又瞥向沈风禾,“动作麻利些,晚食前必须把油熬好。”
“明白。”
沈风禾拿刀剃将豕肉上的杂质仔细剔除,动作娴熟利落。
新入厨子被老厨子刁难,这事别说是大理寺,就是坊间酒楼食肆也频频发生。沈风禾十四岁时,接过村里一位去世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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