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曦抬头看他,惊道:“煜昭,你流血了?是你的伤口……”
煜昭勉强朝她笑了笑,声音虚弱:“无妨……”
“骗人!”宋曦紧紧一咬下唇,嗓音发颤:“都流血了,怎会没事?我这就帮你重新包扎!”
煜昭眸光闪动,烛火映着他雕刻般的眉眼,他捂着胸口,虚弱一笑:“如此,那就有劳姑娘了。”
……
宋曦净了手,准备好伤药和干净的纱布走进房中,抬眼便看见煜昭半倚床柱,墨发披散,外袍半卸搭在臂间,露出胸膛一片紧实削薄的肌肉。
屋子里一灯如豆,昏黄的烛光给他的肌肤笼上一层薄薄的微光,白玉雕凿般的皮肤上横七竖八散落着刀伤箭孔,伤口虽并不致命,却是血迹斑斑,皮肉翻卷,狰狞可怖。
“都是我不好。”心脏像是被看不见的大手捏紧,宋曦又愧又心疼,眼眶红了一圈:“是我方才在林子里撞倒你……”
煜昭脸色苍白无色,眼神却很是和暖:“姑娘万万不可自责,今日若无姑娘前来引路,我怕是已进了山野猛兽口腹之中,如今还烦劳姑娘为我包扎,是我该谢姑娘才是。”
“你别说话了,我这就处理你的伤。”宋曦咬着唇,努力镇定下来,用清水浸湿帕子拭去煜昭胸口的血污。
洁白簇新的丝帕在削薄匀称的肌肉上游走,鲜血被一点点拭净,床头的一盆清水渐渐染成刺目的红。宋曦的指尖透过薄薄的丝帕掠过薄而有力的肌肉,感知到对方的体温似乎经由她的指尖缓缓融入她的身体,循着血液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宋曦像被他的体温烫了一下,指节发颤,心脏蓦地跳得飞快,她收回手,不安又忐忑地抬头看他,视线扫过男人流畅有力的肩膀,最后落在他俊美的侧脸上,脸颊渐渐晕开一层薄红。
煜昭此刻微垂着眼,长如鸦羽的眼睫盖住了视线。
他长得真好看呀。宋曦心想。
凤眉剑目,肤如淬玉,即便面色苍白,气宇高华,流辉溢彩,即使因受伤失血而面色苍白,也不掩通身贵气的王孙之相。
这样的人,真的只是一介商贾吗?
“姑娘,怎么了?”煜昭的声音响起,理智回笼,宋曦面上微微发烫,眸光轻颤避开他的灼灼视线,轻声道:
“没……刚清理了伤口,现在为你上药包扎,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些。”
煜昭唇角微微勾起,声音轻柔得不像话:“姑娘只管施为,我不怕疼。”
她虽低眉垂眼,却能感觉到煜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久久不曾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视线下,她有些紧张了,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捻药的手指似乎都跟着发颤。
她这是……怎么了……
不过是个模样稍微俊俏些的男子罢了,何至于这般魂不守舍。宋曦在心里暗骂自己没有出息,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托住她的手腕,五指一寸一寸在她腕间收紧。
“宋姑娘,没事的。”煜昭的视线自上而下瞥来,安抚似地朝她一笑,重复道:“我不怕疼。”
他指尖的温度经由她腕间皮肤丝丝缕缕窜入身体,莫名引来一阵电流过体般的颤栗。
宋曦像被滚水烫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却不敌他五指间的气力。
他终于察觉到她的异样,长眉毛一挑,话音里隐约带着些许戏谑的笑意,乍一听竟有几分狎呢的味道:
“宋姑娘莫不是紧张了?”
“我……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宋曦听了,像被踩中尾巴的兔子猛地抬起头,正撞入他含笑的眸子里。
“你笑什么呀!”察觉到他的笑意,宋曦耳根越发烫得厉害,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我又不是第一次看你光着身子,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煜昭“哦”了一声,浅浅的笑意在唇边荡漾开来,伴着恍然大悟的神情,故作讶异道:
“原来姑娘是因为在下衣衫不整,这才羞怯紧张……”
“你少胡说,谁害羞了!”宋曦被说中心思,一时又羞又恼,捻着伤药就往煜昭胸膛上摁去。
湿漉漉的药汁与他胸膛上的温度混杂在一起,陌生的触感撩拨着她指尖上的神经,掌心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脏在薄薄的肌肉下颇有节律地跳动。
宋曦越发紧张,耳根发烫,指间的动作仓惶而局促,簇新的绷带几乎都要在她的手指间缠绕在一起,乱得解不开。
“别慌,慢慢来。”慌乱间,煜昭的手又探了过来,很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他的轻抚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宋曦勉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干净的白布一圈一圈缠绕在他的伤口处,不一会儿,男人薄而紧实的广阔胸膛就被覆上一层雪白,肌肉掩在白纱下,若隐若现。
“呼……”终于完事了。
明明只是简单的上药包扎,不知为何,在煜昭片刻不离的视线下,进行得格外艰难,却像是耗尽了宋曦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她长舒一口气,给绷带打了一个结,接着便靠坐在床柱上,看着煜昭掩好衣襟,伸手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
“有劳姑娘了。”煜昭理了理领口,忽然朝她倾身靠近,宋曦还未回神,颊边蓦地掠过一丝凉意——煜昭的指尖攀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带下一抹浓绿的药汁。
是方才拭汗时不小心沾上的。
煜昭维持着倾身靠近她的姿势,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姑娘的脸……”
“怎么?”她下意识抬起袖子蹭了蹭脸颊,“还有脏东西吗……”
“医者父母心。”煜昭忽然展颜一笑,仿着她几天前漫不经心的语气,悠悠问道:“姑娘前几日不是大方得很,怎么今天脸却红得如此厉害?”
“……”
“我哪有……”宋曦一怔,随即蓦地红了耳根。
“好你个煜昭!”她豁然起身,原地一跺脚,恼道:“你取笑我?我……我就不该理你,活该你疼死,哼!”
说着,宋曦端起脏污的血水,逃也似地飞奔出了房间。
煜昭的视线追随着那抹绿云似的身影出了房间,瞬息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坠入心海,荡漾起一阵涟漪,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刹那间涌上心头。
这样也很好。他想。
若有阿曦陪伴,即便长留世外山林之中也并无不好,红尘俗世中的恩也好,仇也罢,一并放下亦是无妨……
*
山中岁月,弹指即过。
几日过后,煜昭身上的皮肉之伤已经开始愈合结痂,唯腿伤仍未大好。
宋曦不让煜昭多动,以免延误伤势恢复,煜昭却坐不住,早几天前便主动接手家中一应活计。
这天午后,宋曦推开竹屋的小窗,便看到一条修长俊挺的身形立于院中,手上挎着竹篮,举手投足之间,似在——
……喂鸡?
宋曦匆匆下楼,拧着眉毛从煜昭手里夺过篮子,不满道:“你又乱来!腿上的伤还未见大好,就该多多卧床养伤呀!。”
煜昭眸子轻轻一弯,眼睛里似有光华流转,笑容在阳光下清晰而炫目:“我堂堂七尺男儿,哪有天天赖在床上的理?何况多走动走动对伤势复原也有好处。”
“那也别喂鸡嘛。”宋曦撇了一眼篮子里的稻谷,心疼得紧:“家里已经没多少稻米了,别把鸡喂得膘肥体壮,咱两却要饿肚子。”
那日煜昭进山寻她未果,却打晕了两只野鸡带回,彼时煜昭伤口未愈,进不得荤腥,宋曦便把两只野鸡圈在院子里,日日用稻谷喂着,到了今日,两只鸡都被喂得羽毛油光发亮,肥圆了整整一大圈,只是山中稻米有限,每喂一口都叫宋曦心疼不已。
煜昭不知粮食金贵,便不以为意道:“稻谷而已,没了再下山采买便是,我有银子。。”
宋曦乍一听“下山”二字,便如冰雪淋身,脊背生寒,心口发紧,那日在镇子上看到的端国公府兵伴随着巨大的阴影兜头罩下,分明是阳春三月,却叫她遍体透凉。
“……”强压下森然惧意,她强迫自己把端国公府抛到脑后,努力平复发颤的嗓音,装作不在意道:“下山一趟不容易。”
她的神情异样虽只维持了一瞬之间,却被煜昭尽收眼底。
自从那日从山下回来,宋曦的状态便一直不对,心事重重,惶恐不安,当天晚上尤甚,她虽竭力压抑,却难逃煜昭道眼睛。后来的几天,只要他凝目看去,总能感觉到宋曦眉宇之间似乎凝着一股化不开、消不去的情绪,犹如惊弓之鸟,惴惴难安。
每每见她焦虑惊惶,他也跟着心脏抽疼,恨不能以身相代才好。他数次想要张口相问,却不知如何开口,今日言谈间才让他看出问题的症结竟是在山下。
她在害怕山下的什么呢?煜昭心里想着,视线落在宋曦脸上,见她眉心微蹙,略显不安,整颗心也跟着揪紧。
得想个办法彻底开解她。
思忖片刻,煜昭的视线扫过脚下两只野鸡,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他拎起两只鸡,提溜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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