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薄薄的屏风,姜莹看到沈右安没有理会她的呼唤,径直走出了门。
门被他反手关上,阻隔了外面的视线。
姜莹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神,伏在塌上细细喘气。
担心一会儿有人进来发现她,姜莹不敢继续耽搁下去,揉了揉手腕的红痕,忙卷好那纸书画,走过暗门回到了原来的房间。
等暗门关上,她长舒一口气,脱力地跌进红木圈椅中。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仍觉得恍如在梦中一般,心跳久久没有平复下来。
她竟然跟沈右安同处一室,还大着胆子亲了他。
姜莹回想起当年,她也是这么主动亲沈右安的。
刚到沈家不久,给沈母送完葬,姜莹生怕沈右安把她赶走。所以白天巴巴地跟在他身后抢着做事,晚上趁他睡了,还要悄悄爬他床,被他红着脸赶下来。
冬夜漫长,农家夜里是不舍得点灯的。
浓墨般的黑暗中,姜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得身前传来沈右安低哑又无奈的声音:“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矜持一点?”
姜莹慌得几乎要哭出来,小手伸进被子里胡乱摸索,学着在翠楼看到的那些腌臜事,小心赔笑,颤着破碎的声音道:“奴,奴会好好伺候官人的。”
沈右安身体绷紧了一瞬,回过神便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细瘦的手从被子下捉了出来。
姜莹以为他要赶她走,顾不得羞耻,使劲浑身解数,摸黑去吻眼前的清瘦少年。
不知不觉中,恐惧的泪水遍布双颊,浸湿了乌发,狼狈地黏在脸上。
沈右安一时躲闪不及,被姜莹碰到了唇。
他低叹了声,握住她的肩膀缓缓拉开她。微哑的声音低沉清晰,透着坚定,“不会赶你走。你是我的……”
后面那个字,姜莹没听清楚,可不妨碍她理解他这句话。
终于得了想要的承诺,姜莹后怕地抱住他低声啜泣,半天没有停歇。
沈右安把她的身子裹进被子,自己大半部分身体都露在寒夜中,一下下安抚地轻拍她的肩……
飞仙楼的喧闹拉回了姜莹飘远的思绪,她怔怔地抬起手,轻抚上自己的唇。
姜莹生平第一次亲的人便是沈右安,她到现在似乎还记得当时的感受。
软软的,冰凉,透着干净的雪意。
可当年那个会抱着她安慰的沈右安,如今却说,她连他府中的歌姬都比不上。
“夫人,您可是休息好了?”隔着门板,外面传来时香的问话。
姜莹乌睫颤动,抬手整了整衣裙的褶皱,对外面道:“进来吧。”
时香进来后,问她可要喊小二上菜。
姜莹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回府吧。”
经过了刚才的事,她实在没胃口留在飞仙楼用膳。
回到国公府,姜莹再没有出门的机会,只能像从前一样深居简出。
平日里,裴二公子都是申正时候便会散值回家,最近几天,他总是忙到天黑也不见人影,回来的时候也往往愁容满面,陪姜莹匆匆吃顿晚饭便会去前院,不知道在忙什么。
与此同时,国公府上也在忙忙碌碌地张罗着什么,声势浩大。
一日午间,在贵妃榻上小憩,姜莹被生生热醒,面颊晕起酡红,浑身汗涔涔的,薄衫都黏在了身上。
她从茵席上起身,发现伺候的婢女不知去了何处,屋中冰鉴里的冰早就全化完了,怪不得没有一丝凉气。门帘还紧紧闭着,热得跟蒸笼一般。
姜莹正欲唤人进来备水沐浴,便听见廊下美人靠传来细碎的说话声,透过镂花窗棂漏进来。
“二公子马上要娶正妻进门,到时候,咱们伺候的这位可就得失宠了。”
“毕竟只是个来路不明的妾室,当个解闷的玩意儿也就罢了,跟名门贵女自然没法比。”
“她这么多年也没为公子诞下一男半女,还霸着公子不许他纳二色,一个妾室比正室的排头还大呢。”
“等主母进了门,我才不要留在这个破院子里伺候。跟在主母身边,说不定还能往上爬一爬。”
“你们小点声,忘了二公子是怎么叮嘱我们的?谁敢把这事告诉姜夫人知道,就等着被发配出府吧。”
姜莹本就做了一中午的噩梦,听见这些闲言碎语,更觉得脑子涨得发疼。
裴策即将娶正妻进门,她早有所感,只不过没想到婚期来得这么快,完全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如今他的正妻还没入府,这些婢女们便已经开始捧高踩低,怠慢伺候。
待正妻入了府,哪里还有她的一席之地?
姜莹秀眉微微蹙起,明眸水波泠泠,清声道:“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们几尊大佛,不愿意待就到公子面前说,让他放你们出府。”
说闲话的婢女们脸色大变,齐齐涌进屋中,脸色苍白地磕头求饶,“夫人,奴婢们说了不该说的话,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说罢便纷纷开始自己掌嘴,生怕姜莹生气,真的把她们赶出国公府,那才是断了她们的生路。
“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再抓到一次,就不只是掌嘴这么简单了。”
“是,是。”
她们连忙打起帘子通风,又给屋子换上新的冰块,用扇子将丝丝凉意送出来。
姜莹没工夫跟她们斗气计较,对于她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早日找好往后的出路。
可她连光明正大出府都出不了,还能依靠谁呢?
又过了两日,姜莹坐在树荫下观荷喂鱼,没让婢女随侍。
书香看四周无人,悄悄从灌木丛后面绕到她身边,禀报道:“夫人,奴婢听见太太跟二公子说,过几日要将您送到郊外庄子上暂住一段时日,待新妇进门有了身孕,再将您接回来。”
什么?
姜莹大惊失色,艳若桃李的面容霎时间苍白一片,死死咬着泛白的下唇,连手中的鱼食都不小心全洒了个干净,引得锦鲤挤开翠绿池藻,争相往岸边凑。
要将她送到庄子上?
太太平日里便对她积怨颇深,要是她真被送到了庄子,还不是任由太太搓圆捏扁,她如何还有活路?
这酷热的暑天,姜莹竟从头到脚寒了个彻,忍不住抓住书香的胳膊,紧张得声音都哑了些,“你可听清楚了?二郎答应了?”
书香觑了眼佳人惶惶的神色,点了点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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